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看了幾眼黑石上騰起的黑霧，知曉圖騰已經(jīng)在吸收研究這塊殘片了，便將注意力轉(zhuǎn)移開，看向圍在火塘邊取暖，學著處理食物的新部民。

這些部民中有一個女人看著殘片，似乎有些走神。

月霜，是她給自己取的名字。

元覺得有些奇怪，隨即反應過來，瞪大眼睛，走到月霜前方，擋住她的視線，問道：

“你，看到什么了嗎？”

月霜連忙搖搖頭，猶豫了一下，又點點頭，答道：

“圖騰殘片……好像在起霧……”

元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又泛起先前給這些人檢查時的焰光。

這些人已經(jīng)看過一次，卻依然忍不住低下頭去，不敢看向巫的眼睛。

月霜也低下頭，元卻開口說話了：

“抬頭，看著我的眼睛。”

月霜愣住，隨后不敢違逆，略帶一絲慌亂，看向巫的眼睛。

百里石通過元的眼睛看向月霜的眼睛，月霜眼中也逐漸暈起焰光……

“呃啊……”

月霜忍耐不住眼中強烈的灼痛，悶哼出聲，就要偏過頭去。

邊上，一只左手伸了過來，扶住了月霜的頭，讓她止住了這下意識的逃避。

火矛在巫和月霜說話時便在邊上靜靜聽著，在巫開眼時站到了月霜身側(cè)，及時扶住了月霜。

月霜也意識過來，顫抖著強忍痛苦，睜大眼睛。

最終，她的眼睛也如同元一般，燃著焰光。

元閉上眼睛，緩了一下。

他原本只是想看一下月霜的眼睛有何特異之處，是不是和他一樣有作為巫的潛能，卻沒想到月霜的眼睛，能與他的眼睛共鳴起來。

等月霜也緩過來，眼中焰光隱去，元開口問道：

“你剛才那種狀態(tài)下，能看到什么？”

通過月霜的眼睛，百里石看到了能量流動的痕跡。

但月霜并不理解她看到的東西，猶疑著說道：

“我看到了……纏在一起，胡亂流動的……各種顏色的煙霧……”

元理解了月霜看到了什么，他也可以看到方才殘片上飄起的煙霧，但顯然，月霜的眼睛和他共鳴之后，看到了更多。

元接著問道：

“你能看到邊上的人身上有什么不同么？”

月霜下意識往兩邊人身上看了一下，回想起先前看到的，答道：

“巫和戰(zhàn)士身上的煙霧會比普通人身上的顏色更深，也流動得更快。”

元又領著月霜來到圖騰前方，說道：

“觸摸，圖騰。”

元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同羽第一次和他說這句話時幾乎一模一樣。

月霜有些無措，顫抖著伸出手，觸碰在圖騰上。

和元第一次觸碰圖騰不同，這次觸碰沒有產(chǎn)生什么異象。

百里石試著通過月霜接觸圖騰的手向她傳遞信息，月霜卻沒有什么反應。

看來她并沒有和圖騰溝通的靈性天賦，只是有一雙特殊的眼睛。

百里石又想到先前隨羽去往藤部落之時，藤巫的表現(xiàn)。

或許，大部分的巫，實際上便如月霜一般，只有某些方面可以和圖騰達成極為勉強的交互，像元這樣的，才是極為特殊的。

元詢問月霜能否感覺到圖騰的意志，是否有收到什么啟示。

月霜手還接觸著圖騰，卻并無所獲，只能茫然地看向巫，隨后搖搖頭。

元眼中露出一絲絲失望，隨后失望之色隱去。

他原本以為月霜能作為巫的候補人選的，雖然他其實年紀更小，但經(jīng)過上次澤鱷襲擊，他拼命激發(fā)羽飾中的能量那一次后。

他就知曉，巫，受到部落中所有人的重點保護，面對外來威脅時最安全，但有些事，只有巫能做到，而這些事，往往是有代價的。

先前又聽到月鴉部的巫以自身為祭，庇佑住這最后的部分人逃脫，他就記住了，巫，還有這樣的手段。

他年紀雖小，卻并不一定能活的很久，這是要看部落際遇的，有一個候補總歸是要穩(wěn)妥許多。

既然月霜不能接受到圖騰的啟示，那她就無法作為巫的候補人選了。

但她總歸是有了特異之處，能看出有不凡之處的特殊物品，能從某種程度上分辨他人的強弱。

元沒有接觸過其他的巫，他心中還以為巫都要與他一樣，能夠隨時和圖騰溝通才行。

隨后元又想起什么，從頭上羽飾中取下一根赤羽，遞給月霜，說道：

“試著自己控制你的眼睛灼熱起來，看著這根羽毛。”

月霜雙手捧握著這根赤羽，睜大眼睛一直瞪著赤羽，眼中的焰光暈起淺淺一層，忽明忽滅。

元似乎打算拍拍月霜肩膀，讓她不要急躁。

站得筆直努力瞪著赤羽的月霜身形不矮，雖然沒有山菜那么高大健壯，但比普通女部民要高出一些，元不抬手踮腳的話，夠不到月霜的肩膀。

火矛大概是想起巫給火槌重繪戰(zhàn)紋的時候了，嘴角忍不住扯出一絲笑意，隨后重新嚴肅起來，不動聲色地為巫代勞，拍拍月霜的肩膀，示意巫有話對她說。

月霜被驚醒，不再傻傻地硬和她的眼睛較勁，躬身朝向巫那邊。

元將眼睛閉上，稍待，再睜開時，便亮起焰光，如同神目。

他再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又如常了。

看著月霜，元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說道：

“不要著急，閉上眼睛，在心中默禱，祈求圖騰給予你幫助，要虔誠。感覺到眼瞳發(fā)熱之后，再睜開眼睛。”

月霜照著元說的，緩了一下，等心中不再那般急躁了，閉上眼睛，默默祈禱，祈求圖騰庇護。

百里石嘗試著往月霜身邊匯聚了一些能量。

閉眼過了一小會，月霜睜開眼睛，她眼中成功透出焰光，她看著手中的赤羽，說道：

“羽毛上有紅色的煙霧，非常濃，非常亮。”

元立馬回應：

“你試試看能不能控制這些煙霧，讓這些煙霧按你的想法流動。”

月霜的眼睛再略微瞪大了一絲，但想起元剛說的話，這次她沒有急躁，依然緊緊盯著眼前的紅色煙霧，她默默祈禱，祈求圖騰給予她幫助。

幫助她，讓這些煙霧游離，讓這些煙霧流動，讓這些煙霧膨脹，讓這些煙霧燃燒！

她不知道，她為何會有后兩種想法，這似乎不是她本身的想法。

她不知道，這是她嘗試控制這些能量之后，這些能量依據(jù)自身屬性所表現(xiàn)出的傾向。

她只知道，她想法生出的一瞬間，手中赤羽周圍的煙霧迅速逸散，流動，膨脹，隨后在她的視野里，一處火星迸開。

元和火矛站在月霜身前，看著她作嘗試。

月霜的手開始顫抖，她的五官擰在一起，她手上的赤羽慢慢發(fā)亮，邊緣扭曲，仿若在燃燒。

火矛看著，覺得有些不對，搶上一步，將巫撲倒，護在身下。

月霜身前，一絲微弱的火光迸出，隨后從火光迸出的焦點處，一道烈焰流火從她身前往外，呈扇形爆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