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翊熟稔的開門，病房內(nèi)簇擁著猩紅制服的獅心會成員，在他踏入的剎那人群迅速向兩側(cè)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S級。”

此起彼伏的問候聲中，他下頜微抬權(quán)作回應(yīng)，徑直走向床邊。

楚子航坐在床上，顧翊剛要說話，前者已抬起手腕，“麻煩各位回避一下，我有事情要和顧翊單獨談?wù)劇！?

紅潮般的人群開始退卻。顧翊與蘇茜擦肩時微微頷首，“謝謝了。”

“應(yīng)該的。”女孩回應(yīng)。

當最后一道猩紅身影消失在門后，顧翊反手將探視椅拖到床前，“真有意思，上次我躺在這兒還是你們組團探病。現(xiàn)在倒好，你們是一個二個都住院了。”

“芬格爾知道了嗎？”

“你點燃黃金瞳僵成冰雕的現(xiàn)場視頻，在守夜人論壇置頂有一陣了。”顧翊摸出手機晃了晃，屏幕上是暴雪中楚子航凝固的背影。

“好。”

“好什么好！”顧翊手肘撐在膝頭，“所以到底怎么回事？醫(yī)生有說什么嗎？”

“我觸發(fā)了靈視。”

“靈視？你看到大雪觸發(fā)了靈視？”顧翊怔住了。

“初中時有一年北極渦旋南移導(dǎo)致濱海市降了一場大雪，記得嗎？”

“記得。那天交通徹底癱瘓，我跟路明非在雪地里跋涉了很遠才打到車。”他瞇起眼，“你突然提這個干什么？”

“那天全校都去操場玩雪了對嗎？”

顧翊想了一下，“對啊，我和路明非堆了一個很丑的雪人。”

“那我呢？”楚子航打斷回憶。

“你？”顧翊困惑地揉亂額發(fā)，“你那天沒參與啊，全程站在教學(xué)樓屋檐下看我們發(fā)瘋。”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挑眉，“哦對，校工鏟雪時你還幫忙掃了行政樓臺階。”

楚子航沉默了一陣，“那天...我怎么回家的？”

“坐你‘爸’那輛車，”顧翊有些擔(dān)心，“你該不會要說自己失憶了吧？”

楚子航搖頭，“靈視里...我在陪某個女生堆雪人。”

顧翊眉峰倏地揚起：“有意思的靈視，所以你才反復(fù)確認那天的事情。”

“主要場景很真實，不像是幻覺，倒像...”他停頓兩秒，“倒像是我忘掉的記憶。”

“我懂。3E考試那次，我的靈視也很真實。”

楚子航轉(zhuǎn)頭，他在等顧翊繼續(xù)說下去。

“要不說咱倆是朋友呢。”顧翊笑起來，“我看到的也是大雪天。有個男人背著我狂奔，女人拿著槍殿后。最后有一個怪物襲擊了我們。”

“記得他們的臉嗎？”

“男人有張絡(luò)腮胡的臉，女人想不起來。你呢？那個女孩的臉你記得嗎？”

楚子航的目光移向窗外，“原本記得的，但靈視結(jié)束就都忘了。”

顧翊下頜微點，“所以才說像做夢，夢不就是這樣？原本記得的內(nèi)容會在醒來時突然忘記。”

“但我記得她...某種特征。”

“什么？”

病床上的少年轉(zhuǎn)回視線，“她有虎牙。”

“師兄你關(guān)注的點...真夠別致的。”顧翊噗嗤笑出聲。

醫(yī)療儀器的滴答聲填滿了短暫的寂靜。顧翊開口說：“說真的，要不要去心理部找富山雅史教授聊聊？”

“不需要。”

“我猜也是。“顧翊仰頭，“不過按照校規(guī)，莫名觸發(fā)靈視會被強制要求去心理部，3e考試后我就被押著去過。”

“有用嗎？”

“很有用，我原本以為要聽兩個小時的廢話，但聽他開導(dǎo)完確實舒服不少。”

“知道了。”楚子航的回應(yīng)如常簡短，但顧翊很了解他。現(xiàn)在的楚子航很明顯有些焦慮和…困惑。

顧翊起身將椅子推回原位，“不說這些了，你大概什么時候出院？”

“今天吧，后天要去執(zhí)行部參加任務(wù)。”

“才想起來明天就十二月了。”顧翊摸著下巴，“冬假前最后幾周，我還沒問你假期打算呢。”

“如果獅心會沒什么事情，我會回國看看。”

“可惜不能一起了。”顧翊倚著門笑，“我得先去日本出趟差才能回國。”

“有沒有什么需要提前幫你帶回去的？”

“不用。反正我總是一個人住。”他擺動的手指突然懸在半空，“倒也不是。路明非有個包裹寄到我這里，超大件，帶去日本太麻煩。能幫我轉(zhuǎn)交嗎？”

“可以。”

“那就沒事了。”顧翊轉(zhuǎn)動門把手，“晚上宿舍再說？”

“好。”

門開時，外面的紅色制服的人群如同被驚動的鴉群齊齊抬頭。顧翊指節(jié)抵著唇輕咳：“你們可以進去了。”

獅心會干部們潮水般涌入病房，唯有蘇茜留在原地。顧翊望著被簇擁的病床挑眉：“我沒想到師兄這么受歡迎。”

“大家都很仰慕副會長。“

“有意思。在我高中時女生仰慕他的不少，但男生大多都很討厭他，把他掛在‘此獠當誅榜’上。”

“什么榜？”

“專門給品學(xué)兼優(yōu)還受女生歡迎的男生排的榜單，他蟬聯(lián)榜首三年。”

“你不該是第一嗎？“

“我？”顧翊啞然失笑，“高中時我很透明，最多算個無害背景板，何況我學(xué)習(xí)不怎么好。”

蘇茜打量一下顧翊，“可能是你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種很難接近的感覺吧。”

顧翊怔了怔，“有嗎？”

“只是初印象。”女孩搖了搖頭，“其實接觸下來發(fā)現(xiàn)你挺容易交流的。”

“多謝，這種評價倒是新鮮。”

蘇茜看著顧翊，有些糾結(jié)的開口道：“那個...”

“怎么？“顧翊挑眉，他注意到女孩有些異常。

“沒什么。”蘇茜搖頭。

顧翊突然輕笑：“你是想問師兄的靈視內(nèi)容？直說就好，他又沒讓我保密。”

蘇茜霍然抬頭，“麻煩了。“

“就記得和某個人堆雪人。細節(jié)也很模糊，”他聳了聳肩，“靈視結(jié)束后那些記憶就模糊了。”

“謝謝。”蘇茜輕聲說。

“舉手之勞。”顧翊倒退著走向電梯間，“師兄就拜托了，他這人總愛硬撐。”

“分內(nèi)之事。”蘇茜看著電梯金屬門映出的倒影逐漸合攏，整理了一下心情走進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