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愿七神毀滅他的靈魂?！卑垢∽哌M房間，他無法容忍有人褻瀆波隆的威嚴。

“您若是擔心名譽受損，就讓我來為您背負罪名?！卑沟拈L矛將房間內的木板撞的叮咚響，

“如果這世上有什么絕對安全之地，那我絕對是它最忠誠的居民，”波隆試圖熄滅艾斯氣憤的焰火，“我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

“可是他那樣威脅您！他……”

“是的，他的嘴絕對吃過發(fā)酵百年的馬糞?？蓻]有他，誰替我們駕駛航船？誰替我們訓練水手？誰替我們賺取商人、貴族口袋里的金龍？”

波隆把鞋脫掉，躺到床上，雖然這個房間絕對稱不上溫馨，但它會承載波隆睡的第一夜安穩(wěn)覺，他實在太累了，每一天都在旅途中磨損生命。

“您還有其他三名船長！再不濟，您還有上百位水手，以及卡斯爾兄弟?！卑谷耘f不死心地辯解，他原本想喊出自己的名字，可羞恥心讓他沒能說出口。

“其他船長？我更愿意稱他們?yōu)椤畷_船的水手’，不是誰都有做船長的能力的?！辈〗o自己蒙上被子，不再言語。

他故意將話說的決絕一些，不愿再同艾斯爭論。

波隆何嘗不知“學無止境”這句話呢？沒有人出生便是什么都會的。他相信，給人時間就一定會有比里卡多更出色的船長，可是現(xiàn)在的他缺少時間，缺少資本，缺少培養(yǎng)一個新船長的底蘊。

毫無疑問，里卡多是只收起獠牙的狼，可如果將它的四肢砍斷、毫毛扒光，也就只剩凄厲慘叫的份。

艾斯最后掙扎道：“我不懂老爺們的道理，但只要他在您身邊一天，我就不能讓他安寧！”

“嗯，那就勞煩忠誠的衛(wèi)士幫我吹掉燭燈?！辈“杨^蒙進被子里，“你和我一個房間。”

波隆始終明白一個道理，他不僅要認識他的手下，還要讓他的手下了解他，否則別想叫他的手下為一個所不認識的人賣命。

波隆的話讓艾斯的腳步一滯，躁動憤慨的苦水頓時被心田涌出的喜悅占據(jù)，沒有什么比大人的認可更能讓守衛(wèi)振奮。

航海五日，風平浪靜，馬賽岬抵擋狹海的波濤，守護住黑水灣的寧靜，

艾斯的生活兩點一線，除了到波隆身旁控訴里卡多的威脅，其余的時間就死盯著里卡多的一舉一動。

用這位布拉佛斯人的苦話來說，那便是“他好像要將我全身上下每一處毛孔都扎滿銀針！”

與這位悲催的俘虜不同，波隆則是整日縮在船艙里，美滋滋地同卡斯爾兄弟商量訓練新兵的計劃。

銀石·卡斯爾在這方面上了勁，他整天在波隆耳邊吹噓自己的用矛技術有多么出色，就連吃飯的時候也無不感慨自己沒有授人技藝的機會。

在他的描述里，波隆相信“無謂的巴利斯坦”也難在他手下走過三招。

“倘若某位神明能賜給銀石·卡斯爾幾位可造之材，那他一定是厄斯索斯、維斯特洛，乃至整個人跡所至地區(qū)最偉大的神明！”銀石·卡斯爾刻意將酒水點到自己的眼袋上，以示真誠。

“嗯，神明不會賜你弟子，但你的雇主會?！辈〈罂诔缘粞矍暗娜槔?。

“我以為您早已是我的神明?！便y石·卡斯爾虔誠地說。

“哈哈哈哈，”波隆大笑道，“有你這樣的信徒，我寧愿被剝奪神位。”

他繼續(xù)補充：“幫我練兵，沒有傭金可拿，而且你只有十個名額?！?

他拿捏住銀石·卡斯爾的命門，心想能省些傭金就省些傭金，并且猜測銀石的教學路數(shù)肯定跟教導真正的用矛高手無異。

可戰(zhàn)場上并不需要這些東西，波隆只需要有血性、有紀律、會沖刺的兵士就夠了，戰(zhàn)場上的生死只在一瞬。

摧枯拉朽的勝勢輔以腎上腺素會讓堪堪拿起兵器的少年都有猛虎的氣概，而再怎么英勇的高手也會被兵敗如潮的大勢裹挾，從而毀掉他的榮耀。

聽聞波隆的話，銀石的臉上失了幾分光彩，“原諒我收回信仰，我想您與凡人無異。”

波隆不語，只是一味地將葡萄酒倒入杯中，然后一飲而盡。突然，他靈機一動為什么不將這些食物喂給龍蛋試試呢？

他強壓住內心的沖動，決定聽完銀石最后的掙扎。

“我接受您這暴殄天物的意見，您不知道您會損失多少用矛好手，您必須給我二十位新兵！”銀石望著波隆的眼睛有些心虛，立刻補充道，“好吧，我的底線是十五位?！?

波隆有些震驚，他原以為銀石是因為傭金的事而猶豫，沒想到銀石是因為教導名額減少而煩憂。

饒是如此，波隆急匆匆地答應：“成交，其余新兵都交給銀樹負責，后續(xù)我會告訴你訓練方法。”

他推開桌椅，馬不停蹄地去廚師那里要些食材以試驗他的想法。

偌大的船艙內只留下卡斯爾兄弟站在那里發(fā)愣。

銀石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用矛的好手，可為什么新兵幾乎全都交給銀樹負責？

銀樹更是一副沒睡醒的樣，他一大早就被銀石拉起來同波隆大人討論新兵訓練的事，他原本以為自己只是被銀石拉來充個場面，哪能想到最后的重擔扛在自己肩上呢？

還有，傭金呢？難不成他也像銀石一樣白干？他可沒有銀石那種為人師表的抱負！

“都怪你！我以為你會向他要錢的，要那些人有什么用?！便y樹朝他的哥哥抱怨道。

“怪我？我還沒怪你搶走我的人呢！”銀石將波隆剩余的早餐全部塞進嘴里，好像這樣就能彌補一些損失。

“要什么兵？我看你是有了吃喝，就忘了你雇傭兵的身份！”說完這句話，銀樹便氣哄哄地離去。

“誰說雇傭兵就只想著錢了？雇傭兵也有夢想，誰都不能給我打上愛錢的烙?。　便y石喝干最后一滴葡萄酒，隨后將杯子重重地摔到木板上。

砰！

波隆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走進廚房之后，他不知道自己碰掉了多少廚師的東西，很難想象巴掌大點的地方要塞進去那么多食材與工具。

每碰掉一點東西，波隆就習慣地對廚師說著抱歉。

可他的道歉就像諸神降下的詛咒一樣讓廚房內的所有人肝膽俱裂，他們顫顫巍巍地跪下去，嘴中不斷重復“罪過”“饒恕”“請求憐憫”這樣毫無尊嚴的話。

波隆悻悻地走出廚房，比起試過的所有食材都對龍蛋毫無收益這點信息，他更惆悵于廚師們的表現(xiàn)。

在他連手腳都伸展不開的地方，兩位廚師加上三名幫廚竟然能無比順暢的下跪。

波隆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也沒有抱負去解決這個世界的尊卑問題，但前世的成長環(huán)境和教育經(jīng)歷，讓他的悲憫之心隱隱作祟。

突然，一抹水霧浮現(xiàn)于他的眼前，一團文字散成一行逐漸清晰。

【夜視（弱）】：尚未習得，不可查詢效果。（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