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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縱橫第三,枯骨四煞(求追讀!)

這個諾嘎很不簡單。

陸沉淵在外圍看著他一步步推算解鎖,他解的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穩(wěn),偶爾拿出青銅算籌布陣推演,一步步解到了白虎銜尸局。

就像之前的江南道奇門大師沈殘燈。

眾人看著新生的陣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難道《天工卷》現(xiàn)世就在今日?

誰料當白虎銜尸局顯出所有變化的那一刻,諾嘎骨節(jié)分明的手懸停在機關(guān)上方三寸處,遲遲不能落下。

他眉頭緊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與先前從容破解時的游刃有余,判若兩人。

“不對勁……”

他低聲自語:“天盤值符落宮有異,地煞七十二數(shù)竟與八門相沖……怎會如此?”

陸沉淵點頭道:“這便是難點,尋常奇門局講究‘吉兇有路’,此局卻是‘吉兇同途’——生門與死門重疊,值符與白虎同位。我是沒辦法,你有什么高招?”

諾嘎直接丟了算籌,搖搖頭:“按《遁甲》推演,此刻天盤該走陽遁順局,可實際,地盤卻呈現(xiàn)陰遁逆局的征兆,更詭異的是,人盤八門竟在自行演變,完全不受天地兩盤制約……”

他大步走出陣盤,干脆放棄了:“這已不是簡單的奇門局,而是將太乙、六壬、奇門三式強行糅合。每一步解法都需同時滿足三種術(shù)數(shù)的推演規(guī)則,稍有偏差,便是萬劫不復(fù)。恕我無能為力。”

諾嘎伸手捋了捋頜下不存在的胡子,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我縱橫江湖三十載,破解過七十六座上品奇門大陣,從未見過如此精妙的殺局,性命攸關(guān),吳某自知破解無望,甘拜下風(fēng)!”

“……”

眾人看他頂著一張三十出頭的臉,說縱橫江湖三十載,面面相覷。

這是從娘胎出來就闖蕩江湖了嗎?

陸沉淵上下打量,嘴角抽了抽:“遁甲狂生?”

諾嘎一愣,隨即像是突然驚醒一般,恢復(fù)老實木訥的神色,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茫然片刻,而后重新走回宋枕月身后。

陸沉淵盯著他,忽然道:“冒昧問一句,《蠱經(jīng)》記載,癡髓蠶每得一技,必忘一情。你‘吃’掉吳九寰,‘忘’的是什么?”

諾嘎沉默片刻:“……怒?!?

在場幾人都多少懂些醫(yī)理,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

《素問》記載:肝在志為怒,心在志為喜,脾在志為思,肺在志為憂,腎在志為恐,五臟精氣的盛衰及其藏泄運動的協(xié)調(diào),氣血運行的通暢,在情志的產(chǎn)生變化中發(fā)揮著基礎(chǔ)性作用。

若五臟精氣陰陽出現(xiàn)虛實變化及功能紊亂,氣血運行失調(diào),則可出現(xiàn)情志的異常變化,反過來也有巨大影響。

諾嘎面色蒼白如紙,身形單薄得仿佛風(fēng)一吹便會傾倒,很符合肝失疏泄的特征,肝對應(yīng)怒,失怒則弱肝,肝不藏血,便會面部失養(yǎng),面色青白。

肝主筋,怒志缺失則筋失濡養(yǎng),所以他動作會有些僵硬。

還有肝華在爪,所以他指甲面出現(xiàn)縱向裂紋,手指顯得枯槁。

這些都是特征。

陸沉淵讀的書越來越多,腦中計算力、計算范圍越來越大,已經(jīng)看出這些。

他還看出,這個人并不像看著這么老實,他還有隱瞞——臉白成他這個樣子,不像只是失恐的問題,可能還失喜——喜應(yīng)心,心主血脈,其華在面,心氣不足則面色無華,心陽不振,氣血無力,則形體單薄。

他身上的蠱蟲大概率還吃了第二個,甚至第三個頂級高手!

“有意思。”

為了不勞而獲,把七情六欲都給丟了,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不過換言之,為了力量付出如此代價,也絕對不只是為了給千金公主當客卿!

陸沉淵心中警惕,但沒有多說。

他自從覺醒宿慧以來,前世的記憶比重很大。

他經(jīng)歷過現(xiàn)代社會,實在沒心思為了一個封建王朝拋頭顱灑熱血,他要的只是修煉資源、神功術(shù)法,自保以及保住家人,現(xiàn)在還要再加上一個李令月。

對武則天則完全無感。

這老女人殺兒子都不手軟,殺臣子就更不會手軟,給她當狗都不如扶李令月登基!

在這種局勢下,四方反對勢力鬧得越歡,他越可能獲得機遇。

俗話說的好,風(fēng)浪越大,魚越貴。

李令月畢竟還不是做主的人,有很多核心隱秘、寶物,她也不知道。

就像十月初一刺駕當日,武則天身中元戎神弩【三劫神箭】,李令月可是不知道她身穿同等級別的護身寶甲的,因此才暴怒連砍四劍,把阿史那博祿削成人棍,差點直接斬殺,還是武則天叫停,才留他一命,用作審問。

武則天不信兒子,也未必多信女兒。

她已經(jīng)當上皇帝,手上還不知道有多少真正的寶物和底牌。

隱仙顧云升對其他人不假辭色,云游之后,杳無音訊,但他還有一個紅顏知己平陽昭公主,二人互通書信,顧云升未必就沒有透露自己留下的東西,甚至可能送給她一些可以比肩《隱仙秘錄》的至寶。

這些書信和東西,現(xiàn)在在哪?

平陽公主一生未嫁,如果留給關(guān)系最好的二哥,那李治死后,這東西到了誰手里?

若沒有留,而是陪葬,也可以偷偷掘墓……

武則天連李唐房本都給撬了,還在乎盜個墓嗎?

反正不管是留還是沒留,盜了還是沒盜,平陽公主的東西都大概率落到了武則天手里,就像那具寶甲……

所以,沒必要讓危險湮滅于無形——李令月需要功勞維持寵愛,他也需要功勞高升重賞,這家人就是這么離譜。

現(xiàn)在李令月成了女朋友,他不會再用對付富婆的法子,只能公事公辦,私事私辦,她愛給就給,不給也不會張嘴,但跟武則天就沒必要了,就算他拿她當丈母娘,她也不會拿他當女婿,那還跟她客氣什么?

再者,這最多算知情不舉,連犯法都算不上。

陸沉淵心安理得,吃瓜看戲。

又一個高手被攔在白虎銜尸局,眾人無法,到了這個級別,已經(jīng)不是他們能插嘴的了,枯坐半晌,無能為力,只能再次各回各家。

好在萬相魔方的難度得到證實,江湖人想要破解難上加難,既沒有堵死路,又留了一條獨木橋,局面得以控制,倒也不必太過著急。

顏冰凝再次解散眾人,約好明日再會,接著將事先準備好的告示貼在外圍入口處。

——

門下:

朕膺昊天之眷命,統(tǒng)御八荒,文治武功,澤被蒼生。今有異術(shù)《天工卷》現(xiàn)世,乃護國天師遺作,藏玄機于造化,蘊奇技于鬼工。然神物不可輕授,智勇者方可承之,特詔諭天下英杰:

凡江湖豪俠、能人異士,欲求此卷者,需破【萬相魔方】之局。此乃朕親設(shè)之試,內(nèi)藏天機,外合陰陽,非大智大勇者不可解。

解局者,可入機關(guān)城,共參天工遺術(shù),承武周之恩典。

欽此。

大周天授元年,制誥。

——

這張告示一出,四野皆震。

各派暗處的探子眼線紛紛行動,一時各種傳訊異種靈禽飛上天空。

玄鷹、青鱗信隼、赤目羅剎鳥等,不過片刻,十數(shù)道飛影已朝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眼線還不少……”

陸沉淵收回目光,走出別院,周圍守衛(wèi)依舊,高戩已經(jīng)不在了。

估計是送回魏王府。

陸沉淵懶得理會,他一如往常,向著鳶臺方向,大步走回正平坊。

正午的洛水兩岸人聲鼎沸。

挑擔(dān)的貨郎叫賣著新釀的杏花酒,胡姬酒肆傳來琵琶急弦,幾個頑童追著滾動的鐵環(huán)從身邊嬉笑掠過。

陸沉淵耳聽著周圍喧囂,皂靴踏在青石板上。

就在這時,異變突發(fā)!

這一步落下,他竟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聽不見了!

下一刻。

周遭萬物凝滯,萬籟俱寂!

——貨郎邁出的腿僵在半空,胡姬彈琴的手按在弦上,孩童拋起的鐵環(huán)懸在日頭下,鍍著詭異的金邊,飄落的槐葉定格在鼻尖前三寸,葉脈突現(xiàn)金線。

“哦?”

陸沉淵挑眉,只覺周遭的天地元氣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撥動,青石橋面驟然浮現(xiàn)縱橫十九道金線,四方元氣如潮水般匯聚,化作一張占據(jù)周遭十丈方圓的巨大棋盤!

“陰陽術(shù)陣……”

陸沉淵目視前方,朗聲說道:“敢在神都動我,閣下膽子不小。”他自己都不知道暗處有多少人保護。

“我只是請大人對弈?!?

陣法之外傳來一個冰冷的女聲:“你不敢嗎?”

“呵呵。”

陸沉淵笑道:“我要說不敢,你會舍得撤陣嗎?看這架勢,只怕布局耗費了不少心血……當然,不舍得也得舍得,你出聲詢問,不就是不敢直接攻擊?你是縱橫峰一脈?高戩是你什么人?”

那女聲冷冷道:“云謫君三弟子,藍岫衣,請教陸大人高招!”

陸沉淵道:“怎么?替他出頭?我可是一根手指都沒碰他。”

藍岫衣聲音更冷:“……敢,還是不敢!”

陸沉淵臉色陰了下來:“高戩三境,你也是三境,靠著一塊法器棋盤耀武揚威,云謫君也算江湖高人,怎么收的徒弟一個兩個都這么……不成器!”

“你——”

藍岫衣咬牙切齒:“你到底敢還是不敢!”

陸沉淵淡淡道:“你既然不敢,我要是也‘不敢’,豈不白白浪費了你這番布置?久聞縱橫峰術(shù)法名震天下,今日,正好請教。諸位不必阻攔,我自己來!”

洛橋?qū)γ妫蜅6恰?

藍岫衣正襟危坐,身邊站著四道黑影。

第一人無聲無息貼在她身后,森冷劍鋒抵住她后頸,刃口壓進肌膚半寸,血珠順著雪刃蜿蜒而下;第二人從梁上倒懸而下,枯瘦五指成爪,扣住她執(zhí)棋的右腕,指力透骨,腕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細響;

第三人自地板裂隙中升起,一柄淬毒短刃抵住她腰眼,刃尖刺破衣衫,寒意滲入骨髓;第四人則如煙霧般凝聚在她面前,兩指并攏點向她眉心,指尖縈繞著陰煞死氣,只需再進半寸,便能震碎識海。

四人動作快得近乎詭譎,沒有風(fēng)聲,沒有殺氣,甚至連呼吸都湮滅在黑暗里,仿佛他們本就是陰影的一部分。

藍岫衣方才激活陣法,陸沉淵入陣一瞬,四個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她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再動分毫,下一瞬就會變成一具被四股不同真氣撕碎的尸體。

直到陸沉淵開口。

四道身影方才化作黑煙消散。

“枯骨四煞……”

藍岫衣咽了口唾沫,心中暗道:“枯骨門最狠絕的四個殺手……銷聲匿跡三年,居然進了鳶衛(wèi)……還奉命保護一個面首……這個陸沉淵,還真是好本事!”

還好,他很自大,敢主動應(yīng)下,正好給他個教訓(xùn),為師兄出氣!

藍岫衣道:“陸大人,我不客氣了?!煦绯蹰_第一聲’!”

藍岫衣拈起一子,落子天元!

嗒!

一聲輕響,棋陣之內(nèi)隨之天地劇變!

九霄雷光如龍蛇劈落,每一道雷霆都化作黑白棋子,砸向陸沉淵。

陸沉淵身形急退,卻見地面棋線驟然收縮,如刀鋒般切割而來!

棋陣之內(nèi):落子無悔,步步殺機!

陸沉淵有點意外:“這就是陰陽術(shù)嗎?還挺有氣勢……”

他看過陰陽術(shù)相關(guān),知道部分術(shù)法原理。

傳聞,陰陽術(shù)源自上古先秦陰陽家,陰陽術(shù)與道術(shù)一樣,脫胎于九字真言、六甲秘祝: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配合相應(yīng)手印,可以自身神識、真氣布局成陣,引動天地間自然之力,威力極強,是武道一大分類,對神識要求極高。

神識不強的人,是練不成術(shù)法、修不成術(shù)士的。

一般武者三境才能開辟神識,但這只是正常情況。

還有一些天資不凡、機緣雄厚之人,有幸得高人“開天眼”、“醍醐灌頂”,在習(xí)武之初便辟出神識,用于研習(xí)術(shù)法,部分英杰還可能術(shù)武雙修,可謂天之驕子。

照理來說,藍岫衣三境修為,就算自幼苦修神識,也是搞不出如此聲勢的。

但她手里有法器,那法器的寶光,陸沉淵身在陣中都能看的清楚。

“閑敲棋子落燈花!”

陸沉淵剛退出三步,藍岫衣第二手落下,白子落于“三四路”。

“嗡——”

陣內(nèi)云氣翻涌,瞬間凝成數(shù)丈玉墻,將他困于“角部”。

玉墻之上,浮現(xiàn)萬千棋譜殘局,干擾六識,稍有不慎,便會被棋勢絞殺。

陸沉淵冷笑,指尖赤焰流轉(zhuǎn),太乙烽云指“燧人叩關(guān)”悍然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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