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在時空裂縫中墜落時,右手指甲突然刺破掌心。血珠懸浮在虛空中,映出她身后無數個扭曲的倒影——穿婚紗的新娘、握手術刀的醫生、還有被縫合在培養艙壁上的自己。當她本能地想抓住什么時,一只冰涼的手突然攥住她的腳踝。
“歡迎來到婚禮現場。“陸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夏抬頭看見他站在血泊中,渾身纏滿繃帶,那些紗布下隱約露出金屬骨骼的輪廓。更詭異的是,他的左半邊臉正在融化,暗紅色液體從眼窩里涌出,在空中凝結成林夏的臉。
整座醫院開始扭曲。林夏發現自己站在旋轉的婚禮舞臺上,腳下是不斷融化的血色地毯。賓客席上的“人“有的長著獠牙,有的身體扭曲如昆蟲,他們齊聲唱著走調的婚禮進行曲。當陸沉掀開頭紗時,林夏終于看清那件婚紗的真相——整件禮服是用人體組織縫合的,裙擺流淌著腸子般的軟管,頭紗內襯繡著十七張不同年齡的臉。
“這是你父親設計的終極嫁衣。“陸沉的機械臂穿透林夏的胸膛,取出她的心臟放在天平上稱重,“需要多少顆心臟才能填滿這個空洞?“電子秤顯示“0.0001克“時,他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不夠,還要加上你的靈魂。“
林夏的懷表突然炸裂,裂紋中的血液形成血色鎖鏈纏住她的四肢。她看見婚紗內部的神經接駁線正刺入自己的脊椎,那些銀色導線在皮膚下組成六芒星圖案。當陸沉的手術刀劃開她的喉嚨時,沒有鮮血涌出——取而代之的是銀色液體,那些液體在空中凝結成父親的臉。
“你才是容器。“父親的聲音在耳畔炸響,林夏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記憶在崩塌。她想起八歲那年躲在醫院地下室,看見父親往陸沉的胸腔里植入機械心臟;十二歲生日當天,父親握著她的手在懷表上刻下“Ⅶ“;還有昨夜在培養艙里,十七個克隆體同時睜開眼睛時,她聽見自己靈魂的尖叫。
陸沉突然扯開婚紗,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電極片。當他將林夏的雙手按在那些金屬片上時,整個舞臺開始通電。林夏看見自己的記憶如全息影像般投射在空中——1993年的手術臺上,父親用手術刀割開陸沉的胸膛,將某個黑色物體塞進他的胸腔;2005年的急診室,她偷偷撿起染血的紗布;還有此刻,無數個時空的自己正在不同維度尖叫。
“融合進度89%。“機械臂刺入林夏的眉心,“再堅持十分鐘,你就會永遠記住我們的愛。“林夏突然發現婚紗的裙擺正在蠕動,那些腸子般的軟管突然張開嘴,露出里面鋒利的牙齒。當她被拖向祭壇時,看見陸沉身后的陰影里站著穿白大褂的父親,他手里握著的不是手術刀,而是一把雕刻著希伯來文的骨刀。
“小心!“林夏的尖叫被淹沒在人群的歡呼聲中。陸沉突然將她撲倒在地,手術刀刺穿自己的心臟。林夏在血腥味中摸到他胸腔里的微型核反應堆,那些齒輪零件上刻著她后頸的條形碼。當陸沉的身體開始玻璃化時,他最后的動作是扯開林夏的婚紗,露出她后背的條形碼——那上面跳動著和機械心臟相同的藍光。
整座實驗室開始坍縮。林夏在墜落中看見父親的身影在時光長河里穿梭,他有時穿著染血的手術袍,有時變成機械怪物,但每次都會將某個東西塞進她的懷表。當她終于抓住那塊沾血的布料時,發現上面繡著十七個日期——恰好對應她每次循環的死亡時間。
當林夏抓住父親塞來的布料時,發現上面繡著染血的婚紗設計圖——那正是她夢中反復出現的圖案。而布料角落的簽名,赫然是父親的名字,落款日期是204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