小趙的前胸因憤怒而起伏。此次襲擊事件局里也有分歧，很多人認為發(fā)生在九好飯店的事件是孤立的襲擊事件，和牛慶生失蹤這件事毫無關系。

像唐鎮(zhèn)這種工業(yè)小鎮(zhèn)，每天都會有不少人來報案，說有人失蹤了。但隔一段時間可能人又出現(xiàn)了，出軌、打工、躲債，或者一個根本想不到的理由，都會成為一個人消失的契機。

局里因暴風雨引發(fā)的連鎖事件，每一個人都忙的焦頭爛額。小趙現(xiàn)在來找江瀅月，頂住了很多壓力，但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涮了。

江瀅月眨眨眼睛，她迅速回想昨天離開醫(yī)院后去的幾個地方，就算人可以被收買，但沿途留下的證據(jù)不會輕易消失。

“人可能會說謊，但我用駕駛證租的車，從租車行一直開到了九好飯店，又從九好飯店往回開，路上一定會被監(jiān)控拍到。”

“說什么鬼話！你根本沒離開醫(yī)院！”

小趙還想再說，她身邊的徐秀蘭一步走到了他和江瀅月之間中間。

“警察同志，小月出了車禍，腦袋被撞的不太清楚，昨天晚上她又在走廊里摔破頭了，要不是小香看到她，后果不堪設想。這孩子從小就喜歡胡思亂想，總把夢里的事當成真的。都怪我，要是我先跟你們說清楚就不會有這種誤會。”

徐秀蘭的話聽的江瀅月直發(fā)懵。她剛醒來時聽徐秀蘭說莊素香找到了她，很自然以為莊素香把院外受傷的她帶回來處理傷口，沒想到莊素香說是在樓梯間找到了跌落的她。

江瀅月只能再次強調(diào)，“醫(yī)院里的攝像頭會拍到我離開醫(yī)院的過程，整個醫(yī)院走廊有不少攝像頭。”

“好，請你們兩個跟我們一起去辨認。”

小趙的“請”字說的很用力，江瀅月明顯感覺小趙的嘴角抽動一下，表情里有非常克制的隱忍。因為是警察的請求，保安特別的配合查看監(jiān)控的要求。

江瀅月所在樓層有好幾個攝像頭，雖然沒有直接對著她病房門拍攝，但樓梯口，電梯前，都有正在運行的攝像頭。

江瀅月記得她離開醫(yī)院前，看了墻上電子屏的時間，是下午15:09。小趙從她離開醫(yī)院的前一個小時就開始看，樓梯口和電梯前時不時有人通過，但就是沒有拍到江瀅月離開樓層的畫面，上面的時間就這么過了9個小時。樓層里行動的人越來越少，到了半夜，整個樓層空蕩蕩的，忽然有個女人出現(xiàn)在了東側的樓梯口。

她和江瀅月穿著一樣的病號服，脖頸上圍著同樣的絲巾，身高身形發(fā)型也和江瀅月很像。樓梯里沒開燈，就算她用手機的燈照著向下的臺階，仍然看不見她的臉，她走了兩步忽然踏空，一下子跌落，消失在鏡頭里。江瀅月望向屏幕右下角的時間，正好是1:42。

小趙在這里按下了監(jiān)控錄像，問她，“你還有什么話說。”

已經(jīng)不需要往下看了，徐秀蘭再次沖到小趙面前，連連曲下身半鞠躬，反復說江瀅月的腦子有病，他們就把她的話當個屁放了吧。

“不行！她已經(jīng)構成妨害公務了！我要帶她回去問話。”

小趙抬起帶著黑眼圈的眼睛，聲音也變了調(diào)，徐秀蘭伸出雙手，跟母雞護住小雞似的，江瀅月卻低著頭，沒有絲毫的反省之意，好像在思考著什么。

小趙本來只是想嚇嚇她，看了她這幅樣子，忽然覺得不給她帶回去，實在起不到懲戒的作用，他做出一定要拉江瀅月走的架勢，卻聽身后有人說話。

“怎么這么吵？醫(yī)院里都小點聲。”

安全權倚靠在門口，他仍然穿著一件淺色襯衫，滿嘴的煙味，手上還拿著一個蒲扇，不停地扇啊扇啊扇。他看起來比昨天憔悴了很多。老陳趕緊上去問老鎮(zhèn)長怎么會在這里。安全權讓他別叫鎮(zhèn)長，他都退休好久了。他昨天吃壞了東西，雖然不嚴重，到底年紀大了，渾身都不舒服，在醫(yī)院里掛一天的水。老陳連忙附和，讓老鎮(zhèn)長多注意身體。

保安一見安全權就站起來，搬來一張椅子給他坐，安全權揮手讓他們別忙活了，但他不坐，別人也不肯坐，他還是先坐下了，問他們具體是怎么回事。

老陳簡單地說明了情況，安全權聽完揮了揮扇子，就像拂過一片灰塵一般揭過了這件事。

“小月是好孩子，只是受到的打擊太大，我們應該給她一點時間。再說，她有事情記得聯(lián)系警察，是出于對警察的信任，怎么能因為這件事而抓她。”

小趙知道唐鎮(zhèn)本地人都非常尊敬安全權，包括自己曾經(jīng)是傳奇人物的師父，他一個外地人深知本地關系盤根錯節(jié)，有時為了維持穩(wěn)定，甚至會碰上一些讓自己哭笑不得的事，他去看師父老陳的臉色。老陳只是微笑著點頭。

安全權抬腿要走，徐秀蘭和老陳都要跟著出去送一段，三個人莫名推搡起來。

“小陳就別跟我客氣了，這幾天都忙的跟陀螺似的，等真能歇下來，我們一起喝酒。”

“那我必須得去！誰不知道老鎮(zhèn)長家里的酒蜜水似的！”

老陳說著，兩只眼睛再次往不同的方向轉動。安全權和徐秀蘭的眼睛也再次往不同的方向轉動。三個怪物齊聚同一個房間，看來她昨晚的動向對怪物來說也很重要。

安全權走后。老陳看了江瀅月一眼，又嘆了一口氣，離開前沒忘叮囑徐秀蘭。

“孩子壓力有點大，讓她別太思慮過度了。”

徐秀蘭攬著江瀅月的胳膊出了監(jiān)控室，好像是怕她忽然消失掉。她們在門口遇見了牛燕，牛燕的臉抹的像白紙，散在額頭的頭發(fā)是那么的水滑，周身縈繞著的有麝香前調(diào)的香水味更濃烈。她踏著九厘米的高跟鞋，再次呈現(xiàn)出完美到無懈可擊的樣子，噔噔噔幾步直接站在小趙的面前，氣勢洶洶地發(fā)問。

“你們怎么能放她走，她一定知道我爸在哪里。如果我爸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