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大門。

劉霖，司馬懿和楊修走了出來。

走在最后面的楊修，回頭望了一眼，輕嘆：“文若公這盞長明燈，總有一天會熬得油盡燈枯。”

年輕人眼中有敬佩，有可惜，但都掩蓋不住他眼中期待的光芒。

他當然在期待自己的未來，定然跟荀彧不一樣。

司馬懿停住腳步，聞言輕咳一聲：“德祖可知長安舊宮有柄雙刃劍？劍脊刻‘天子之怒’，劍刃書‘諸侯之威’。此劍懸在未央宮梁上三十年，終在董卓亂政時墜落，將龍案劈作兩半。”

楊修也隨之停住，皺眉：“仲達是說文若公如那把劍？”

“荀令君就像這柄劍。”司馬懿長嘆一聲，“能在兩股力道間懸停至今，已是天人手段，但劍終歸要落下的。”

劉霖含笑看著二人。

作為穿越者，他知道他們的結局。

但是現在，這兩位世家子弟，一個像未出鞘的匕首寒光隱現，一個似淬毒的弩箭暗藏殺機。

“荀令君還輪不到我們去擔心。”他故意提高聲調：“有二位俊才襄助大司醫署，如馬添翼，何愁新政不成？”

楊修大笑：“那現在就回大司醫署，在其位謀其政，往后就是大司醫署的人了。”

“還請太醫令多多指教啊。”司馬懿附和一笑。

劉霖也笑著抱拳：“兩位不吝賜教才是。”

他有喜有憂。

喜的是得到了人才，憂的是如何駕馭這兩人？

司馬懿忽地停住，一把拉著劉霖道：“下官有個不情之請。拙荊染恙兩日，可否勞駕過府診治？”

“當然可以。”劉霖揮手，“大司醫署沒錢沒功，不過，我可以送你們家人一份健康啊。”

兩人眼中喜色閃過，楊修抱拳：“那在下自己回大司醫署，太醫令，改天也請你去我府上，再給家父診脈。”

“可。”劉霖笑著點頭。

……

司馬府。

劉霖隨司馬懿穿過三進庭院，月洞門后是百步回廊。

這個未來將孕育出晉朝帝王的家族，此刻的煊赫已藏在每一寸雕花地磚里。

“太醫令見笑，拙荊抱恙不宜見風。”司馬懿引著劉霖進到一個房間。

素紗床幔垂落如輕霧，隱約可見軟榻上橫臥的身影。

薄衾勾勒出春山起伏的曲線，當真是“巫峽云深鎖楚腰”。劉霖正暗嘆河內司馬氏連病中女眷都這般氣度，帷幔中傳來厲喝：

“司馬仲達！你竟敢帶外男闖我寢閣！”

床幔中的女子坐了起來，恰有微風吹起紗幔。

里面女子面容絕美，眼中的冷意盡數，透著一抹御姐才有成熟冷魅，穿著緊身寢衣，顯的修長身姿婀娜有型。

她連忙披起狐裘，朝著司馬懿怒罵：“我張氏祖訓‘女眷內室不納外塵’，你讀的圣賢書都喂了野狗？”

原來她就是司馬懿的夫人張春華。

司馬懿踉蹌后退一步：“夫人息怒，這位是……”

“管他是尚書令還是大將軍！”張春華抓起玉枕擲來，“當年你對著洛水發誓‘終生不違春華’，如今倒學會帶著野男人進我寢閣。”

野男人？這詞不是這么用的吧？

劉霖扶額，這張春華潑辣的很啊。

“這是新任太醫令劉大人！”司馬懿急道，“特意請來為夫人診脈的！”

紗幔中的張春華頓時停住，愣了會兒，她以袖掩面，再抬頭時已是端莊貴婦模樣，隔著紗幔盈盈下拜：“賤妾失禮，請太醫令恕罪。”

劉霖強忍笑意打開急救箱，終于明白史書為何記載這位晉宣帝“每見夫人，如臨潼關”。

原來威震三軍的冢虎，早被河東獅吼磨利了爪牙。

……

打開急救箱的剎那，劉霖的心瞬間跌落谷底。

他沒有心情看司馬懿笑話了，因為藥箱中只剩下三支藥：鏈霉素、葡萄糖、生理鹽水。

暗盒里，還有兩盒布洛芬。

藥用完了，咋整？

他之前也想過省著用，可每次都要救人命啊。

再說，這些藥也是有保質期的，遲早得用完。

看著眼前的急救箱，他期盼藥最后用完，這玩意能自動更新，又滿了。

不然，要你跟我穿越過來，有何用？

啥也不是！

“太醫令？”司馬懿在一旁喚道。

劉霖回過神，拿起體溫計和聽診器，道：“仲達，你知道的，我給人診斷，需要靠近病人。”

“明白，我跟拙荊說過了。”司馬懿十分客氣。

張春華已經命丫鬟拉開紗幔，道：“我是江湖兒女，不在乎這些，勞煩太醫令了。”

劉霖拿著體溫計和聽診器走到張春華身旁。

近看，她雖不修粉黛，絕美的五官依舊冷艷動人，白色寢裙勾勒出豐滿玲瓏的曲線，淡淡的幽香撲鼻。

“仲達，去取熱水來。”他支開司馬懿。

倒不是有什么邪念，就是怕尷尬。

見司馬懿急匆匆出去，他拿著體溫計遞給張春華，教她夾在腋下。

張春華夾著體溫計，那冰涼的觸感，讓她修長的眼睫毛微微輕顫，透著別樣的風情。

“夫人，別動。”劉霖拿著聽診器靠近。

撲面而來的荷爾蒙，這位叱咤河內的女家主慌亂蜷起腳趾，長裙滑落半寸，露出白皙的香肩。

“此物非金非玉，倒是精巧。”她強作鎮定，狐裘領口隨著動作微敞。

劉霖低頭調試聽診器，卻見到那露出的半抹雪脯，驚得急忙轉開視線。

聽診器貼上中衣，張春華一雙玉手猛然攥緊被子。

冰涼的金屬在寢衣上游走，劉霖指尖無意掠過她鎖骨，帳中頓時響起急促的心跳聲。

“夫人放松些。”他一笑。

張春華咬住胭脂染紅的唇，眼波亂如洛水。

“風寒，發熱。”劉霖盡力克制自己，“需要打針，就是……”

“仲達與我說過。”張春華面色緋紅，“我也好奇呢。”

劉霖取出注射器，把最后的葡萄糖和生理鹽水用上。

當針頭刺入靜脈時，張春華痛呼聲帶著沙啞：“輕些！”

她蒼白面容泛起海棠色，汗濕的碎發貼在頸側，恰似被驟雨打濕的牡丹。

生理鹽水混合著葡萄糖注入體內，從未有過的痛感，使得她不自覺抓住劉霖手腕。

劉霖看著眼前的絕色，強自鎮定，取出一粒布洛芬：“這是西域藥，叫布洛芬，司空頭疾也吃過，熱水送服。”

這時，司馬懿進來。

他也適時起身，面色如常的朝司馬懿招手：“端一杯熱水過來。”

司馬懿端著熱水過來，遞給張春華。

張春華仰頸吞咽時，咽喉線條柔美，肌膚晶瑩如美玉，露出精致的鎖骨。

“夫人安心睡一覺，就回痊愈。”劉霖一笑。

張春華紅著臉，微微欠身，而后轉頭瞪司馬懿：“愣著作甚？還不取診金來？”

她又朝劉霖斂衽施禮，方才的媚色化作端莊：“妾身失儀，讓太醫令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