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的太奶活到了九十八,她有一個長壽小秘訣。
從來不多管閑事。
陳秋覺得,自己應(yīng)該繼承這種優(yōu)良傳統(tǒng)。
揭露白蓮教,或許可以獲得九品功法。
但是其中的風(fēng)險,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白蓮教中,蓮葉使就有八品修為,能讓淮安城小心翼翼應(yīng)對。
狂劍山莊,據(jù)說是五品的大勢力。
這兩個對他來說,都是龐然大物。
并且,他不缺九品功法。
練好《鎮(zhèn)獄勁》,后面搜索太浮山,找到那頭入品虎妖。
斬殺虎妖,獲得九品功法,《五虎刀》。
這就是他接下來的謀劃。
最大的對手,不過是一頭入品虎妖。
對比起來,不知安全了多少倍。
沒有必要卷入狂劍山莊和白蓮教的爭斗中。
因此,在隱隱發(fā)覺書生的意圖后。
他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幾步,混進了人群中。
書生很快被一群人淹沒,陳秋順利脫身。
出于好奇,他去其他三個展臺逛了逛。
一家賣兵器鎧甲之類,一家賣各種機關(guān)暗器。
不愧是一群混江湖的,全是打打殺殺的東西。
至于最后一家,就更有意思了,竟然在賣一頭白熊。
這種白熊是很稀少的,老家也有,聽說能穩(wěn)定遺傳。
這個世界的白熊,他還是第一次見。
白熊不大,估計站起來,也不到一米八,身體有些瘦。
看起來病懨懨的,似乎沒休息好。
“這位客官,你要買嗎?這頭白熊可是非常罕見的,若是好好培養(yǎng),說不定會成為一只妖獸呢。”
或許是他看的久了一點,站在展臺前的華服公子主動上前介紹。
陳秋微微搖頭,掃到對方的臉,感覺有點熟悉。
仔細(xì)一想,才記起自己在淮安城的三興武館前見過這人。
當(dāng)時他被一群武館弟子簇?fù)怼?
不等陳秋回答,旁邊湊過來一個有些富態(tài)的青年胖子。
勸解道:“這位小兄弟,你可別聽他瞎說,凡獸想要蛻變成妖獸,不知要花多少心血。”
“怕是七品家族,都未必養(yǎng)得起。”
“小兄弟看起來,手頭并不寬裕,還是不要被某些無良商家給騙了。”
對方明顯是意有所指。
那位華服公子頓時不樂意了。
“商胖子,你自己不買,就別打攪我做生意。”
胖子一點不怵,回嘴道:“賈公子,我不過是為了商家的信譽,好心給顧客解釋,何談打攪呢?”
“反倒是你,一頭熊賣五百兩銀子,分明就是騙子。”
“我明碼標(biāo)價,怎么就騙了,這是白熊,珍稀品種,賣五百兩怎么了?”
賈公子絲毫不示弱,“你若買不起就滾,少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五百兩銀子,我還不放在眼里,但是這頭熊嘛,我最多出五十兩。”
……
見兩人吵了起來,陳秋趁機退后。
聽他們的對話,估計一個是商船的主人,商家的公子。
一個是淮安豪族,負(fù)責(zé)商業(yè)的賈家公子。
兩人為了幾百兩銀子,在這里吵得不可開交,實在是顛覆了他對豪族的認(rèn)知。
最后瞟了眼白熊,正要離去,忽然感覺哪里不對勁。
再看一眼。
這熊好怪啊。
可是,哪里怪呢?
再看一眼。
幾次三番之后,他恍然大悟。
他的【狩獵】技能一點反饋都沒有,這就不是熊。
只是看腳印,就能發(fā)覺熊的信息,何況是一頭活熊。
趁著兩人吵架,陳秋蹲在籠子旁邊,低頭摸了兩下。
觸感很逼真,是真的熊皮。
摸摸舌頭,竟然有一種溫暖的黏糊感,和真的熊舌幾乎一樣。
如果不是自己有掛,恐怕也看不出來這是頭假的。
白熊發(fā)出了嗚咽的聲音。
很像,但不是熊的聲音。
倒有點像人。
將人假扮成熊賣掉,這是什么邪典行為。
這船隊賈家的做事風(fēng)格,怎么比白蓮教還妖。
陳秋幾乎當(dāng)場就要將這熊買下來。
但他想到了自己的太奶。
行走江湖,安全第一,閑事莫理,眾地莫企。
自己如今不過是一個剛突破第二關(guān)的小蝦米,有什么資格管這些事。
陳秋搖搖頭,默默離開。
接下來,無論船市也好,展廳也好,他都看的索然無味。
總是會想起,那白熊無助的哀鳴。
找了個角落,放空思緒,準(zhǔn)備罷市之后找白頭翁。
不知不覺,無數(shù)線索縈繞心頭。
白蓮教,熊,人,賈家……
這些東西織成了一張網(wǎng),讓他逐漸還原了事情的全貌。
淮安縣林家老太爺去世,是誰通知了白蓮教?
世界這么大,白蓮教偏偏盯上了淮安城,這合理嗎?
如今碼頭這副鬼樣子,內(nèi)鬼是誰?
也只有賈家掌控船隊,才能和白蓮教聯(lián)系緊密。
那熊中之人,要這樣掩人耳目的運出去,只能是那位林家二小姐了。
當(dāng)日自己燒了旗子,從城頭引下來的那一個。
沒想到,那日匆匆一一別,今日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相見。
時也,命也。
要救嗎?以自己的小身板,能承受代價嗎?
一抹陰影,遮蔽了他的天空。
白頭翁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怎么了,少年,是有苦惱的事嗎?”
陳秋坐起來,只覺心煩意亂,他穿越至今,一直是艱難求存,自身都難保,自然不想其他。
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可救可不救的情況。
思索許久,問道:
“白前輩,如果你發(fā)現(xiàn)一件違背道義的事,但是自身實力低微,強行介入,會有殺身之禍,你會怎么選擇。”
白頭翁默然無語,原本慈祥的面容斂去,眉宇間有幾分唏噓。
他慢吞吞的解下腰帶,露出胸膛上一個血色手掌印。
掌印凹陷下去足足兩公分,幾乎能看到他內(nèi)臟的輪廓。
“老夫年輕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事,這就是結(jié)果。”
陳秋默然無語,良久后問道:“那你后悔嗎?”
“后悔?當(dāng)然后悔。”白頭翁穿好衣服,眼神迷離。
“現(xiàn)在想起,當(dāng)初那件事,做與不做,都會后悔。”
“關(guān)鍵是,你愿意接受哪一種后悔。”
陳秋沉默了,是啊,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選的。
他霍然站起,往船艙走去。
白天翁從后面跟上來,問道:“怎么,決定了?”
“對。”
“選了哪一種后悔?”
陳秋搖搖頭,忽然面露輕松,好似秋日的天空。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哪一種都不要。”
怎么說也是受過九年義務(wù)教育的人,做事多動腦子。
他找到坐在船艙二樓,無所事事的邢三通。
“想不想拿到那本九品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