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蛇郎君夏雪宜
- 大明皇長孫1615
- 凡人小飛
- 2820字
- 2025-03-25 07:32:13
潮起膠州灣
咸腥海風裹挾著紅薯秧苗的土腥味,李天啟踩著泥濘的田埂,靴底與靈山衛指揮使的繡春刀鞘不斷碰撞。
衛城箭樓上銹跡斑斑的銅鈴突然無風自動,發出細碎的嗡鳴,驚起檐下三只夜梟。
“殿下可知這是軍戶世代相傳的望天田?“世襲指揮使王恭按著刀柄,玄色披風在暮色中獵獵作響。
他指著田壟間蔫黃的秧苗,幾具被海水泡脹的麻雀尸體正掛在竹竿上示警。那些海鳥的喙部都泛著詭異的靛藍,顯然死于某種劇毒。
李天啟將沾著海泥的《農政全書》拍在石碾上,泛黃書頁間徐光啟手繪的番薯圖譜簌簌作響:“若絕收了,本殿下的腦袋就掛在衛城旗桿上。“
話音未落,三支羽箭破空釘在石碾邊緣,箭尾雕翎竟染成與死鳥相同的靛藍色。
“保護殿下!“周遇吉的雁翎刀鏘然出鞘,這位京師來的小將突然旋身劈落兩支暗箭。
第三支箭被李天啟反手夾住,箭鏃上纏繞的毒蛛絲在暮色中泛著磷光,湊近細聞竟有股茉莉香——正是五毒教千蛛萬毒箭的特征。
遠處海灘上,三個衣衫襤褸的少年正用竹片劃著幾何圖形。其中最高挑的那個突然抬頭,手中竹片如飛刀般甩出,竟將第四支暗箭凌空截斷。
海風掀起他破舊的短褐,腰間赫然纏著條金絲軟鞭,鞭梢墜著的翡翠鈴鐺與袁可立密信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是五毒教的千蛛萬毒箭!“朱微娟的驚呼聲從糧車后傳來。
少女正用紫甘藍汁調配試劑,琉璃瓶中翻涌的墨藍色液體突然炸裂,在地面腐蝕出蛛網紋路。她裙擺上繡著的十二瓣菊花圖案,此刻竟在毒霧中隱隱透出熒光。
衛城西門方向驟然響起梆子急哨。數千災民如潮水涌來,領頭老漢懷中腐爛的番薯滴著黑汁:
“泰安的番薯地...都被福王燒了...“話音未落,老漢突然七竅流血栽倒,他攥著的番薯瓤里竟爬出幾條銀鱗蜈蚣。
灰衣人群中閃過數道寒光,淬毒的峨眉刺直取李天啟面門。“小心暗青子!“
周遇吉橫刀格擋,刀刃與毒刺相撞迸出火星。他忽然悶哼一聲,虎口滲出的黑血竟在刀柄烙出焦痕——這毒刺淬的是西域孔雀膽。
李天啟反手拔出三棱軍刺,徐光啟親手鍛造的隕鐵刃身泛起霜紋。
刺尖挑開灰衣人衣襟的剎那,紅珊瑚紐扣映著火光,與詔獄里黃克纘的扳指紋路分毫不差。此人袖中滑落的羊皮殘卷,隱約可見“鹽引“二字。
“哥!“朱由檢的呼喊從糧垛后傳來。少年皇子魚簍中暗藏的燧發機括已然上弦,改良火銃的鉛彈穿透三個灰衣人膝蓋,卻在第四人眉心前被鐵扇截住。
使扇人斗笠下傳來陰冷笑聲:“皇長孫好手段,可惜...“鐵扇驟展,十二枚透骨釘暴雨般激射而出。
李天啟正要翻滾躲避,卻見海灘少年凌空躍起,金絲軟鞭舞成光幕,叮當聲中暗器盡數落地。
那少年落地時足尖輕點水面,竟在潮間帶走出八卦方位,腰間玉牌刻著“登州水師“字樣。
“小曹退下!“清越喝聲自云端傳來。青衫客踏著糧車轅木飄然而至,腰間金蛇劍鞘與殘陽輝映如血。
但見他袖中金光連閃,十二枚金蛇錐后發先至,將剩余暗器盡數釘入城墻。錐尖沒入青磚三寸,金蛇鱗紋在月光下泛著幽光。
“金蛇錐!“李天啟瞳孔驟縮。他在《武備志》殘卷中見過此物描述:長三寸七分,尾綴蛇鱗金穗,中者血脈逆流而亡。
此刻金蛇錐尾部金穗仍在顫動,分明是剛用內力催發過。
青衫客足尖輕點箭樓飛檐,月光照亮他眼角細紋:“夏雪宜受故人之托,特來還二十年前的登州舊債。“
他說話時,左手無名指無意識摩挲著劍柄,那里新刻的鹽紋與袁可立密信上的符號完全吻合。
話音未落,糧倉頂棚轟然炸裂,三十六個黑衣死士如夜梟撲下,手中西洋彎刀織成森冷刀網。刀身泛著幽藍,顯然淬過魚腹草汁。
“是福王府的三十六天罡陣!“周遇吉強壓毒性揮刀迎戰,雁翎刀甫觸刀網便斷成三截。
陣眼處的疤面頭領獰笑著甩出鏈子鏢,毒鏢末端竟系著鄭貴妃的牡丹金墜。鏢頭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顯然喂了見血封喉的鶴頂紅。
千鈞一發之際,海灘少年突然擲出魚簍。簍中飛出的不是鮮魚,而是袁可立水師的旗花火箭。
熾白光焰撕破夜幕的剎那,十二歲的袁承志從陰影中閃出,短刀如庖丁解牛般切入刀陣縫隙。他步法奇特,竟與《登州海圖》上的潮汐路線暗合。
“坎位震三,離宮走五!“金蛇郎君劍不出鞘,單憑劍柄點倒兩名死士。袁承志聞聲變招,刀光忽如長江三疊浪,竟將天罡陣的西洋刀法盡數破去。
疤面頭領的鏈子鏢在半空凝滯片刻,突然斷成七截墜落。
朱微娟卻將琉璃瓶中的熒光液體潑向空中,毒鏢穿過液霧的瞬間,青煙驟起,精鋼打造的鏈節竟如面條般軟化墜落。
“化金水?“夏雪宜眼中精光暴漲,“小姑娘竟得了程幫主真傳?“少女裙角繡著的菊花此刻全部綻放,每片花瓣都泛著淡金光澤。
混亂中,曹變蛟的金絲鞭已纏住三名死士腳踝。這少年天生神力,竟將壯漢掄起砸向糧車。
木屑紛飛間,李天啟瞥見某個死士后頸的刺青——浪濤中矗立的赤色鳥居。“是倭寇!“他厲聲示警,手中軍刺貫入倭人咽喉。
腥血噴涌的剎那,懷中的《登州海圖》突然飄落展開,某處鹽場標記正與金蛇劍柄的徽記重合。海圖邊緣有徐光啟的批注:“膠萊運河可通兩灣,鹽鐵之利關乎國本。“
最后一名死士突然咬碎毒牙,黑血直噴朱由檢面門。斜刺里伸來半截斷刀,方正化用刀背拍飛毒血,自己小臂卻被腐蝕見骨。
這太監卻面不改色道:“奴婢的命換殿下無恙,值了。“他袖中滑落半塊腰牌,殘文顯示是東廠密探。
金蛇郎君忽然劍指東南:“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三枚蛇形鏢應聲破空而至,鏢尾紅綢繡著的金線牡丹尚帶著胭脂香。
夏雪宜冷笑振腕,金蛇劍終于出鞘,劍身蜿蜒如活蛇,竟將毒鏢盡數挑回松林。
松濤間傳來女子悶哼,枝頭驚起數只黑鴉。袁承志欲追,卻被夏雪宜按住肩頭:“那是五毒教玉蟾使,你的混元功未成,追不得。“少年的衣襟下隱約露出半截玉蟾蜍,正是五毒教信物。
衛城內外忽的亮起連綿火把,袁可立的運糧船已靠岸。老將軍玄鐵甲胄上冰霜未化,手中令旗直指膠州灣深處:
“水師戰船已封鎖出海口,只是...“他忽然凝視夏雪宜,“夏兄可找到那東西了?“
金蛇郎君撫劍不語,月光照亮劍柄處新刻的鹽紋。朱微娟突然舉起琉璃瓶,瓶中地下水的熒光竟與劍紋輝映:
“淡水脈連著海底鹽礦!“瓶底沉淀的沙粒中,隱約可見幾粒赤金色的鹽晶。
東方既白時,李天啟在殘破箭樓上展開海圖。朱由檢忽然指著某處鹽場符號:
“哥,這標記我在皇爺爺的煉丹爐上見過!“符號旁邊有行極小的朱砂批注:“萬歷二十八年,采得赤金鹽于膠州灣。“
海風突然送來梵鐘清音,曹變蛟拎著個昏迷的倭寇躍上城頭:“殿下,這廝懷里有福王印鑒!“印紐上雕刻的卻不是蟠龍,而是八首八尾的妖異蛇神。蛇眼處鑲嵌的紅寶石,與鄭貴妃的牡丹金墜如出一轍。
夏雪宜的劍鞘突然鳴響如龍吟,他望向膠州灣晨霧的眼神忽的凌厲:“袁將軍,該啟程去會會老朋友了。“說罷將金蛇劍拋向空中,劍鳴聲中,海面浮現出三艘掛著李旦旗號的福船,船身繪著的赤蛇圖騰正在晨光中漸漸顯形。
“小曹,小袁就留在皇長孫殿下身邊吧,我對他的安全有點擔心了。“夏雪宜將袁承志的短刀拋回,刀身竟自動入鞘。少年接住時,刀柄處突然彈出半卷羊皮,正是《金蛇秘籍》殘頁。
“如此甚好!“袁可立的令旗指向膠州灣深處,那里的海水正泛著詭異的赤金色。李天啟忽然想起徐光啟臨終前的話:“膠萊鹽場的秘密,或將改寫大明國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