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劉霖跟著華佗在練五禽戲。

他模仿著華佗的姿勢弓背沉腰，雙手呈虎爪狀向前撲擊，肩胛骨在麻布短衫下起伏如浪。

這是五禽戲中的“猛虎出柙”，講究腰馬合一。

“鹿仰清泉！”華佗銀須微顫。

老人單足點地，脖頸優雅后仰，雙手化作鹿角狀左右分撥。

劉霖連忙跟著變換身形，卻因動作過猛踉蹌半步。晨風掠過他汗濕的后頸，帶起一陣刺癢。

他決定以后每天堅持練五禽戲，目的是強身健體。

自從穿越到這亂世，這副文弱身軀總讓他如履薄冰。上個月給傷兵換藥時，他連搗藥杵都握不穩，藥碾子險些砸中自己的腳。

在這樣的亂世，活的久才是最大贏家，比如司馬懿，活過了曹家三代人。

咚咚咚！

營中突然響起鼓聲。劉霖偷眼望去，只見百步外的校場上，玄甲騎兵正列成楔形陣。

戰馬口銜枚蹄裹布，這些虎豹騎精銳連呼吸都保持相同節奏。

“劉主簿！”曹仁策馬到他身旁，翻身落下。

劉霖停下，好奇的問：“將軍是要出征？”

“司空已點齊八千輕騎！”曹仁湊近，“今夜奇襲烏巢袁紹糧倉。”

劉霖緩緩點頭，看來曹操是確定了袁紹糧倉就在烏巢，他一笑：“司空可是命我隨行？”

“不！”曹仁搖頭，“劉主簿與我留守大營。”

不去更好，他也不想長途騎馬，特么比坐汽車還累。

他伸手指了指營墻內側新挖的深坑。十幾個赤膊士卒正往坑底埋設尖木，另有人將鐵蒺藜裝進陶罐。

“這是干什么？”他疑惑問。

“噓！”曹仁貼近，壓低聲音：“司空說了，袁本初見烏巢火起，定會放棄烏巢，猛攻我大營。這些陷馬坑澆了火油，待袁紹騎兵入甕……”

他奸笑一聲，粗糲的手指在咽喉處劃過，帶起森然寒意。

劉霖扶額。

曹老板預判了袁紹的預判啊。

很快，曹操親率八千騎出營，策馬滾滾而去。

曹操走后，曹仁主持大營的埋伏。

劉霖目光緩緩掃過，發現西北角的軍陣異常安靜。

三千盾牌手蜷在臨時堆砌的土壘后方，每面盾牌內側都暗扣著鉤鑲，這種帶鐵刺的小盾能卡住敵軍長戟，正是對付河北騎兵的殺器。

“連弩上弦！”

壓低的喝令聲從糧車堆里傳來。

劉霖瞥見弩兵蜷縮在掏空的車廂里，箭槽中排列的短矢泛著油光，顯然是浸過松脂的火矢。

“挖好了坑，等著袁紹跳啊。”他扶額一笑。

他跟在曹仁后面，巡視了一圈。

看到中間有一座杏黃帳頂的軍帳突兀地矗立在玄色營旗之間，帳頂龍紋用的竟是金線。

十二名金甲衛士持戟而立，甲胄紋路分明是羽林郎制式。

“那是？”劉霖抬手一指。

“陛下的行在。”曹仁笑容玩味，“司空奉旨討賊，自然要護持圣駕。”

劉霖驚了：“司空竟帶御駕親征？”

隨即他明白過來，帶著劉協，也是一張能用的牌，萬一干不過，還能把劉協送給袁紹。

“皇帝做成傀儡，也是可悲啊。”他心中暗道。

……

等了一夜，沒有等到曹操回來。

天快亮時，烏巢方向火光沖天，曹操得手了。

睡眼惺忪的劉霖，被曹仁拽起來，說用不了多久，袁紹就會來襲。

劉霖跟著曹仁，上了箭樓，心中還有些興奮，即將迎來一場大戰。

天色泛青時，地平線突然浮起一片赤潮。

劉霖很是緊張的攥住箭樓看去，數萬袁軍鐵騎挾著煙塵洶涌而來。

他們沒有絲毫停滯，袁軍先鋒直接撞破了轅門。

“轟！”

前排戰馬突然矮了半截。

劉霖聽到骨骼碎裂的脆響，昨日新挖的陷馬坑瞬間吞沒幾百騎。尖木捅穿馬腹，伴隨著馬的嘶鳴和人的慘叫，赤紅火油順著溝槽漫成火蛇。

瞬間，慘嚎聲一片。

“袁本初！”曹仁站在箭樓上大吼，“你中了司空之計了，哈哈哈。”

他抬臂砸下，剎那間萬箭齊發。

“曹賊！”馬背上的袁紹怒吼。

劉霖嗅到皮肉焦糊的氣味。

土壘后蟄伏的盾牌手暴起突刺，三棱刺順著鐵盾內側滑槽捅進敵人咽喉。噴濺的鮮血染紅了營地。

“放拒馬樁！”曹仁不斷下令。

第一次近距離目睹冷兵器戰爭，劉霖扶著柱子的手在不自覺的顫抖，太特么血腥了。

曹仁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劉主簿，幫個忙，帶一隊人馬去陛下大帳，皇帝可不能死了啊。”

……

劉霖帶著一隊人馬急急來到皇帝的大帳。

十二金甲衛擋在他面前，不讓他靠近。

“滾開！”劉霖冷喝一聲，“我們是來保護陛下的。”

一個窈窕身影從帳中走出，素紗深衣裹著豐腴身段，身姿搖曳。

“放肆！”聲音清冽。

劉霖抬眼看去，呼吸一滯。

哇哦，大美女！

眉間點著遠山黛，唇上卻未施朱，反倒襯得羊脂玉般的臉愈發素凈。最要命是那雙眼尾微垂的杏眼，明明噙著驚惶，偏帶著天然的媚態。

“大膽，還不拜見皇后娘娘。”金甲衛怒斥。

“臣劉霖，特來護駕。”他抱拳的動作故意慢了半拍。

他的目光肆無忌憚落在皇后身上，面容秀麗，白皙的脖頸下，一片白皙如玉，身前更是宏偉，隨著她的呼吸起起伏伏。

伏皇后迎上他的目光，耳垂霎時紅透。

她正要呵斥，帳內傳來銅爐翻倒的悶響。她猛地攥住門簾：“陛下……陛下胸口痛。”

劉霖上前幾步，聞著她身上的幽香：“臣略懂醫術，這就給陛下看看。”

“你？”伏皇后秀眉微蹙。

“娘娘，這會兒忙著打仗呢，去哪給你請郎中？”劉霖逼近幾步。

伏皇后感受到劉霖身上那股爆棚的荷爾蒙氣息，心撲通撲通跳：“你……你是誰？之前沒見過你。”

“臣劉霖，司空府主簿。”劉霖攤手。

“你也姓劉？”伏皇后眼眸垂落，猶豫了下，“好吧，你隨我進賬。”

劉霖正要抬腳，伏皇后伸手攔住了他，冷道：“你若是……”

他反手握住那截顫抖的皓腕，感覺掌中玉肌瞬間繃緊：“娘娘，袁紹的騎兵距此不足三百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