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雙手掐訣，閉目盤膝坐在院中，將心念感應著會陰穴中的變化。

他所修行之法，便是老君所傳之《造化會元經》，乃是真正的正法大道。

日落日升，倏忽過了三月。

這三月間，李長生跟隨著老君往西趕路，走得累了，便也在青牛背上坐著歇息。

一坐上青牛，青牛見沒有了一旁肉體凡胎的雙腿遲滯。

便是撒開了蹄子狂奔，速度極快，過高山峻嶺，如履平地一般。趕得路程也是極多。

曉行夜宿，晚上李長生則是宿在八景之輿中。渴時喝些山泉水，餓時，老君也準備了八菜一湯，好不豐盛。

李長生注意到，八景之輿中并無伙房。問了老君方知，這些飯菜都是老君以甚深法力，從周圍的餐館中挪移而來。

“師父，你對我也太好了，我餓了，自己摘些果子吃就好。”李長生說道。

老君搖頭說道：“你知道哪些果子可吃，那些果子不可吃么。況且，山野之地，倉促之間，未必就有果子好摘的。”

李長生想到《西游釋厄傳》中，唐僧師徒確實是多是化緣討齋飯。

“師父所言有禮。”李長生撕啃了一塊雞腿，說道：“師父，我是修行之人，吃這些葷腥會不會不好啊。”

雞腿表皮泛著琥珀色光澤，肉質鮮嫩，醬汁濃郁。既有彈韌的咀嚼快感，又因慢火燜燉而保有入口即化的綿軟。膠質黏唇，需用舌尖細細勾挑，方不舍遺漏半分。

老君布下了禁制，聲音微小說道：“別看這些菩薩，阿羅漢茹素，不進葷腥。王母宴席上的龍肝鳳髓，玉液瓊漿，也沒少見他們動玉箸。”

“師父，那龍肝鳳髓是什么味道啊？”李長生咽了口雞腿肉。

這雞腿都這般好吃，那王母宴上的龍肝鳳髓不得起飛了呀。

“徒兒，等你修行有成，師父我便帶你赴王母宴，若是趕上蟠桃成熟時節，你也能一飽口福了。”老君笑瞇瞇鼓勵著李長生。

蟠桃。李長生一想到此物，口中不自禁有涎水泌出。

“師父，那咱們接下來應該怎么行？”

“接下來，繼續西行，一攬諸國風光，若是適宜處，我便傳下道統，部分修行法門。”老君說道。

“你則是多多修行，行腳趕路，與你也是修行。一是壯健你的體魄，二是磨練你的心性，飄飄搖搖，穿州過府，見世情也是修心修行。”老君語重心長說道。

“徒兒明白。”

李長生想到美猴王那漂洋過海，登界游方十數年，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李長生吃完了飯，老君一揮袖子，桌子上的狼藉杯盤瞬間一掃而空。

……

回到靜室中修行，李長生感應到會陰竅穴昏蒙，只感應到一片混沌。

“這是代表著先天一炁的石猴還沒有成呢。”

李長生閑時便是在翻過八景之輿的窗戶，在八景之中賞玩，受了天真地秀，日精月華。

這一日打坐之時，忽然覺得竅穴一顫，身體劇震，感應到金光流華，在體中涌動。

先天一炁煉出來了。

這先天一炁出來的瞬間，李長生覺得眉心天庭驚動，眼前有金光大聲，耳畔嗡嗡直響，須臾平靜下來。

李長生緩緩睜開眼睛，感應到那一縷先天一炁如同小猴兒一般，跳動游走，無拘無束。

他則是感應到渾身體態舒健，身體輕飄，身上的力氣都比之前充足了許多。

“先天一炁已生，現在是邊滋養著一炁，便是控制著一起逆行進入下丹田，令得石猴躍入水簾洞，把這石猴化作美猴王。”

“師父，我煉出了先天一炁了。”李長生趕忙將這好消息告訴了老君。

老君點了點頭，說道：“受了我的法門，你這修行速度算是不慢了。如今滋養這先天一炁，你就可以吃我所煉的金丹，九轉金丹，大還丹，龍虎大丹，赤雪流珠丹，留形降雪丹……”

報菜名一樣，一種又一種的丹藥從老君口中冒出來。

“徒兒，你與別個不同。你想吃什么丹，就跟為師說。”老君輕輕一揮手，桌案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葫蘆，瓷瓶，里面盛放著各式各樣的丹藥。

太上老君出品，必屬神品。李長生見到老君臉上有些欣喜，甚至是興奮了。

可能三界修行，沒誰打過這么富裕的仗。畢竟，太上老君的丹房敞開了吃。

“修行即是修心，修心也是修行。師父的金丹，名震三界。對我自然是大有裨益。”李長生說道：“我就怕師父的丹藥效果太好，我吃完了直接白日飛升，那可如何是好。”

飛升天界，自然是好。但是可別忘了，天庭之中也是有著仙吏，飛升天庭之后，根基不穩，如此這般憑著仙丹堆成的丹藥，那不算正法。

恐怕別說正神，哪怕是仙官都當不上，最多是個仙吏。

就像是俗世王朝買官，自然是升的快。但是天花板也是有限。

“那就來枚藥效少些的！”太上老君本著拿都拿出來的原則。“作為太上老君的弟子，怎么能不吃些丹藥。”

“讓別人看到，還以為吃不起呢，你一定要來一顆。”

就像是俗世間的爺爺，一點要給心愛的孫子孫女削水果，給水果，不會客氣，就是硬塞。

“但要找一個藥力平少的丹藥。”

太上老君翻箱倒柜半天，從一個小葫蘆中到處了一枚亮晶晶的丹藥。

“此丹名為大黃丹，是用交梨、火棗等三十三種天材地寶淬煉而成，我只是添加了些火候，更像是果蔬釀成的精華，試試這個。”

李長生接過那枚丹藥，這大黃丹上還有一陣淡淡香氣。

他從丹藥上摳出了芝麻粒那般大小，然后小心翼翼地化在了一碗水中。剩下的丹藥則是收入了細頸瓷瓶，納入懷中。

啜飲后，當水流入腹中，那滋補大藥即在體中化開。

如同是一點火星，扔在了焦干的柴草上，瞬間點燃。

體內的先天一炁，暴漲。

如果說之前的先天一炁就像是小眼鏡猴，小巧靈活的在靜脈中游走。那現在就像是喝了假酒的峨眉山大馬猴，瘋狂竄動。

“太太太……”這滋補的勁也太大了，直接頂的李長生，

藥力短時間太強，有一種短暫的窒息了。

李長生心焦氣躁，不知如何是好。

腹下一針劇痛，絞得他頭冒金星，整個人翻滾在地，直打滾。

“師傅，我走火入魔了！”李長生就像是溺水之人，害怕，惶恐，驚懼，諸多情緒在一顆心中爆炸。

老君語聲緩慢，說道：“反求諸己！你如同座下走了驚馬，心中愈急，驚馬愈是難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