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當我聽到新聞播報的那一刻,我腦子里浮現出了陸燼的樣子,他黑色大衣上的那暗紅色的血跡在我腦海里浮現出來。
“不會這么巧吧?”
我接著看新聞上的畫面,畫面上一男一女,穿著不像普通人,衣服保持的很完整,就是臉部被打了馬賽克。
“兩位受害者的臉被特殊手段做了毀容處理,短時間內查不出受害者的真實身份。”
電視上繼續播報著。
“金華街道…四點…”
這幾個字在我腦海中不斷重復播放,總是能跟陸燼聯想到一塊。
因為通過陸燼離開的時間來看,時間上面是吻合的,而金華街道就在菜市場附近,這個距離……
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這里從沒發生過命案。而陸燼的出現……
新聞跳到了下一個話題的報道,我只感覺背后有些隱隱發涼。
三兩口吃完面,我洗完餐具以后先把張老的炸雞提前腌制了一下,然后拿出牛腱子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餐。
處理牛腱子之前,我先把米飯給蒸上了。
牛腱子做了簡單的焯水去腥的工序后我就放到高壓鍋里放入香料包跟生抽,老抽等一些簡單的調味品
香料包是我自己調的燉肉專用,無論什么肉放進我的香料包別提有多香了。
就在我剛打蓋上高壓鍋蓋子的時候,暖夜居木門被緩緩推開。
由于木門太老了,吱呀吱呀的聲音太響,所以一開就能清楚的聽到,比鈴鐺都好使。
我沖了一下手走出去一看,是陸燼。
“還沒營業吧。”陸燼說道。
“還沒有,沒事,進來先坐。”我趕忙邀請陸燼進來坐。
陸燼依舊是那身黑色大衣,只不過大衣上的血跡已經清理干凈了。
陸燼走到靠近廚房的位置坐下,我給陸燼倒了杯水:“還沒來得及泡茶,先湊合喝一杯吧。”
“謝謝。”
我把木質水杯放到陸燼右手邊的位置,看他今天的臉色有些憔悴,我關心道:“現在可以吃一些簡單的炒菜,米飯可能還要等一會才能好。”
“沒事,等到了營業時間再點菜吧,我就想先坐一會。”
陸燼的聲音感覺有些情緒低落,他接著突然看向我說道:“會不會影響你做生意?”
我笑著擺了擺手:“不會不會,我巴不得有人在店里陪我呢,那我等下把茶水給你拿出來,自便就好。”
陸燼聽后沒有說話,只是拿著木質水杯慢慢喝著。
我見陸燼情緒不對,我也沒有再問東問西的惹人嫌,只好回到廚房繼續處理我的食材。
我把今天的蔬菜拿出來做了清洗,洗干凈后都放在框子里備用。
“可以抽煙嗎?”
陸燼的聲音帶有一些悲傷。
“可以…但是煙灰缸好像…”
店里從來沒有顧客抽煙,所以我也沒有準備煙灰缸。
“在電視下面的第三個抽屜里有煙灰缸。”陸燼用眼睛為我指了位置。
“啊?”我心中疑惑。
電視下邊的這幾個抽屜我還真從來沒注意過……
我走過去拉開抽屜,里面放著一個黑色不銹鋼煙灰缸,還有幾盒墨綠色的香煙跟一個戒指,戒指上還有一個老鷹的圖案。
雖然心中疑惑,但我還是安靜的把煙灰缸拿到了陸燼面前。
陸燼全程沒有看我一眼,更沒有跟我說話,我也很自覺的閉上了嘴回到廚房。
陸燼點燃一根香煙,暖夜居內也被陸燼的香煙味籠罩。
陸燼看著我忙碌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溫柔:“突然感覺你眼光也挺好的,找的接班人背影跟你也挺像。”
當然,我是聽不到這句話的,因為高壓鍋的氣已經上來了,冒氣的聲音讓我現在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
清洗完蔬菜,我拿出今天的重點,大西洋鮭魚!
我抄起一個冰錐往魚鰓里一捅,暗紅的血水滋啦往外冒,甩了甩魚身子,抄起菜刀咔咔兩下刮凈魚鱗。刀刃貼著脊梁骨一劃拉,整條魚骨利索地抽出來,粉白的魚肉透著油亮,拿刀斜著一片,薄得能透光。
“這魚真好!”我感嘆道。
魚骨抽完,案板上就剩兩扇粉撲撲的肉。拿涼水沖了沖手,抄起細長刀,刀刃往魚尾巴那斜著一壓,手腕穩得跟秤砣似的。唰唰幾刀片下去,魚肉跟花瓣似的翻著卷,薄得能瞅見底下砧板的木紋。
撒一把冰碴子墊底,魚片往上一鋪,油花滋兒滋兒往外滲,光看著都覺著鮮甜味兒往鼻子里鉆。
我忍不住捏起一片魚肉往嘴里一送,魚肉剛觸碰到舌頭就跟化開的冰淇淋似的,涼絲絲的甜味兒混著油脂香。咬下去瞬間,魚肉又彈又糯,像含著塊顫巍巍的奶凍。
咽下去喉嚨處還泛著股清甜,鮮的我后脊梁都打了個激靈。
“太鮮了!”
這么鮮的魚,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讓陸燼嘗嘗。
我望向廚房調料區中間的一瓶洋酒,這是上一任店主留下的一瓶沒開過的洋酒,我本來想拿來做菜用,但是后來一想人家的東西我打開也不太好,就放在這里隨著時間我也把它遺忘了。
當時這瓶酒跟幾個洋酒專用玻璃杯放在一起,想到剛才陸燼說出煙灰缸的位置,想必他也是之前的常客吧。
我拿出一個小的木質長盤,放上一個小碟,又放了幾片魚肉上去,整齊的擺滿一盤。
小碟上面放了點特制醬油,又放了一小勺芥末。
我打開洋酒在玻璃杯內倒了三分滿,放上兩塊冰塊后一塊裝在托盤上給陸燼端了出去。
陸燼看到我端著托盤出來,目光直接鎖定在了那熟悉的玻璃杯上面,直到我把托盤放到他面前。
他悲傷的眼神盯著杯底沉淀的琥珀色漩渦,喉結艱難地滑動三次,擠出沙啞的顫音:“這杯酒…”
“這是上一任店主留下的一瓶酒,我一直沒有打開,我想你應該會對這杯酒比較熟悉。”
陸燼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這杯酒,沒有離開過,但是握著木質水杯的右手在無意識的用力,仿佛下一秒杯子隨時會碎掉,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身體的反應。
“久違的喝一杯吧。”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