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鬼
- 從伐廟斬神到超凡入圣
- 機智的光頭
- 2292字
- 2025-03-22 20:52:06
一老一少上了樓。
夢回坊里的其他人也只當自家干娘這是久旱逢甘霖憋不住了,全都識趣地回避。
可閣樓房間深處,婦人在掩上門窗之后就直接哐當一聲給邵弦跪了下去,卸下了先前一直端著的架子,她直接掩面啜泣了起來:
“求高人放我們母子倆一條生路。”
…
邵弦也沒想到對方變臉這么絲滑流暢。
不過看婦人那可憐悲憫的模樣,雖說有三分是演的,但眉目間的惶恐不安倒也確實不是裝出來的。
她是真的怕了。
至于先前那一直躲在婦人裙擺后的男童則是一溜煙跑到了房間西側的架子處沒了進去,消失了蹤影。
…
民間供奉野神陰鬼的事屢見不鮮。
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一般只要不害人命,朝廷也只叫祠祭司的人去抄了了事,不會真的問罪于人。
可婦人供的這個確實是屬于淫祠一類的。
且往往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真不傷天害理的其實沒幾個。
比如那些個江河溝渠里自封河伯的野神,隔三差五就管沿岸的百姓討要童男童女作活祭。
而像這種偷偷立在一州主城里的私祀,則情節更嚴重一些,因為按禮法論處,這就是挖國朝氣運的墻角,私吞香火。
相當于國庫糧倉里養個老鼠窩。
…
夢回坊里養的這尊小鬼,還剛剛好跟祠祭司落在同一條巷里,這要是叫人發現了,就算她母子倆確實沒有害過人,那也得死得很難看很難看。
因為那已經是牽扯到禮部祠祭司臉面的問題了。
“這就叫燈下黑么,膽子也確實是大。”
邵弦在房間里隨意逛蕩著。
他只是思維運轉之際順口感慨了一句。
但這句話落到婦人的耳中卻如同落雷,駭得她身形猛地一震。
她當然知道邵弦在祠祭司內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伐廟匠,但凡只要是混到一個像樣的職位,哪怕是未入流的差職,也指定不會是這身打扮。
先前她跟樓下那幫干女兒一樣,只覺得這少年生了一副好皮囊,閑來無事逗上一逗取取樂,實則心里頭對伐廟匠這種底層腌臜匠人多少是有幾分看不上的。
這會兒她是萬萬不敢再懷有半分輕視了。
要知道夢回坊作為槐樹巷里最高檔的風月場,即便是放到整座西市那也是排的上號的,在這門檻上進進出出的各司衙署官差何其多。
可即便是那一個個名號響亮得不行的能人異士,也都察覺不到樓上供著的這尊小鬼。
而邵弦則剛進門就看見了她身后跟著的東西。
她如何能不怕。
怕他把事情捅出去只是其一,最怕的是他當場就把自己兒子僅剩的那點魂給搓碎了。
在婦人的眼里,少年是絕對有這本事的。
…
一想到這里,婦人哭得更厲害了,一把鼻涕一把淚。
“那該死的負心漢丟下我們孤兒寡母后就再無音訊,可憐我的孩兒,寒冬臘月的,活活凍死在自家娘親懷里。
我這個當娘的,在他生前沒喂他吃過一頓飽飯,只想著在他死后,逢年過節的供些他從沒嘗過的吃食。
如今我們娘倆只求窩在這巷子里,守著這份早斷了的母子情,茍且偷生。
從不敢想著去謀些什么,更不敢害人,還請高人明鑒吶。”
這一番哭訴下來,倒也算情真意切。
邵弦卻依舊面色沉靜,他走到房間中央的桌案旁坐下,抓起手邊的糕點自顧自吃了起來。
在他的視角里,西側墻壁那架子背后的確透著絲絲稀薄的死氣,但與那白家娘娘山廟里的比起來,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可見這小鬼或許真沒害過人命,但虧心事肯定還是干過的,不然婦人也不至于怕成這樣。
但邵弦沒有心思去考究婦人話語中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他忍不住去想的是,自己若把這小鬼的供桌掀了,能得個什么類型的賜術?
可想歸想,做卻不能這么做。
畢竟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完成。
…
而婦人見少年沒有擺出正道中人降妖除魔的那副架勢,只坐在那兒哐哐炫糕點,便鼓起勇氣從地上爬起,弓著腰湊到桌前小心翼翼地給少年斟了杯酒。
卻見少年端起酒杯飲了一口后朝著西側墻壁努了努嘴:
“把那貨架子挪開瞅瞅。”
嚇得婦人當即就又要跪下去。
這少年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孩兒的靈位隱藏在西墻!
祠祭司的一些秘聞她可是聽人說過的,這禮部四司之一,背后站著的是道庭,司衙內還供著不少狠人。
京里北鎮撫司的飛魚衛辦事講究個株連九族,祠祭司這幫狠人若是動了真格,卻是要把人祖宗十八代都從墳里挨個刨出來的。
就算不管列祖列宗,自己的那孩兒遭了這罪,怕是連去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了。
這一想,婦人當即又哭了起來:
“高人…高人您高抬貴手,孩兒他是命苦,活了沒幾個年頭,舍不得這人間,也舍不得奴家這沒出息的母親,奴家只想多供他幾年,了了他心里的不甘才好讓他安心的去投胎,求高人……”
…
“哎呀看看而已嘛。”
邵弦只覺得再聽下去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只能道:
“湊巧撞上了而已,又不是專門沖你家娃娃來的,別再哭哭啼啼的了。”
婦人聞言,頓時臉色一喜,原本屈下作勢要跪倒的雙膝定住,雙手交叉于腹前,微微弓腰,很絲滑地轉為一個恭敬的頜首禮。
她還很刻意地把腰彎低了一些,像是恨不得把領口里的那倆雪白玩意兒給擺到邵弦面前的盤子里去,語調中還帶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啜泣聲,道:
“只要高人不為難奴家的孩兒,奴家愿意為奴為仆,給高人當牛做馬。”
她再稍微往前湊一點,就快要撲進邵弦懷里了。
可最終撲上來的卻不是婦人,而是那西側墻壁里的東西。
“嘶!!!”
大概是聽到了自家娘親的哭聲,原本那怯生生的小鬼露出的兇性。
只見得西墻里竄出來一個白色鬼影,嘶吼著就朝邵弦沖過來。
邵弦自是巍然不動,自顧自吃著手里的糕點。
余火燃起之后,連那白家娘娘都不敢靠近他分毫,區區小鬼撲上來不是找死么?
果不其然,那小鬼只撲到距離桌前還有三丈開外,身形便是驀然一滯。
而后它就像是著了火一樣,接連猛退了幾步,開始瘋狂拍打著自己的衣裳,哀嚎不斷。
…
婦人雖也是看不見那小鬼的,卻能心有所感,尤其那哀嚎聲她更是聽得一清二楚。當即臉色一白,再度跪下叩首,哭著求情。
小鬼身上不見火光,卻是被燒沒了半邊身子,逃也似的縮回到那面西墻里去,原有的絲絲黑色死氣都被燒了精光。
婦人跪在地上哐哐叩頭,不用演,這回是百分百情真意切了。
娘倆算是徹底老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