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的少年縮在角落里,單薄的衣服只是搭在脊背上。柴房的門被推開,一束光打了進來,他又將自己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著,衣服從背上滑落。
衛晴筠在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呼吸一滯,“你……”
她慢慢走向他俯身蹲了下去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頭,少年卻是一躲,衛晴筠的手停在半空。
“公主,還是不要靠近他了”小翠害怕地躲在后面。
“小翠你先出去吧”
“公主……”
“出去”聲音很輕不怒而威,小翠這才慌忙退了出去。
“阿瞳嗎?”衛晴筠突然歪頭微微一笑,笑得很溫柔。
聞言,阿瞳猛地抬起頭來,眸子都亮了,“是,是阿瞳!”
衛晴筠用手摸了摸阿瞳的腦袋,阿瞳向著她的手蹭了蹭,兩只耳朵從腦袋上豎了起來。
衛晴筠看到那雙狐貍耳朵卻并未露出震驚的神情反而是耐心地為阿瞳穿起了衣服。
阿瞳長得白白凈凈的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樣,一身的粗布麻衣倒是顯得另類了些,衛晴筠不滿意地搖搖頭又吩咐了綾錦院為他專門做了幾身合適的衣裳。
對外聲稱是從宮外撿來的孩子見他可憐便養在了公主府內當個小廝。
“是你把我從荷花池里救出來的?”
衛晴筠親自為阿瞳打理著白色的頭發。
“嗯,我聽到阿筠你喊救命了。”
“阿筠?”衛晴筠突然想笑,“你為什么這么叫我?”
“我是白狐的時候聽到有人這么叫你了”阿瞳解釋道。
衛晴筠手里拿著木梳本為阿瞳梳理著頭發,聽到他這樣一說,手下的動作一頓,又道,“只有你我的時候你可以這樣喊我,如若有第三人在便不許這樣喊我”
“為什么?”阿瞳眨著那雙大眼睛,耳朵束得也老高。
“不行就是不行”
阿瞳撇撇嘴,“好吧”
“另外把你的耳朵收回去”
阿瞳頓感委屈,“阿瞳不喜歡嗎,你之前還一直愛摸我的耳朵”
衛晴筠無奈道,“你若是露出狐貍耳朵來,小心被別人當怪物抓走,我可救不了你”
阿瞳一聽這話,耳朵立刻便收了回去,衛晴筠這才滿意。
入夜前小翠按照衛晴筠的吩咐拿來了一些搗爛混在一起的草藥。入夜后,衛晴筠讓阿瞳坐在銅鏡前給他的頭發上抹上了草藥。
“這是什么?”
“敷一夜可以讓你頭發變成黑色”
“跟阿筠一樣嗎?!”阿瞳突然驚喜地一叫。
“輕聲些!”衛晴筠皺眉道,又繼續為他的頭發抹上草藥。
阿瞳這才乖乖地坐在了凳子上任由衛晴筠擺弄著。
翌日清晨,待衛晴筠醒過來的時候就見阿瞳又變成了一只白狐貍只是腦袋上包裹著一塊灰色的布,看起來有些滑稽。
衛晴筠想要解開他腦袋上包著的那塊布卻驚動了他。阿瞳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衛晴筠。
“阿筠!”
“你變回來,我看看你的頭發”
話落,阿瞳搖身一變又變成了一個少年,只是又沒穿著衣服。
衛晴筠直接將頭一扭,“下次你若再變成人把衣服穿上或者自己變出來知道嗎?”
“可我不會啊”阿瞳伸手去找自己扔在床榻上的衣服,笨拙地穿在了身上。
……
池中墨綠浮萍向上翻涌著,濺起的池水打落到池外。霜兒從池內躍出水面,手中刀刃一一抹斷其根莖,抹斷處噴涌的鮮血將整個池水染成了鮮紅色,血腥的氣息蔓延著。
衛晴筠拄著腦袋斜倚在石桌前,手中還拿著金絲繡制的牡丹團扇,見霜兒被池水打濕的頭發貼在臉上十分狼狽的模樣,不由地輕笑出聲,“怎弄得如此狼狽?”
“讓公主見笑了”霜兒垂首整理著自己的頭發,想讓自己顯得不那么狼狽。
“辛苦了”一雙手撩撥起霜兒貼在額前的發絲弄到了耳后。
衛晴筠朝著池子的方向走去,霜兒也跟了上去。
池面忽然騰起一團白霧,枝頭前一株殘敗的荷花消失不見,池邊卻多了位紅衣女子。
走近一看原來是桃粉衣衫上被大量的鮮血給染紅了。她艱難地趴在地上喘息著,扣在地上的雙手也沾滿了血跡。
衛晴筠用團扇挑起小荷的下顎,紅唇微起,眼角輕佻,“小荷怎么弄成這副樣子?”
“我,我會殺,殺了你的”小荷的樣貌本該是溫柔的,此刻卻面容猙獰,五官扭曲地瞪著衛晴筠。
衛晴筠聽了小荷這話只覺有趣,看向身旁的霜兒笑道,“霜兒你聽到她說什么了嗎?她要殺了我”
霜兒輕輕點了點頭,隨手抽出別在腰間的刀刃直接刺向了小荷的脊背,小荷痛得頭向后一仰,雙手又被一雙絲履狠狠地踩在地上。
“小荷,你們還是太單純了。”衛晴筠嘆息一聲又加重了腳上的力度,“回頭看看你的族人吧,皆因你而死,你當真以為把本宮殺死了你們就能離開這里?忘了告訴你們了,這里本宮已經讓人設下了鎖妖陣”
衛晴筠盯著小荷驚恐的目光輕笑。鎖妖陣乃是遠古邪靈大陣用于鎮壓妖精,小荷怎么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
“本宮日日用自己的鮮血養你們,你們就這樣背叛本宮?”
“你派捉妖司的人把我們抓來這里,不,不就是為了用我們的精魄來煉制靈珠嗎,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衛晴筠卻不惱怒,絲履從小荷的雙手上移開,對身旁的霜兒說道,“這里近日沒本宮的允許別讓任何人進來,還有。。。。。。”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小荷又道,“這一池子包括她,曬干了磨藥”
“是,公主”
一主一仆離開了這里,留下小荷苦苦掙扎著,不到片刻便徹底沒了氣息,幻化成一株殘敗凋零的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