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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子青

“業果消了,我的業果全都消了!”

“三轉輪回,得道成仙!哈哈哈……我成了!我終于要成了!”

青衣長老表情亢奮,張開雙臂仰天長嘯,臉上露出難以抑制的狂喜。

縷縷黑煙從他頭頂冒出,手臂,臉頰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尸斑。

可以見得,他的壽元正在逐漸被削減。

見他這副模樣,蔣恒大步沖上去,凝神靜氣,一拳頭砸在他臉上。

“砰”的一聲,那青衣長老飛出去數十米遠。

蔣恒緊隨其后,沖著倒在地上的長老又是幾拳,邊打邊問道:

“錢長老!你醒醒!你到底怎么了!”

“呵呵,哈哈哈哈……我成咯,成仙咯……”

青衣長老臉都被打腫了,說起話來含糊不清的。

不過可能是由于蔣恒下手過于嚴重,導致本來還有些精力的他,頭一歪,竟直接昏死過去。

“錢長老?錢長老?”

黑霧升騰,讓本就陰暗的長留山頂更顯陰森。

蔣恒蹲在地上,抓起錢長老的胳膊,緩緩往里渡入一絲真氣,試圖換回他的一絲。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無法將其喚醒。

這時,他背后又響起一陣狂笑。

“哈哈哈……都是假的!這個世界是假的!我就知道哈哈哈!”

蔣恒回過頭,看到了與錢長老無異,同樣癲狂的執法堂長老。

或許是壽元所失不均的緣故,相較于錢長老的瘋話,執法堂朱長老的神志更為清醒。

盡管同樣失心瘋的大吼大叫,但他話語中似乎能辨出些許邏輯。

“什么輪回,什么三界……都是假的!這一切都是騙局罷了!”

“得道成仙……他化自在天!錯了,我們都錯了哈哈哈……”

“業果不可消!陽壽不可盡!”

“他……他要討債了!他在上面等著我們呢……”

朱長老越說越激動,臉色也逐漸轉為恐懼,像是預見了什么極為恐怖的場景。

“朱長老。”

有了先前經驗,蔣恒這次沒敢輕舉妄動。

如今,樊副門主身死。

古門主和其他一眾長老也頃刻間沒了壽元。

除了他自己以外,長留山整個“高層”就只剩下了錢、朱二位長老還能講話……

前者還被自己打暈過去了。

這種情況,蔣恒深知僅憑自己是沒辦法處理這件事。

但若是去別的地方搬救兵,先不論時間是否來得及,光是那些躲藏在陰影處的七鬼家族,都能滅了長留山。

他可不覺得今天這件事會與與那幫家伙無關。

與其“孤軍奮戰”,蔣恒更希望弄清楚這件事的原委,搞清楚真相。

“朱長老,可否說的再仔細些,什么騙局?他又是誰?”

蔣恒慢慢靠近,手里拿起青陽棍,與對方保持在一個安全距離。

“騙子,都是騙子……這個世界是出不去的,我們這些人都是用來犧牲的消耗品!”

朱長老慢慢沉寂下來,呆呆的望著漆黑的天穹,墨與血色相間的月色刺破云層,強烈的絕望感籠罩。

“朱長老,你能否說的更清楚些?”

蔣恒也不知他能否聽到自己說話,反正對方也沒什么其他駭人之舉,只不過說些瘋話,他干脆多問幾句:

“朱長老,你能看到未來嗎?”

“你說這個世界是假的,那真的世界在哪?”

“你認為修仙是錯的嗎?”

“修仙……”朱長老喃喃自語:“成仙之法……”

忽然,他表情驟然生變,似乎想到什么,激動道:

“不!成仙之法是存在的!一定是存在的!”

“我知道了,是魔天……我們一直在無窮無盡的輪回里,只有破開循環,才能入那七道輪回!”

“我還有壽元……還有機會,我們還有機會!哈哈哈哈,我終于明白了!”

朱長老狂笑著撕開道袍,胸口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紋路,似血管,如脈絡。

蔣恒眼睜睜注視著這一幕,心底知曉他已經發狂,可卻沒有阻止,反倒思考起他最后那句話。

“我們?朱長老,你說的我們是指……”

“癸子青,你犯了什么瘋病!我說的當然是我們啊!這種成仙的機會,難道你覺得我會拋棄你嗎?”

朱長老咧嘴笑著,舉止怪異,但癲狂的語氣中又隱隱能聽到些許真誠。

“成仙之法……帶我一起?”

蔣恒抿了抿干澀的嘴唇,頗為心動。

可下一秒,他舉起青陽棍,照著自己后腦就是一下。

凜冽的痛楚刺激著大腦,蔣恒喘著粗氣蹲在地上,心底不由得想著。

怎么回事……為什么我會那樣想?難道我也被他們傳染了嗎?

冷汗直流,氣血倒涌,蔣恒心中默念幾遍清心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這樣想著,蔣恒不斷暗示自己,盡快處理掉這個已經堪比枯骨山邪祟的家伙。

但奈何他再怎么努力,卻依舊被一股強大的念頭打壓,繼續問道:

“朱長老,你……真的要帶我一起成仙嗎?”

“當然!我庚子青非小人也,如今這教中只剩你我二人,這成仙法當然要與你分享!”

“朱長老”語氣誠懇,聽得蔣恒心動神馳。

好在從“事發”起,至今時間短暫,他受影響不深,雖有心魘纏繞,還是能分清一些真偽。

尤其“朱長老”的這句話,存在許多他聽不懂的地方。

“朱長老,我們這是山門,哪來的教?還有你為什么自稱庚子青,又管我叫癸子青?”

“癸子青,你中了癔癥嗎?咱們這妙法蓮花教不是向來以道袍為名、十干為姓?”

道袍為名?

蔣恒低頭看了一眼,又環顧四周,見到那些直挺挺立在地上的長老們皆為青衣,他大抵是明白了。

“是啊,門主是古子金師兄,副門主是樊子青師兄,他們得授成仙真法,可冠姓氏,我們這些做師弟的,只配有個相同的名字……子青。”

蔣恒的思維愈發清明,就快要與庚子青完美匹配。

當然,還差了一些……

庚子青野糾正道:

“不是門主,是妙法蓮華教的師兄……”

“還有,樊與‘梵’同音!‘梵’不可輕取,擇半而稱!所以二師兄叫林子白!”

“古子金,林子白……”

蔣恒咧開大嘴,飽經滄桑的面龐上笑意涌現,這一刻,他徹底悟了。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

見他癔癥褪去,庚子青也笑了。

“來吧,師弟,快過來,我教你真正的成仙之法!”

“不急,既有仙法,何不把師兄們喚醒,一同得道飛升?”

“他們壽元已盡,身墮輪回,已經在追求‘他化自在’的路上了,即便有成仙之法,也無福消受。”

解釋一句,庚子青閉上嘴,不再講話。

他盤膝而坐,心口黑線浮動,隨著他運氣丹田,那些紋路慢慢顯化為一張鬼臉,而他身體里,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往外爬,從腰腹向上,撐得他喉頸大如鵝卵。

閣樓里冷風襲來,當第一縷血霧鉆出喉嚨時,庚子青動了。

他弓著腰,大口大口吐著。

不一會兒,一塊黑褐色的肉塊夾雜著粘稠血腥的液體砸在地上。

然后,庚子青五指作爪,插入胸口,用力撕扯下一張人皮來,包裹住那團黑肉。

“嘶!啊!”

他疼的吼叫,卻還是強忍著,雙手捧起黑肉,急切的催促道:

“快,癸子青,趕緊吃下去!只要吃了它,你就能成仙了!”

“當真如此簡單?”

蔣恒也不懷疑,用盡最后一絲氣力,連滾帶爬的來到庚子青身邊,顫巍巍的接過黑肉。

“只要……吃下去就可以嗎?”

“我還會騙你不成?趕快吃了吧……”

“好!那我……”

蔣恒伏身在庚子青身邊,表情扭曲怪誕,他張開嘴,猛地低頭咬去。

“啊!!!”

頓時,頭頂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而蔣恒則狠狠咬住他的腹部皮肉,向外一扯。

“呸!”

吐了口,蔣恒艱難的爬起身,趁著庚子青還在吼叫之際,一伸手,直接把那塊黑肉塞進了他的嘴里。

“原湯化原食……既然這成仙之法如此珍貴,當然要師兄先享用了!”

鮮血浸滿青袍,蔣恒居高臨下,一只手拿著青陽棍狠狠抽,另一只手攥著黑肉,捅進庚子青喉嚨里。

直到庚子青再無動靜。

他抽出腥臭的手臂,擦了把臉,癱軟在地。

“我還沒瘋,我還沒瘋……”

他癡癡的念叨著,一如從始至終——他的名字都是蔣恒,毫無變化。

……

濃霧像腐爛的棉絮裹住山道,一行白影蜿蜒而上。

蔣恒認得,這些人……都是長留山的弟子。

可不知為何,此刻他們的道袍盡數褪去,渾身上下都裹著破碎白布,披麻戴孝。

他們如活尸般,每個關節都像被絲線吊住,僵硬擺動,徑直的朝山頂走去。

“吉時已到,宴請賓客……”

白幡高舉,幡尾的銅鈴搖晃,聲音卻全被他們喉嚨里冒出的聲音給掩蓋。

“究竟……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恢復些理智的蔣恒站在峰頂,望著腳下密密麻麻的白色壽行人,意識又變得模糊不清了。

他急忙給了自己一巴掌,扭過頭,不再關注那些弟子。

“是七鬼搞得!一定是他們!”

盡管蔣恒不愿承認,可事實擺在眼前,他能想到的,只有這一種可能。

好消息:長留山沒有滋生邪祟。

壞消息:長留山所有人,包括這座山,都變成了邪祟。

這樣詭譎的景象,蔣恒此生只在枯骨山見到過。

“對,那些令牌!”

既然明確了目標,蔣恒自然猜到那伙人的目的。

畢竟門主之所以急匆匆出關,就是要檢查所謂的“七鬼令”是否真的有被盜去。

而今日午時,眾長老便已知曉,“七鬼令”仍在,那么七鬼家族所圖為何,不言而喻。

蔣恒驅動法力,支撐起殘破的身軀狂奔,一路來至后山。

用剛從“死去”門主那里拿來的“鑰匙”打開山洞禁制。

轟隆作響。

洞口白光閃爍,濃郁的尸臭從中傳出,鉆入鼻腔。

蔣恒后退幾步,心頭一震。

有人進去過!

雖然在來之前他已經猜到會是這種結果,但當他親眼見到后,仍然為之一悸。

“果然是他們!”

猛地咳嗽幾聲,蔣恒從肺里吐出一顆蓮子。

他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時候跑到自己身體里的,可他此刻也顧不得這些。

因為此刻,正有一道人影,于山洞之中緩緩走出。

幾息之間,那消瘦身影閃現,透著白光,蔣恒看到了他的樣貌。

他死死盯著那人,咬牙切齒:“吳!慶!豐!”

“師叔,你好啊。”

吳慶豐穿著大紅壽衣,以往那張永遠不變的死人臉上如今滿是喜悅。

他大步向前,走到蔣恒面前,勾起嘴角:

“師叔,我是真不明白,為什么整座長留山都瘋了,偏偏你能撐到現在呢?”

吳慶豐有恃無恐,見他這般自信,再結合自己如今的精神和身體狀態,蔣恒沒敢輕舉妄動。

當然,對于這家伙的好奇,他也沒有解答,反而自顧自道:

“李趙張王姬吳孫……怪不得,長留山派出去那么多弟子打探,卻始終沒有找到吳家的下落,原來你一直藏在我們山上!”

“藏?不不不……我不需要藏,我有消福之法,無福之人不受用,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們都會視而不見,因此我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好了,根本不會有人關注我,哈哈哈!”

蔣恒五官扭曲,吐了口唾沫:

“欺師滅祖的畜牲!”

吳慶豐揮手扇出一道陰風驅散,沒有再說什么,只笑意吟吟的搖著頭,看向他身后。

蔣恒弓著身子,晃了晃神志不清的腦袋,順著他的目光轉過身。

他看見了一位老者。

老人腳下生蓮,一顆頭顱像是被人掰斷,轉到背面,脖子上盡是猩紅。

反觀他的胸口位置開了個大洞,胸腔臟器蠕動,彼此糾纏。

嶙峋骸骨凸起,胸口周圍皮肉分離,一個中年男人的腦袋活生生從里面鉆出來,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蔣恒,不發一言。

“樊副門主……”

蔣恒輕聲吐露。

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釋懷的笑了。

他的嘴角裂到耳根,仔細觀察,會發現那不是笑容,反而更像被魚鉤扯開的傷口,喉結滾動著吐出粘稠的聲音:

“你……不是樊云。”

“你說對了,我姓李。”

中年頭顱也不瞞著,默默回道:

“你的樊副門主只不過是借用我的臉而已。”

“他沒有臉嗎?”

“他幾百年前就已經死了,連壽元都是搶來的,何況這具皮囊。”

聽見這話,蔣恒嘴角的裂痕更大了,近乎環繞至后腦,整個腦袋仿佛被橫切斬斷了般。

但他這回是笑著的。

“我明白了,哈哈哈我終于明白了……”

他肆意癲狂,如得了癔癥般。

好像,真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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