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夜探(3)
- 脫氧核糖核酸
- 神通廣大的貴婦人
- 2403字
- 2025-05-18 15:03:16
“晚上好。”宿友打了聲招呼,隨后自我介紹。他注意到這位年輕女士正在閱讀一本關于槍支的雜志,這讓他覺得既新奇又不太合時宜。
“怎么了?”護士問道,雙腳依然搭在桌上。
宿友暗自笑了笑。他記得就在不久前,護士們對醫生總是畢恭畢敬,甚至近乎畏懼。但眼前這位顯然不是那種人。
“我來看看情況如何。”宿友說,“聽說昨天早上你們的護士長在悲劇中去世了。我深表遺憾。”
“沒什么好遺憾的。說實話,她當護士長也不怎么樣。”
“真的嗎?”宿友追問,覺得這回答冷酷得反常。對一個陌生人如此直率可不常見。他瞥見她的名牌上寫著“梁沁”,想起她也在調動名單上。
“我沒騙您。她是個怪人,幾乎沒人喜歡她。”
“聽到這些我很難過,梁沁小姐。”宿友靠在柜臺前,雙臂交疊,“您知道滿端是否已任命新的夜班護士長?”
“還沒。目前由我臨時接管,分配了病人。總得有人干活,其他人只會坐著絞手指。不過一切順利。”
“很高興聽到這點。”宿友說,“梁沁小姐,我想問您幾個問題。”
“叫我梁沁。別用‘梁沁小姐’這種稱呼。”
“想必您知道,過去五到七周內,四名相對年輕健康的患者術后幾小時內死亡,最近一例就發生在昨晚。”
“當然,想不知道都難。”
“顯然。這對您有影響嗎?”
“您指什么?”
宿友聳聳肩,覺得這問題再明顯不過。
“心理上的影響。”
“沒有。醫院這么大,工作這么多,人總會死。如果讓這種事影響自己,早瘋了,其他病人也會遭殃。你們這些領導窩在豪華辦公室里,早忘了前線什么樣。懂嗎?”
“大概懂。”宿友回答,察覺護士的態度從輕松轉為警惕,甚至接近憤怒。
“您問這些是因為死亡都發生在這層樓?”
“沒錯。”
“其他樓層也有更多病例。”
“我知道。”
“事實上,不到半小時前,產科婦科樓層又死了一個。您怎么不去那兒煩她們?”
一陣不適的緊張感攫住宿友的胃,他歸咎于咖啡因。亢奮消退后,他感到神經緊繃。得知自己在醫院調查嫌疑人期間又發生死亡,他仿佛成了共犯,本應阻止這一切。
“是類似案件嗎?”他問,暗暗希望得到否定答案。
“應該是。”梁沁說,“聽說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性,剛做完簡單的子宮切除手術。說真的,您不去問問那些護士有沒有受影響?”
宿友短暫打量這位充滿別樣風情的護士——初見時覺得她性感迷人,此刻她卻像個怪人,讓他想起孟斯年醫生和石舒蘭的故事。
相蓓說過夜班的人都有怪癖,但“怪癖”或許不足以形容。更貼切的是“神經質”。他懷疑名單上的其他人是否也這么古怪。無論如何,他得說服姚春燕幫他弄到調動人員的檔案,盡管可能有風險。
“怎么回事?”梁沁嘲弄道,“這是沉默療法,還是‘誰先移開視線’的蠢比賽?”
“抱歉。”宿友垂下目光,“又一起死亡讓我震驚。這很嚴重,您卻如此輕描淡寫。”
“這叫‘職業疏離’。”梁沁說,“我們接觸病人的人必須保持。”她猛地把腳從桌上放下,扔開雜志起身,“我得去看病人了。祝您在產科樓層愉快。”
“等等。”宿友抓住梁沁的手臂,驚訝于她結實的肌肉,“我還有個問題。”
梁沁盯著他抓自己前臂的手,氣氛瞬間緊繃。她克制住,抬頭看宿友。
“放開,否則你會后悔。聽見沒?”
宿友松手,雙臂交疊以示無害。他不想給這女人動粗的借口,而她絕對做得出。說實話,她讓他發怵。
“聽說您來自A市第三醫院。能說說調動原因嗎?”
這次輪到梁沁盯著他。
“這是審問?”
“如我所言,我是醫療主管。有醫生投訴您,我正在調查。坦白說,這位醫生總愛無端抱怨,但我必須核實。”宿友撒謊,他臨時編造借口,畢竟護士不歸他管。
“那個混蛋醫生叫什么?”
“我無權透露。”
梁沁移開視線,鼻孔翕張,呼吸粗重。她不再謹慎,而是公然惱怒。
“讓我解釋。”宿友說,“我問您離開A市第三醫院的原因,是懷疑您是否與那里的醫生有過沖突。這是例行詢問。”
“見鬼,沒有!”梁沁吼道,“可能和護士長吵過幾句,但從沒和醫生沖突。夜班醫生屈指可數,估計都在家睡老婆呢。”
“明白了。”宿友忽略最后一句,抓住重點,“所以您認為A市第三醫院的護士長也不稱職?”
梁沁臉上浮出惡意的笑。
“猜對了。夜班招的都是怪胎。”
宿友點頭。見識過A市總醫院的夜班后,他深表贊同。
“出于好奇,您是否想過自己可能對與護士長們不合負部分責任?”
梁沁的笑容消失了。
“當然!那兩個蠢肥婆的錯全怪我?饒了我吧!”
“那您為何換醫院?”
“想換個環境,來市中心。”
“為何偏愛夜班?”
“麻煩少。我在軍隊當護士時被分到特種部隊,習慣單干。”
“原來您參過軍……”
“沒錯!第一次戰爭跟特戰隊混的。”
“有意思。”
“最后一個問題。”宿友故作隨意,“您知道A市第三醫院也發生過類似死亡事件嗎?”
“和之前一樣,想不知道都難。”
“感謝您的時間。”宿友離開柜臺,“我可能還有問題要問。介意我再來嗎?”
“隨你便。”
宿友試圖對梁沁露出自信的微笑,隨后走向電梯。
他搖頭暗嘆:名單上的兩人已接觸,還聽說第三人,他確信其中任何一人都可能瘋狂到做出不可想象的事。
梁沁探頭目送宿友進電梯,幾乎難以置信。麻煩接踵而至——蒯弓之前的“處理”一直順利,之后卻全亂套了。剛解決一個潛在威脅,又冒出另一個。
“混賬東西!”她低聲咒罵。從衣著舉止看,他又是那種“精英大學”的公子哥。
宿友按下電梯按鈕,轉身看向護士站。梁沁縮回頭,不想讓他發現自己在觀察他。她搖頭,猛捶桌子,紙張飛散落地。
“我該怎么辦?”她喃喃自語,想到聯系胡先生,又立刻否決。直覺告訴她,抱怨只會被踢出‘煽風行動’。
她聳肩,毫無頭緒。盡管焦慮,她只能小心行事——按宿友的說法,行政部的“蟑螂”可能掀起更大風浪。
電梯門開,宿友到達六樓。左側是內科區,右側是產科婦科區。他走進右側,這里比樓下熱鬧得多,護士站和走廊都是人。他甚至看到護工推著裹尸布的推床走向患者電梯——想必是那起新病例。
宿友在護士站前駐足觀察。他推測這群人包括搶救團隊和值班護士,除顫儀推車靠在走廊墻邊。眾人聚成小圈討論失敗的搶救。
“打擾一下。”宿友對面前填寫表格的護士說。
她抬頭,穿著制服,禮貌恭敬,微胖,鼻梁有雀斑。
“請問護士長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