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嫁,你能考清華還是北大?上學(xué)就是浪費錢。”夏父拉住夏水愿的手腕,阻止她逃跑。
硬剛沒什么好處,夏水愿強忍著眼淚,脾氣軟了下來。
明明每年的學(xué)費都是媽媽匯過來的,生活費大多數(shù)是她自己兼職掙的。
“這件事就這么說定了。”
成子炎道:“叔叔,消消氣,我和她聊一聊。”
他把她拉到一邊。
“你不想嫁人,我倒是想嫁人。”成子炎語出驚人。
他的男朋友一直發(fā)消息問他怎么不去找他,但是出了這事兒他哪敢再偷偷跑開。
老爸鐵定打斷他的腿!
成子炎給她出鬼點子:“你挑個時間偷偷跑掉就好了。”
說得倒是很輕松,就算逃了,又能逃去哪里?
晚上夏水愿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打開手機通訊錄,又退出,又打開,遲遲不敢打給那個號碼。
窗外院子里有老鼠爬過墻角的聲音。
這么晚了,應(yīng)該睡了吧?會不會打擾到號碼主人?
她掀開被子,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
“阿愿。”
夏水愿怕黑,不敢自己一個人睡,和奶奶睡在一起,盡管盡量小心翼翼,老人家!睡眠淺,還是被吵醒了。
“奶奶,我去上個廁所。”
奶奶聞言起身:“奶奶陪你去。”
她的寶貝孫女最怕黑了。
夏水愿趕緊上前給奶奶掖好被子,“不用啦,奶奶,我都長大啦。”
幾番勸說,夏水愿才一個人走出院子。
黑暗中傳來蟲鳴合奏,一抬頭,天空如黑幕布展開,無邊無際,上面繁星點點。
夏水愿就蹲在路邊,撥出了那個電話。
爸爸不止一次的告誡她,你媽離婚的時候都沒選你,根本不想要你,少去打擾她,她就真的一個電話都沒打過。
但是,這一次,就這一次——夏水愿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撥通了那個電話號碼。
電話鈴響了十幾秒才被接上。
張櫻正在處理一項極為重要的項目,又熬了夜,如果她這次成功,她就又可以昂起頭打嘲笑她的人的臉。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她做項目書的思路,這就會有很多客戶回電話,她右手還在敲鍵盤,左手拿起手機接聽,備注號碼都沒來得及看。
“喂,您好。”
那邊先是一陣抽噎聲,沒有立刻說話,張女士疑惑了一下,看了一眼號碼,沒有備注,是陌生的。
“喂,您好,是打錯電話了嗎?喂,您需要幫助嗎?”
夏水愿極力壓制住情緒,終于勉強開口喊道:“媽媽……”
*
夏成章怎么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叼著一根煙,瞇著眼道:“怎么?后悔了,想要復(fù)婚?”
“啪——”
響亮的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你就這么對我女兒的?”張女士擼起袖子,行為與一身白領(lǐng)服裝格格不入。
夏父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離婚的時候她判給了我,這是我的女兒,夏水愿,過來。”
夏水愿躲在媽媽身后,探出一個頭,打量著眼前很多年沒見過面的媽媽,怎么和爸爸口中的那個人不一樣。
原來這就是被保護(hù)的感覺。
夏水愿在搖頭,表明她的態(tài)度。
夏父氣得摔了煙:“長本事了?你看我不……”
“夏成章!”張女士突然怒喝,“如果我知道你是這樣對待我的女兒的,我絕對不會把她交給你。”
張櫻當(dāng)初看上了夏成章的臉,不顧父母反對也要下嫁和他結(jié)婚,結(jié)果婚后沒幾年夏成章就原型暴露。
開的餐館用假肉代替真肉被查出來后,失了業(yè),偏偏又大男子主義,學(xué)歷低找不到體面一點的工作又不愿在家里當(dāng)“家庭主夫”。
用他的原話來說:“那是女人才干的事!男人要闖一番事業(yè)!”
還逼張櫻辭掉工作在家里照顧孩子,他去賺錢。
賺錢的方式竟然是賭博,欠了一屁股債。
在還完欠債后,張櫻終于忍無可忍,離婚了。
她極力爭取撫養(yǎng)權(quán),也沒能拿到夏水愿的撫養(yǎng)權(quán)。
今天這朝事,估計是這賭鬼又欠了錢還不上,打女兒的主意。
張櫻拉住夏水愿的手,道:“我?guī)摺!?
“你帶她走,憑什么?”
他倆吵架的動靜太大,引得鄰居們都匆匆來八卦,夏成章好面子。
他放低了聲音:“有什么事,我們關(guān)起來門來說。”
“不用。”張櫻道:“今天我們就把這件事情算清楚。”
“哎喲這是怎么啦?”
“旁邊那輛車是張櫻的?什么牌子嘞?看起來倒是板扎得很嘛。”
“聽說成章要嫁女兒嘞,櫻當(dāng)然是不同意噻,這才吵起來嘞。”
……
最后的結(jié)果是以張櫻女士勝利告終,不過也給了夏成章一筆數(shù)額不小的轉(zhuǎn)賬。
*
夏水愿坐在副駕,低著頭扣著手指,即使曾經(jīng)彼此共度十個月,這么些年沒見面,仍然氣氛尷尬找不到話說。
“上次你在學(xué)校受傷,媽媽沒來看你,你會怪媽媽嗎?”張櫻女士先打破沉默。
夏水愿搖頭。
“不管以前,我現(xiàn)在很開心。我以后都能媽媽待在一起了嗎?”夏水愿問。
“當(dāng)然。”張櫻女士道,“要是知道你爸這么對你,我當(dāng)初說什么也會帶走你。”
夏成章不告訴她夏水愿的聯(lián)系方式,每次她轉(zhuǎn)錢給他的時候,他幾乎都說“她過得很好,一點兒都不想你”這樣的說辭。
夏水愿學(xué)校摔傷那次,張櫻女士的公司正處于關(guān)鍵時刻,她沒日沒夜的跑客戶,拉投資,每天睡不足三個小時。她以為至少夏成章會管的。反正他天天花著她的錢,無所事事。
半夜收到夏水愿那個電話,聽著電話里絕望的哭聲,她放棄了那個項目,選擇來接夏水愿。
客戶還可以努力再找,女兒受了委屈卻沒人撐腰,做母親的光想想就已經(jīng)心如刀絞。
媽媽并不是不喜歡她。
這個認(rèn)知讓夏水愿開心起來。
夏水愿略帶忐忑的跟著媽媽來到新家。
張櫻女士在包里找鑰匙,夏水愿又緊張又興奮。
她這算不算開啟了新的生活?她會有愛她的媽媽,會有人關(guān)心她,擔(dān)心她冷不冷,餓不餓。
“啪嗒——”
門開了。
夏水愿左腳先踏進(jìn)了門。
“媽,你回來了。”
一聲略帶熟悉的聲音傳來。
夏水愿抬頭看去。
楊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