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嗎？”夏水愿有些尷尬。
不過就送這樣一個玩偶確實有些寒酸。
她剛想收回手，季山遺突然伸手接過。
夏水愿綻開一個笑容：“又要啦？”
女孩雙手抓住書包肩帶，“質問”的時候會微微歪頭，不像兔子了，像小貓。
他手中的玩偶正好是只惡搞表情的小貓，丑萌丑萌的。他揣進校服兜里。
路過一個花店。
門口擺了很多種類的花，夏水愿停下來買了幾支白色的菊花。
季山遺記得上次在她的房間里看到一瓶插花，里面的菊花都有些焉了。
“為什么喜歡菊花？”他問。
菊花的寓意并不好。
“意義是人賦予的。”她回，“我不會覺得菊花寓意不好，那它在我這里就沒有死亡這一層意義。”
她就是覺得菊花很特別，在還不知道白色菊花用于祭奠之前就喜歡了。
晚風拂過，頭頂上飄下一些樹葉，有些冷，夏水愿攏了攏沒拉拉鏈的校服外套。
“那我對你產生意義了嗎？”
她突然聽見季山遺問。
*
夏水愿并不喜歡秋天，萬物都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薄紗，她被籠罩在里面。
窗外的景色在倒退，山峰起伏，她在車窗上哈了一口氣，畫了一個笑臉。
她打架那件事發生后，班主任打電話給爸爸說明情況，爸爸竟然一點兒也沒生氣。
回家后也沒有教訓她，反而要帶她回了鄉下爺爺奶奶家。
夏水愿有些慶幸，又有些許害怕，慶幸擁有的短暫幸福，害怕幸福背后的未知。
老家的村子沿河而居，家家戶戶門前都種著桃李樹，阡陌交通，雞犬互聞。
暑假的時候夏水愿最喜歡的在門前那條河里玩水，摸魚捉蝦。要么和奶奶待在一起，理理倉庫的谷物，地里找些豬草喂豬。這可比導數啊，倒裝句什么的有趣多了。
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
JSY：我的語文試卷找不到了。
夏天：啊？那怎么辦，待會兒就是語文課了。
JSY：在不在你書包里？
夏水愿離校的時候收了一些比較重要的復習資料帶走，確實很有可能收到他的試卷。
她立刻仔仔細細的翻了翻書包。
季山遺的書桌特別整齊，每張試卷，每本書都按照科目放好，簡直就是強迫癥的福音。
反觀夏水愿的書桌很亂，上完了一節課試卷就隨意塞進書桌里，或者那個科目的書里。
如果他沒有找到自己的試卷，那被夏水愿誤拿的幾率確實很大。
但是夏水愿翻了兩遍，都沒有看到他的語文試卷。
夏天：我這里沒有。會不會是被風吹落到地上被人當垃圾撿走了？我的桌子和桌箱你看了嗎，可能在上面。
季山遺看著對面發過來的一大段話，嘴角帶笑。
他第一天就看她的桌子不順眼了，但他也不好隨便翻女生的桌箱，要是人家有什么私密的東西放在里面呢？
但他也不能直接說“我給你理桌箱”這種話，有點掉面子。
他只是找試卷順便幫同桌理一下桌箱而已。沒錯。
他首先從桌箱里掏出來幾本書。
除了之前看到過的《戀愛攻略》外，還有另外三本：
《攻略男主三十六計》
《論如何撩軟一個男人》
《一百個讓人欲罷不能的心動小劇場》
季山遺挑了挑眉。
這邊夏水愿下了車，從后備箱拿東西。
兜里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她拿起來看了一下。
JSY：找到了。
夏水愿：那就好。
*
這次回老家完全沒有提前通知奶奶，奶奶本來在打掃院子，一看到來人，掃帚都扔了，連聲問吃飯了沒有，餓不餓，怎么回來了不說一聲。
夏水愿一一回復，只是省略了校內打架停學的那一部分。奶奶身體不好，沒必要告訴她讓她操心。
腳底下踩的是泥土，抬頭看的湛藍的云，養的母雞抱蛋了，孵出來十幾只小雞，夏水愿去喂食的時候圍在她腳邊嘰嘰喳喳的。周圍視野開闊，不是冷硬的混凝土，也聞不到車尾氣。
一切都令人那么的身心舒暢。
她并沒有舒暢太久。
和眼前畫著全包眼線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咳咳，當然了，她是大眼。
成子炎道：“不至于上次見了一面你就愛上我了吧？輟學也要和我結婚？”
夏水愿：？
輟什么學？她不是只是反思一個星期就可以回學校了么？
結什么婚？她離法定年齡還早著呢。
就算到了法定年齡，誰要和他結婚？
夏水愿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問號。
夏父從旁邊冒出來，旁邊還跟著成子炎的父親。
“爸爸？”夏水愿不解。
“我瞧著這小子是真心喜歡，”夏父道：“你們倆上次一起出去逛街應該聊了很多，對彼此有很多了解。”
他對自己的女兒道：“水愿啊，成叔這么成功，那她他的兒子，也是值得托付的。”
夏水愿凌亂。
“爸爸，我還在上學。”她道。
老家屬于偏遠山村，多的是孩子們未到結婚年齡就辦酒席結婚的，天高皇帝遠，誰又能管得到？先辦酒席，等年齡到了，再扯證就行了。
“上什么上？你這不是被開除了嗎？！”
“只是暫時回家反省……”在夏父犀利的眼光中，夏水愿的聲音越來越小。
難怪爸爸一點兒都不生氣，原來是早就想好把她“賣”出去了。
成父也無可奈何，他的兒子染了一種喜歡男人的“怪病”，根本治不好，至今都沒交過女朋友。逼著他去見了幾個合作伙伴的女兒，結果人家一看他妝容滿面的樣子就避如蛇蝎。
一聽這小時候玩笑話的“親家”愿意將女兒嫁過來，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
他就這么一個兒子，可不能斷后啊！
成子炎初中的時候就輟學了，整天到處鬼混。現下這幅場面似乎也和自己無關，只在一旁欣賞自己的美甲。一副“既然你這么想嫁給我那我也勉強同意”的樣子。
這都什么跟什么？
夏水愿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