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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四處飛舞的消息下

隨著那扇比鄉下土豪劣紳家門還要堅固厚實的側門打開,一隊十人的家丁齊刷刷的列在門的兩側。“請客人先入府內歇息,郭先生已經為您通傳去了!”一名似乎是管事打扮的中年人對著于大有做出邀請的姿態。

于大有看著他們的樣子,心里明白:這些人表面上是在邀請,實際上已經暗中將他的退路封的死死的,若是自己有些許異動,怕是立刻就會一擁而上被人摁的死死的。好在他并不是來找事的,于是便做出一副坦蕩的做派,跟著管事進了側房。

進了院墻之后才發現這里是一排倒座房;左邊似乎是門客下人的居處,右邊好像是曾府家學的學堂,從里面傳出陣陣讀書聲。他被請到臨時的客房休息,已經有小廝給他送了茶水。那管事除了一開始說的那幾句話,全程緊閉著嘴;似乎是對他的來意絲毫不感興趣。

看著室外來來往往的人,感受著室內異常冷漠,凄清的氛圍。這一切的一切讓于大有感到壓抑,時間長了之后,讓從未進過豪門大院的他哪哪都不舒服。

“這位老兄,你在府里日常做些什么?是專門負責接待客人嗎?”這寂靜的氛圍讓于大有有些受不了,他就想找個人跟他一起聊聊。

可是那個管事似乎是傀儡木偶一般,面對于大有的話題沒有絲毫的回應。

“你就不好奇,我來你們府上是來干什么的?我是誰,打哪兒來?”于大有嘗試勾起他的好奇心。

那人依舊一言不發,仿佛啞了一般!于大有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油鹽不進的人物。

“我看貴府挺大的,這宅院里都有些啥?能跟我講講嗎?一會兒我見了貴府的主人,說話的時候該注意些什么?這個你總能告訴我吧?”

那管事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么,但立刻又閉上了。這一幕讓于大有有些發狂:“你們這接待我的是個啞巴嗎?你剛才不是還說話呢嗎?”

“客人莫要難為他了,侯府規矩森嚴,他只管防盜防火之事,除此之外府里的事,他是一個字都不會透露的。”一名老嬤嬤從一側匆匆忙忙趕了過來。“我家老夫人要見你,請隨我來!”

“那你們這規矩可真夠嚴的,說兩句話又能怎樣?愣是把人逼得一言不發。”于大有終于等到一個能同他說話的人,跟著來人邊走邊談。“哎,我看你剛才來好像不是這個方向啊!”

“客人請見諒,老身剛才來是走了通往內宅的近道;而客人是不便走那條路的,現在這條外廊道繞一圈才是客人當走的路。”老嬤嬤欠了欠身子,回頭答道。

“哦,那邊通往女眷們住處,那我確實是不便通行。”于大友聽了這話表示理解。

兩人一走將近就是一里路,陸續跨過幾道月洞門。兩人走到了一個狹長的小院里,這院里有幾名女童在嬉戲打鬧,還有婦人在漿洗衣物。

“我們這是在哪兒了?”于捕頭看著這些人十分疑惑,這些人難道不是女眷。

“咱們現在是在后罩房,這里是丫鬟和婆子們住的地方。這些小丫頭片子們不懂規矩,讓客人見笑了。”老嬤嬤倒是耐心十足,有問必答。“穿過這里的月相門,咱們便能看到了侯府花園的大戲樓。”

“貴府請了戲班?老夫人可是正在聽戲?”于大有第一次進深宅大院,對此事倒是有些好奇。

“沒有的事!既不逢年過節,又未有生辰花旦,貴客臨門;府內是不會搭臺唱戲的!”老人搖了搖頭,笑著說。“更何況侯府內就養了戲班子,要聽戲的話又何須去請?”

“那咱們這怎么還跑到后花園來了?”于大有感覺這路走的著實有些久了。看著這一道道的門檻,上上下下的臺階,繞的他頭都要暈了。

“外來的男客要見老夫人都得走這條路,咱們進了那棟大戲樓,再走后門出來就到了后罩院。老夫人在那兒等你呢?”老嬤嬤指著花園內一棟斗拱飛雁,雕梁畫棟的兩層大樓介紹說。

于大有在這花園里看到了石榴花樹,順著他指去的方向只見到斗拱上的脊獸。要想進樓還得爬上這假山,走過這假山下的飛流,通過棧道跨越荷花池,才能進入大戲樓的側門。

“這花園裝綴的可真好,假山流水,飛流瀑布,花池樓庭,皇宮內院也不過如此了吧!”于大有看著這里面的珍惜花草,樹木,奇石不吝夸贊。

“這些東西當初在修建園子時確實花費了些心思,但若是要說比得上皇宮內院,那確實不敢的!這也不過只是比尋常的權貴府宅奢華了些,多是當年先帝爺的恩典。”說起此事,老嬤嬤倒是頗為自豪。“當初老身也隨老夫人進京謝過恩,圓明千池的盛景,遠不是這能比得過的!”

于捕頭跟著老婦人進了大戲樓的側門,彎彎繞繞之后又出了大戲樓,進了后罩院的側門。這門的兩側花壇里種了兩棵筆直的金絲楠木,那金絲楠已經有人的手臂粗細了。

“這、這、這可是金絲楠木,這可是皇家園林的御用之物!”于大有看見這兩棵樹苗似曾相識,他曾在查案之時有幸見過用金絲楠邊角料做的手杖,那手杖的主人因此被判僭越之罪腰斬棄市。

“這兩棵樹苗是侯爺在世之時,南方官員進貢楠木給朝廷時額外的贈品。先帝知道之后也未曾怪罪,后來就索性種在了這里,這樹十幾年了從未缺過水肥,卻不見其長大!遲早要將其砍了去做成龍頭拐。”老嬤嬤似乎對這樹怨念很深,提起它就有氣。“客人,到了!這后罩院平日里是我們這些老嬤嬤們的住處,地方簡陋了些,還請見諒!老夫人在后宅門門口的涼亭里等候多時了。”

兩人又穿過幾道門,在一個小院的涼亭里,于大有見到了這座侯府的老祖宗。只見這位貴婦雙鬢微白,頭上戴著一只孔雀展金釵,身著團錦繡金袍,手里拿著浮光錦制的絲巾。人正躺在鋪了軟褥子的搖椅上,她面前的石桌上擺滿了各色的糕點,果脯。

“這位小哥如何稱呼?聽門客說你是來報喪的,報的又是府上哪位親戚的喪事?”老人見到客人來之后,微微坐起,而后問道。

于捕頭聽到這話很詫異,難道縣尊在信里沒有說明?還是說老夫人還沒有看縣尊寫的信?他疑惑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門客。那門客努了努嘴,示意他看桌子。

他此時回過神來,又仔細觀察了一番石桌上擺的物件。透過那些果盒的夾縫,他看見了兩封似乎還沒有拆封的信件。“小吏奉羅山縣令之命,前來貴府報陰五旗漢陽都統曾林將軍全軍盡殆于信陽州李家寨之事。”于捕頭作揖微弓身軀說道。

老人雖然心中有所準備,可聽到這話還是兩眼一黑,胸中的氣息也喘不上來,恰似那痰迷了心竅一樣喉嚨間呼呵做響!

“不好,老夫人胸痹了,快取蘇合香丸來!”一旁的貴婦看到此間情形,立刻上前給老人順氣,并且口中大喊著讓人取藥。

一群鶯鶯燕燕忙活好一陣,又是喂藥,又是灌水,老人總算緩過勁來。“信……信打開給我看看,我要看看我那系呀子是如何沒的!”老人顫抖著雙手從丫鬟手中接過信紙,一目十行,一直到兩張信封都看完了,也沒有看到想知道的消息。

“這信中所報之訊不細,信中說是這位差人給我兒收的尸?你可知我兒是如何殆的?”老人看過信封之后,雙眼之中渾濁了幾分,又再次看向于大有。

“稟老夫人,小的到達那處戰場的時間距離大戰結束尚有一天之差,那場大戰究竟怎樣?小的知道的亦不詳盡,我們給眾官兵收尸之時,曾都統的頭顱已懸于樹梢之上。在場的尸首中大多數都有來自火器的鉛丸殘留,兵營周邊的柵欄上也都留有鉛珠彈孔,許是大量精銳火器打擊所至!”于大有將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一說,對于自己不知道的他也不敢多亂講。

老夫人聽了這話神情又落寞了幾分,只聽喃喃自語:“當初他出發時我就叫他多帶些新軍,他不聽!說新軍都是些泥腿子成軍,哪有披堅執銳的武卒看著英武可靠!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兵事也就由他去了,如今他身殤火器之下,早知如此當初無論如何也讓他多帶一營新軍上陣。”

“老夫人,您可要振作啊!我家老爺還等著葉落歸根呢!”一位命婦打扮的雍容華貴,哭哭啼啼,用手絹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勸慰起老人。

“老大十多年前就戰死沙場,侯爺前兩年也薨了,如今這個小的也棄我而去,老身我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有何談振作!”老人氣的作急,拿起旁邊的龍頭拐連連杵地說道。“老四和小七人呢?他們的老子沒了,身為人子當為孝子送終!”

那哭哭啼啼的命婦努了努嘴沒敢將嘴里的話說出口,還是一旁的一位小姐搭了話:“四哥一大早就出去了,許是去了找同窗好友去了。七妹午飯過后去了錦繡坊,說是要挑些絲帛繡些手帕也出門去了!”

“小四這個孽障,準許是跟一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了。快遣人去將他們找回來,明日一早他們就得當孝子去將他們的老子請回來。此外還要去信一封,將這事情告知遠在亳州前線的老二,堂堂永毅侯府的嫡親總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聽到這消息老人就氣不打一處來。“府里面也要開始準備著麻衣、壽材、玉琮、天碑、洋洋色色的東西都要備齊了。另外他生前喜愛的兵刃、甲胄、倭扇、洋酒也都幫他打點出來。侯府雖然近年來落寞不少,但該有的東西還是不能缺的。還有賓客往來這些也要斟酌好,他生前的好友總要來送一送,還有那些親朋的打點回禮也要備妥!”

“是!老太君,我等這就去辦!”眾人聽了吩咐,連忙散了去,只有一名小廝領著于大有走原路返回去客房休息。

在街頭給于大有指路的劉小六回到漢陽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墨云書鋪,他將一封早已寫好的信交給了書鋪的掌柜。

羅山縣何管家的一頓宴席安排完;第二日雞鳴,一名典獄忍著宿醉帶來的頭昏,騎著一頭驢搖搖晃晃的就出了北門。臨近黃昏,這頭驢子邁著輕快的步伐到了馬店驛站。

“呦,這不是王典獄嗎?今兒怎么有空跑到我這兒驛站來了?”馬店驛的驛丞連官都不是,只能算是個吏目。常年接待過往官員的他眼力和記性都不凡,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不常打交道的獄吏。

“沒空找你敘舊,縣丞老爺呢?我有急事匯報!”典獄爬下驢子,把手上的繩一丟,他的樣子十分急切。

那驢子馱著他跑了一天的路,也是餓的急。脫離了掌控的它直奔驛站旁邊的田里啃起阿芙蓉苗去了。

“二老爺查完淮河河堤剛回來,正擱房里泡腳呢。”常年的職業生涯讓驛丞養成了問話就回的性格,下意識的就當成了上差問話。

王典獄聽了這話就急匆匆的進了驛站。那驛丞剛想要攔他,又突然見了驢子進了剛開辟的煙田,連忙就跑上前去趕驢,也顧不得去管他。“唉,這世道越來越難活了!我這小驛站就七八個人手,連平日里的官員往來,公文遞送都管不來呢。又接了上頭的令要開煙田,這洋煙能是個好東西嗎?真是造孽呀!”

羅山縣的縣丞聽了手下心腹的匯報連晚飯也顧不得吃了,兩人在室內嘀嘀咕咕許久也不知密謀了些什么。那王典獄出了房門之后,在驛站的后廚拿了些個饅頭,又問驛站要了快馬,騎著馬連夜向西去了。

不過過了三四天的功夫,就有兩路人馬浩浩蕩蕩先后一西一南往羅山縣來了。西路人手較少走的輕快些,不到中午一頂官轎就搖搖晃晃的進了西門。

“府丞大人到了!快叫你家大人出來迎接。”在羅山縣縣衙門口,官轎一落地就有差人直接闖入大門喊道,而那轎子里的人卻紋絲未動。

連喊三遍之后,羅山縣令姍姍來遲。“哎呀,下官來遲了,未能遠迎,還請府丞大人多多包涵!”

此時官轎才有了動靜,一旁的衙役趕緊掀開簾子。只見一名身穿綠色補袍,額寬腮肥的老者邁步從里面走了出來。“無妨,無妨。沈縣令忠于執事,來遲了也是情有可原的!本官此次前來只是為了戶籍錢糧之事。”老者一開口就來之不善。

“哎,說起忠于人事,還得是府丞大人最為出挑,風塵仆仆而來只為公事,下官所不及也。”羅山縣令從他的口中感覺到了迫切的威脅,他卻不動聲色。“大人初到羅山便如此勞累,若是傷了身體可叫下官過意不去啊,還請大人入縣衙休息片刻,戶冊案牘待下官差人整理后取給大人。”

“沈大人有心了,不過此事還是我親自去吧!去晚了,我怕戶房失火!”那州府來的官員絲毫不講人情,言辭之間也透著幾分銳氣。

“既然如此,那大人請隨我來!”沈縣令按耐住心中的怒火,見他如此油鹽不進,也不再客氣了。

“何御民呢?他身為主簿怎么沒在戶房之中,上官遠來他不出來迎接!我當他忠于職守,怎么如今卻連戶房坐堂都不見人了?”那府丞一進戶房立馬就變了臉。

“怎么?你們是一群死人吶?沒聽大人說的嗎?還不快去找你們的堂官來!”沈縣令見他氣勢洶洶,連忙開口。“大人見諒,這些賤吏們懶散慣了,鞭子不抽不會走!”

“你這縣尊當的好啊,如同金漆神塑一般!縣丞、縣尉、主簿、典吏、教喻、巡檢這羅山一縣大小7個官不會就只有你一人在縣衙座堂吧?”那府丞立馬就調轉了矛頭,直指羅山縣令。

“上官容稟,這縣衙的大小官員各有職司,有些官員確實是不便坐堂的。縣丞去了北城外勸課農桑去了;教喻在縣學教化生員;巡檢在東城外巡視查點過往客商;本縣典吏年前高升,如今還未有人到任;縣尉在校場訓練縣兵;至于這何主簿下官聽說他偶感風寒,如今在家臥床。”沈縣令對自己的同僚們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些人沒一個是省心的。

“是嗎?可我怎么聽說他們與縣尊不和,常常避沈大人三尺啊!”府丞聽了這話臉上竟帶幾分笑意。

“大人明鑒,佐官們也大多數都是老舉人!下官畢竟是末學后輩,與前輩們相處一地也確實是略顯尷尬,遂而他們避而不見也是常理!”說起此事,羅山縣尊心中的怒火更勝三分。這些老不死的家伙們當了一輩子的官也沒有當上一任主官,如今卻仗著自己的舉人身份依老賣老,欺負他不是進士出身,后臺不硬,端的是十分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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