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宛內西山，浮巖洞后，一處封禁深嚴的密殿之中。

燭火如豆，映照在四周石壁上，投下一道道扭曲的身影。殿中六人圍坐石桌，氣氛壓抑而森冷。

其中一人年約二十七八，身形瘦削，身穿赤銅戰袍，眉骨微凸，左頰有一道縱貫耳根的細痕，如刀刻般猙獰。他正是牙幫幫主，袁牙。

“啪。”

袁牙將手中玉盞猛地擲在石案上，酒液濺落在地，蒸騰出一縷縷淡淡黑氣。

“你說，她在眾目睽睽下，一巴掌扇飛了鐘嶸？”他的語氣，冷得像一把拔出鞘的鈍刃，緩慢而帶血。

“是。”左首一名戴銅骨護腕的男子低聲應道，“就在資源殿外，當眾出手，無絲毫遮掩。鐘嶸現在還躺在青霞苑西廊，聽說被打得識海震蕩，一時半會聚不起斗氣。”

“她是沒把我們放在眼里。”右首一名女修冷笑一聲，語帶譏誚，“新入青霞宛內，仗著長老引薦就敢在資源殿打牙幫的人，若是今日不立威，日后誰還會怕我們？”

袁牙沒有立刻說話，指節在石案上緩緩敲擊，沉吟片刻后冷笑：“她選在眾人面前動手，是故意的。”

“她在逼我們動手，借我們來立威。”

眾人神色微變。

“那該怎么辦？就任由她耀武揚威？”銅腕男子沉聲問道。

袁牙目光如刀，緩緩站起身，走到密殿中一副斗獸石畫前，抬手一點，輕聲道：“她的確不是普通角色……但也不算什么天之驕子。”

“宗門大比在即，若她能參賽，勢必更受矚目。那我們只需在大比前夜讓她受點教訓，比如自斷一臂、退賽避戰。”

其中女修挑眉：“怎么下手？”

袁牙背手而立，淡淡道：“到時我們布下封靈陣，隔絕波動，只需三人動手：一封識海，二斷靈脈，三打骨寸裂……不殺她，只讓她明白，牙幫，不容踐踏。”

“若她識相，從此低頭，倒也罷；若她冥頑不靈...”他聲音一頓，寒意四溢，“我們便送她出青霞宛。”

銅腕男子低聲笑道：“這種事，還得是袁兄熟練。”

“她太高調了。”女修陰聲補道，“斗氣大陸最不缺才俊，內院每年都有新秀，但敢挑釁牙幫的，還是頭一回。”

“她以為修為強一點就能橫著走？這地方，靠的不是拳頭，而是背景、人脈和手段。”

袁牙點頭，神色冷酷：“等她斷臂那一刻，我倒要看看，她還怎么在眾人面前冷傲。”

密殿中再次陷入寂靜，唯有燭火跳躍，映著六人或陰鷙、或森冷的眼神，仿佛已經看到夜璃跪倒地上、任人欺辱的模樣。

.....

就在青霞苑內弟子尚在低聲議論“夜璃掌摑鐘嶸”之事，驟然有一股浩瀚而壓抑的斗氣威壓從外側襲來，如海嘯席卷，震得墻壁嗡鳴，枝葉簌簌而落。

“玄刃堂的老大來了！”

“是秦奚！”

驚呼聲四起，青霞苑內弟子紛紛收功閉氣，避之不及，甚至連站在回廊上的沈淵都眉頭一皺，側身隱入檐下。

青霞苑西廊盡頭，一身玄衣長袍的男子徑直而來，腳掌落地，衣擺卷起三尺塵埃。

他容貌俊朗，唇角噙笑，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冷意。他不是那種外露狂傲的強者，而是那種深藏鋒芒、眼中皆是籌碼的老狐貍。

秦奚，玄刃堂老大，云嵐宗四堂之一的實權人物，八星斗師修為，年輕一輩的絕對上位者。

他的目光，穿過廊下眾人，直接落在院中樹下淡坐的夜璃身上。

“你就是……夜璃？”

夜璃正倚在玉臺邊緣，指尖拈著一枚茶盞，抬眸，神色平靜：“你是哪位？”

“我是玄刃堂老大秦奚。”秦奚輕笑一步步走近，斗氣悄然收斂，語氣似笑非笑：“掌摑牙幫，哪怕只是鐘嶸，也是攤上事了。若我再不露面，袁牙那脾氣……恐怕今晚就有人斷肢了。”

夜璃眉梢微挑，似乎毫不在意。

秦奚止步于她三尺之外，打量片刻，眼底掠過一絲玩味的贊賞。

“不得不說，你長得比…（宗主）…還出色些。”

他話音未落，已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話說得太直白，已然近于挑逗。

可夜璃似乎并未動怒，只淡淡回了一句：“是贊美我，還是試探我？”

秦奚輕笑，抬手虛指：“若我說是邀約呢？”

他話鋒一轉，語調溫柔：“你打了牙幫，是膽識；但在內院，有膽還不夠。你需要靠山。而我……正缺一個道侶。”

“哦~，我聽說牙幫幫主是宗內長老的親戚，你又有什么靠山呢？”夜璃打斷他問道。

“我爺爺是伽碼帝國的將軍，斗王強者，這個背景夠了嗎？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別說牙幫，就是他那個長老親戚都算不上什么。”秦奚自信的解釋給夜璃。

“秦堂主這靠山，給得倒是別致。”夜璃神情微頓，眉眼間帶起一絲諷意。

“若你答應，玄刃堂副座的位置，我可做主給你。”秦奚緩緩道，語氣不緊不慢，“你修火，我修金，五行互補。日后有我為你遮風擋雨，誰敢再動你？”

他的目光熾熱，透著某種掩飾不住的占有欲。他不是少年輕狂那種一見鐘情，而是掌握權力多年后的一種“獵手心理”。

他對夜璃這種桀驁不馴、充滿反抗的美人，充滿了“想**”的沖動。

“你若點頭，今日起，誰也不能再說你一句不是。袁牙那邊，我一句話，便讓他自己賠禮。”

夜璃緩緩起身，眼神依舊平靜：“我聽過許多交易，但這個，是最無趣的一種。”

她靠近一步，直視秦奚：“副座？靠山？還是說……你喜歡被拒絕的滋味？”

秦奚一怔，旋即輕笑出聲：“好一個夜璃，果然有趣。”

但那笑意背后，分明藏著一絲鋒芒的微動。比起強扭的瓜，他更喜歡看到妥協于現實后的主動。

他沒有再逼，只留下一句話：

“我只說一次。”

“你若回心轉意，可隨時來玄刃堂找我。”

說完，他衣袂一拂，騰空而起，身形化作一道金光消散在西廊盡頭，只留院內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