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兵符失竊
- 名門劫后:春日雙生夢
- 蒼煙墨客
- 1326字
- 2025-04-12 05:41:00
東宮文華殿內十二扇檀木槅心窗浸在暮色里。
鎏金蟠龍燭臺搖曳生姿,將《山河形勝圖》上的朱砂批注映作點點血珠。
太子蕭煜獨坐玄晶屏風前,那鏨刻《禹貢》全文的玉璧竟似活了過來,九州山川隨燭影在他玄色織金蟒紋緞袍上流轉,恍若蒼龍負圖而出。玉冠束起的三千鴉發垂落肩頭,眉峰似淬過昆侖寒鐵的劍刃,在明明滅滅的燭火中割裂出深淺不一的暗影,鼻梁如丈量山河的日晷晷針,在唇畔投下冷峻弧度。最懾人的是那雙鳳目。
暗衛統領陸明川跪坐青玉案東側,銀簽輕挑玄冰釀浮沫的動作恍如在描摹《洛神賦》的筆勢。這天山寒潭佳釀須得昆侖奴鑿取千年玄冰鎮之,琉璃盞外凝結的霜花漸次蔓延成《山海經》中的玄鳥紋樣,倒影里太子摩挲鎏金酒籌的指節,竟與西壁上《永徽律疏》楠木刻板的裂紋暗合。熏爐騰起的龍腦香霧中,四個捧劍侍女垂首立于殿角,發間素銀簪未佩半粒珠璣,恰似太廟前庭那尊青銅夔紋鼎般沉寂。
“竇氏之亂那年...“蕭煜的聲線似冰刃劃過青銅鼎,驚起博古架上鎏金舞馬銜杯銀壺中的殘酒漣漪。他指尖叩擊的龜鈕玉印壓著薛濤箋謄抄的《星變奏疏》,永徽帝親賜的“監國璽“在燭火中泛著血沁般的光澤,“父皇用欽天監的星圖當火引子,燒了竇氏宗祠的楠木匾額。”鎏金酒籌突然在羊皮《職貢圖》的吐蕃使臣畫像上頓住,凝結的冰酒洇出“外戚”二字。
陸明川瞥見桌邊密信末端靖安侯府的朱砂印——那用南海鮫人血調制的印泥,正泛著月食前夕才得見的詭異磷光。
此刻蕭煜正凝視著案上龜裂的冰酒痕跡,恍見永徽二十五年征討高句麗的舊事:靖安侯沈興堯的玄鐵甲冑壓斷朱雀門門檻,五萬神策軍旌旗蔽日直搗平壤城。太廟前庭的青銅夔紋鼎尚存戰火余溫,如今那鐵血軍侯竟為驃騎將軍兵符失竊作保,莫不是真以為養在明妃膝下的九皇子蕭琰,能撼動東宮根基?
蕭煜忽將倒扣的琉璃盞推向《坤輿萬國圖》,飛濺的冰碴在羊皮卷上割出裂痕,恰將洛陽與幽州劈作兩半。“當年東廠連夜將竇氏三百姻親的族譜換成黃紙,父皇撫掌笑道'金玉其外'。“他的指尖在“外戚“二字上敲出冰裂聲,鎏金酒籌已劃破薛濤箋上“太白經天“的星象圖,“如今沈家的族譜,怕也染了金箔。”
陸明川蘸著殘酒在青玉案上畫出大燕十三道輿圖,筆鋒懸在劍南道時忽作游龍勢:“王崇山平定南詔叛亂時,曾帶沈侯次子沈硯之立過戰功。”他故意讓筆尖凝在河東道上方,任冰酒順著《軍功抵罪令》的字樣蜿蜒成河,“若依《永徽武備志》,兵符失竊當斬立決,然...”
話未竟,琉璃盞在青磚上迸裂的脆響驚起十二幅《山河形勝圖》的塵埃,飛濺的玄冰碴竟將屏風上《禹貢》的“冀州”二字的墨跡生生剜去。
當朝沈侯,自然是沈興堯。府內二子一女,庶長子沈靖宇,嫡次子沈硯之,嫡女沈青梧。
蕭煜臉色一凝,抬眼看向殿角的幾個婢女,密信他還沒拆來看,但已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他抬手示意婢女過來,陸明川一時噎住,打量著那四張姣好的面容,竟都是新人。
“但說無妨。”
蕭煜摸過信函,慢條斯理的看起來。
【密信詳錄·驃騎將軍府兵符失竊案】
※失物:玄鐵虎符(左半)·編號甲子陸號※時辰:上弦月隱于箕宿之時※關聯:神策軍右衛調令受阻于河東道※佐證:平壤城繳獲的青銅夔紋鼎現異響※落款:靖安侯沈興堯(南海鮫人血朱砂印)驃騎將軍王崇山(和田青玉螭鈕章)
陸明川道:““沈硯之去年在劍南道獵得的白羆,皮毛還掛在神策軍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