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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你好貪心哦

這整的又是哪出?

還挺癡情。

邵弦本意是帶著赤衣回到當時殺那倆刺客的地方,好讓她仔細地驗查刺客血跡。

自從聽說了那所謂蛻生神教褻瀆祖宗的修煉法門之后,赤衣仿佛化身秦子彤,說什么也要將這幫離經叛道的雜碎給挫骨揚灰,以匡扶正道。

原本她也只是覺得這些鎖皮境水平的刺客拿來給邵弦當小怪刷很合適,現在可上心了,不把他們那層皮剝下來怕是睡覺都睡不香。

蕭長沁哭得很傷心。

堂堂世子殿下,頹唐癱坐在地,俊美陰柔的面龐上掛著兩行清淚,發髻松亂,青絲披散。

這四下寂靜的清幽庭院竟真給他染上了幾分凄愴悲涼。

丹州人只知這位世子爺是個有名的紈绔,卻不知他還是個深情的零。

蕭長沁身側放著一只酒壺與一柄出鞘的長劍。

他見著庭院里不知何時冒出來一個身穿公服的少年,也絲毫沒有驚訝,只問了聲:

“查案的?”

“是的,殿下?!?

邵弦隨口應答,隨即找到昨夜刺客躺尸淌血的地方,按照赤衣的指示蹲下身從地上輕拈起一塊染血的濕土。

“放嘴里嘗嘗味,我借你舌頭一用。”赤衣的聲音響起。

邵弦沒有猶豫,當即嘬了一下指尖。

泥土的腥氣與厚重血腥味立即在他口中散開。

“可以了?!背嘁侣曇粼诙享懫稹?

“這就行了?”邵弦挑眉。

“你想多吃幾口也是可以的?!?

“那算了?!?

這時候,一直癱坐在地的蕭長沁忽然抬頭看向邵弦,他那丹鳳眼間滿是血絲:

“何時能查到幕后真兇?”

“幕后真兇在北乾,世子殿下?!?

邵弦瞥了一眼眼前這位傷心欲絕的世子爺,卻見對方把手中剩下的半沓紙錢遞了過來。

“幫我添會兒紙。”

待邵弦結果紙錢之后,蕭長沁就端起身旁的酒壺噸噸噸猛灌了幾口。

再然后,他提起地上的長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在庭院間舞起不倫不類的劍法。

由于舞得實在過于稀爛,邵弦不忍多看一眼,只得快速地把手中紙錢逐張放入燎爐,想著快點應付完好開溜。

然而蕭長沁趁著幾分醉意,開始了絮絮叨叨,話音輕柔凄愴:

“他說他愿意為我而死,我說我是大離的世子,無人能殺我,也無人能殺他,誰成想呵呵……”

“可惜啊……本世子是個廢物,文不成武不就,什么也做不了,哼,什么都做不了…”

“可憐啊,服侍我多年,落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還要背負叛國罵名?!?

邵弦對蕭長沁分享的這些抱背之歡往事完全不感興趣。

但蕭長沁這會兒明顯在興頭上,跌跌撞撞地舞著劍,忽然猛地轉過身來,醉眼迷離地對邵弦道:

“本世子問你,你能不能打?懂不懂殺人?”

要不是我,你早就下陰曹地府去跟那攪屎棍作伴了嘞。

邵弦眨巴了兩下眼睛:

“略懂略懂?!?

蕭長沁立馬趔趄地蹲下身來,湊近了一些后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大聲密謀道:

“那你去把北乾皇帝除掉,本世子賞你黃金萬兩!”

“好,我這就去?!?

邵弦認真地點了點頭,起身拱手。

決定不再跟這個神經兮兮的世子爺說廢話。

當邵弦走出庭院的時候,后方蕭長沁還在給他吶喊助威:

“先把那些北乾諜子揪出來全鯊了!本世子先賞你三千面首!”

神經病。

邵弦加快了步伐。

出了世子庭院,邵弦沒有返回洪九那邊,而是揣著公文離開了王府,回到差房換掉了身上的公服。

“跑這么快,是怕那蕭世子貪圖你的美色?”

赤衣在王府里憋了半天,現在露頭透透氣,張嘴就開始調侃邵弦。

此時她沒有幻化虛影,而是在邵弦的左側肩膀上“長”出一個腦袋來與他說話。

邵弦只要微微側過臉就能看到一張“驚為天人”的女鬼面龐。

“那不至于,蕭長沁是抱背之歡里被抱的那個,他眼里的美色,應該是洪九那種?!?

赤衣倒是淡笑著打量邵弦的側臉:

“你這幅皮囊也挺不錯的,再過兩年應該也能長成個絕色公子。”

“這倒確實?!鄙巯液茏匀坏亟酉铝顺嘁碌姆畛?,隨即問:

“所以你借我的舌頭嘗出什么了沒?去哪里能找到北乾諜子的據點?”

長在邵弦肩上的那顆赤衣頭顱伸出慘白舌頭在血唇之間舔舐了一下:

“這所謂的蛻生之法應是拾取武夫血肉以嫁接自用,這是違背天道自然的法門,即便能將他人血肉完整的移植到自身,時間一長也必然會產生反噬,畢竟不是自家父精母血孕育而生產物。

其實就算是真給他們撿到了什么仙人尸骸,嫁接移植之后也不見得就能長久持續肉身成圣,依我看,變成人不人尸不尸的邪祟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一些?!?

邵弦神色一動:“也就是說嫁接的血肉其實是消耗品?”

“沒錯。”赤衣頷首,隨后補充道:

“圖一時之快罷了,非同根同源的血肉嫁接之后,血源雜糅會產生穢血,等穢血深入骨髓便只能是一命嗚呼。

遠古圣賢正是知曉血肉苦痛,才悟出尸解的法門,到了他們這兒倒成了香餑餑,可笑。

估摸著那北乾也沒有將這些諜子當人用,哪天血肉斷供,諜子就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邵弦默默聽著,若有所思,旋即側頭瞥了赤衣一眼:

“看來你對這個蛻生神教怨念很大啊,所以我該怎么找到這些潛伏的諜子?”

赤衣仰起腦袋深吸了一口氣,閉氣凝神細細品味了一番,隨后,她的一只虛影手臂從邵弦的腋下伸了出來,指向丹州城東北角方向:

“那一帶的穢血氣息最重?!?

邵弦伸出手對著東北角比劃了一下:“范圍這么廣,就不具體一些,給個精確的位置嗎?”

赤衣從邵弦后背上探出一只手摸了摸他腦袋:“你想一想姐姐進城才幾天吶?”

“以前當人的時候沒來過丹州城嗎?”邵弦聳聳肩。

赤衣嘴角一勾:“姐姐當人那會兒還沒有大離呢。”

“那我不是得喊你老祖宗?”

“你敢?”

沿著丹州主城道一路往東,順著玉帶河一直往前,沿途夜市繁華,燈火如晝。

但丹州城實在太大了,當邵弦行至目標區域的時候已是半夜。

除了遠方仿金陵十六樓而建的那些閣樓高闕之上還有燈火絲竹之外,街市上已是一片靜謐。

“停。”

在一處門閥緊閉的樓閣下,赤衣聲音響起。

邵弦駐足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塊黑底牌匾,上面鐫刻著“聽松樓”三個大字。

看名字倒像是個文人士子附庸風雅的去處,但此時樓上窗臺緊閉,也無燈火照明,邵弦往門前多走幾步,便嗅到了濃郁的藥材味。

“好像是一間藥坊?”

“上樓瞅瞅,里頭沒有人?!背嘁聦巧吓伺臁?

片刻之后。

邵弦在二樓撬開窗臺翻身進入了室內。

他是順著大門前的柱子爬上來的,雖說如今有了磐血提供的蠻狠力道,但這幅身軀終究還是欠缺開發,印象中那種足尖輕點就翻身上樓的大俠動作邵弦是做不出來的,他爬外墻的姿勢還很猥瑣。

進到二樓房間之后,邵弦剛剛將窗戶虛掩上,轉過頭來,正好就就看到房間里頭擺著好幾口半人高的大瓷缸,每一口瓷缸缸口上都露著一張披頭散發的人臉。

昏暗室內,唯有那幾張蒼白人臉顯得尤為眨眼。

著實給邵弦嚇了一跳:

“不是說屋里沒有人么?”

“嗯?”赤衣的腦袋從角落里那口空著的瓷缸里冒出來:“我明明說的是沒有活人?!?

“這些都是死的?”

面對著屋里這七八張蒼白人臉,邵弦還是忍不住攥緊了榔頭柄,生怕下一秒就有東西破缸而出。

死人也是可以起尸的,他不得不防。

“放心吧,起不來的,死得不能再死了?!背嘁乱琅f蹲在其中一口瓷缸里,露著腦袋,做了一個吐舌頭的動作。

在周遭七八張潰爛的死人臉的襯托之下,赤衣的那張臉看起來簡直美若天仙。

不過邵弦沒空去欣賞這位陰間美人,他湊近了些,往其中一口瓷缸里看去。

尸體浸泡在一種濃稠的黑色液體中,那液體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與尸臭。

“就是你說的那種遭穢血反噬而死的人?”

“不,這些是血肉嫁接的原料?!背嘁碌溃骸巴懮窠虘撝婪x血反噬的存在,所以才存著這么多武夫尸體備用?!?

“就是說,他們是從這些死人身上剝下血肉在縫合嫁接到自己身上,從而能獲得對應武夫境界的體魄。”

邵弦若有所思。

接著,他把八口瓷缸里泡著的尸體逐一提了出來。

尸體身上沾染著的黑色液體滴落滿地。

八口瓷缸里,其實只有兩具是全尸,其余的都已經被挖去了大片血肉,甚至有一具被邵弦拽出來的時候從腰間斷成了兩截,五臟六腑撒了一地……

“減去昨晚那兩名刺客,這批北乾諜子至少還有四個蛻生神教的人還活著?!?

被他這么一攪和,屋內頓時惡臭沖天。

邵弦捂住口鼻,指著地上六具殘尸對赤衣問道:

“都是什么境界的?”

“全是鎖皮?!?

赤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若有鐵骨境的,他們就不會只取皮肉而把骨架子晾在這兒了?!?

“骨頭也能換的???”

邵弦皺起眉頭,他可是最近才剛體驗過斷骨之痛,很難想象蛻生神教的大活人抽骨換骨時究竟得遭多大罪:

“肉也嫁接骨也嫁接,他們咋不干脆奪舍呢?”

赤衣攤手:“所以才說是不入流的邪道嘛?!?

“那咋辦?現在人都不在,難道在這附近蹲到白天看看有沒有人回來嗎?”邵弦說著又搖了搖頭:

“我看他們更像是逃了,昨夜那倆刺客沒有回來,加上還有龍虎山弟子帶著巡檢司在追查,是我的話我也會逃出城去避避風頭?!?

“是這個道理。”赤衣雙手扒拉著瓷缸邊緣,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還能追上嗎?”邵弦皺眉。

這么大個經驗包放跑了可太可惜了。

“可以試試看。”赤衣眼珠子滴溜一轉,指了指地上的殘尸對邵弦道:

“嫁接他人血肉終歸是會留下痕跡的,你挑一根排骨嗦一口,我試試看能不能在風中找到殘留的氣息,記得挑一根不那么干凈的,有味道才好找。”

“噦……”

邵弦雖說口味并不輕。

但蹲在尸體旁邊吃飯和吃尸體終究是兩回事。

這些浸泡在污血中的殘尸身上都已經擠滿蠕動的蟲卵,野狗聞了都得跑八百里遠,他怎么可能下得去嘴。

“嗦你個頭,回家!”

但就在這時候,樓下傳來馬車的動靜,緊接著是非常輕微的開鎖聲。

以及來自于兩道不同嗓音的一些竊竊私語:

“快把樓上的那幾口缸搬上車,手腳麻溜點,我們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出城?!?

“哼,東家忙著自己逃命,落下的東西反讓咱們兄弟倆冒險回來取?!?

“你少廢話,沒了這些血肉咱們可活不到中秋!”

聽這意思,是有人折返回來取東西了誒?

邵弦與赤衣對視了一眼。

兩人眼中都有精光閃過,赤衣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示意邵弦經驗包送上門來了,可以開干了。

但邵弦卻不打算在這里跟人動手。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先前掏出來的尸體挨個塞回到各自的瓷缸里去,把地上散落的心肝脾肺腎全部踢進角落里。

最后,他抓住心肝脾肺腎們的主人,也就是那具攔腰斷開的殘尸上半身,翻身鉆進了赤衣所在的那口空瓷缸里,只留殘尸的腦袋露在上面。

看到邵弦這一系列動作,赤衣當即明白了過來。

孤男寡鬼蹲在窄口瓷缸中,赤衣白皙鬼臉蛋兒上浮起一抹攝人心魄的笑容,她撥開吊在兩人中間的那半截脊梁骨,把臉兒湊到邵弦面前,小聲地說了一句:

“你好貪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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