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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作為思想家的胡適與陳獨秀

從藏書心理來看,胡適對于陳獨秀的精神遺產采取的是選擇性認同的歷史態度。胡適收藏的《獨秀文存》與《陳獨秀最后對于民主政治的見解:論文和書信》,或許主要源于與舊友在思想上的某種契合。當然,前者更是陳胡昔日相攜與共、協同作戰的戰友情誼的見證,其之于收藏者胡適,或許不無懷舊與紀念的意義吧。

政治上的分歧曾使兩位舊友分道揚鑣,也最終影響了胡適的歷史觀與學術判斷。這種分歧除了今天的胡適藏書提供的無聲證明,我們從胡適在世時的一些微妙態度亦能洞悉一二,獲得某種互證。陳獨秀去世后,在對于陳氏精神遺產的問題上,胡適的態度很值得玩味。1942年陳獨秀去世后,其晚年最親近的學生何之瑜曾先后三次致信給時任北京大學校長的胡適,商議陳獨秀遺著的出版事宜,并盼胡適能作一總序,但這一請求一直未得到胡適回應,《獨秀叢著》最終亦未能出版。查1942年的胡適日記,也不見對此事的相關記述。然而,經由何之瑜編輯并轉交胡適的《陳獨秀最后論文和書信》一書卻引起了胡適的極大興趣。胡適1949年2月23日的日記中有云:“讀《陳獨秀最后論文和書信》,深喜他晚年大有進步,已不是‘托派’了,已走上民主自由的路了。”胡適著,季羨林主編:《胡適全集》(第33卷),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717頁。這份材料最后在胡適將該書改名為“陳獨秀最后對民主政治的見解:論文和書信”之后終于得以由香港自由中國社出版。他在1949年4月14日夜所作的該書序言中,對“我的死友陳獨秀最后對于民主政制的見解”大加贊賞。開篇寫道:

陳獨秀是一九三七年八月出獄的,他死在一九四二年五月廿七日。最近我才讀他的朋友們印行的陳獨秀的最后論文和書信一小冊,我覺得他的最后思想——特別是他對于民主自由的見解,是他“沉思熟慮了六七年”的結論,很值得我們大家仔細想想。

接著他大段摘引了陳獨秀給陳其昌和西流等人的信件內容,認為這些答復“是獨秀自己獨立思想的結論,實在是他大覺大悟的見解”“獨秀的最大覺悟是他承認‘民主政治的真實內容’有一套最基本的條款——一套最基本的自由權利——都是大眾所需要的,并不是資產階級所獨霸而大眾所不需要的”。對于這個“民主政治的真實內容”,陳獨秀在最后寫《我的根本意見》時,“他看的更透徹了,所以能用一句話綜括起來:民主政治只是一切公民(有產的與無產的,政府黨與反對黨)都有集會、結社、言論、出版、罷工之自由。他更申說一句:特別重要的是反對黨派之自由。在這十三個字的短短一句話里,獨秀抓住了近代民主政治的生死關頭。近代民主政治與獨裁政制的基本區別就在這里,承認反對黨派之自由,才有近代民主政治,獨裁制度就是不容許反對黨派之自由”。

胡適認為“這封信(筆者注:即1940年7月陳獨秀在病中陸續寫了廿余日才寫好的致西流的五千字長信)是中國現代政治思想史上稀有的重要文獻”。結尾他再次摘引了陳獨秀于一九四一年一月十九日給S和H的一封信,信中說“適之兄說弟是一個‘終身反對派’,實是如此。非弟故意如此,乃事實逼我不得不如此也”。胡適最后的點評和總結是:“因為他是一個‘終身反對派’,所以他不能不反對獨裁政治,所以他從苦痛的經驗中悟得近代民主政治的基本內容,特別主要的是反對黨派之自由。”以上原載臺北《自由中國》第七卷第十二期,收入1949年臺北自由中國社出版《我們必須選擇我們的方向》。轉引自胡頌平編著:《胡適之先生年譜長編初稿》,聯經出版事業公司1984年版,第2083-2091頁。序言中,胡適重點強調了陳獨秀的“最后見解”,其意不言自明,這是兩位思想領袖經歷長久對立后的一種神會。胡適所藏的《陳獨秀最后對民主政治的見解:論文和書信》為該書初版,封面有胡適的題名:陳獨秀的最后見解(論文和書信),書中還留有胡適的黑、紅筆注記、校改和圈畫。由此可見胡適對這部著作特別看重。耿志云先生認為:“胡、陳兩人政治對立而仍能維持友誼,既有私誼的作用,也有共同思想做基礎。”耿云志:《胡適研究論稿》,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7年版,第207頁。這個共同思想今天看來應該就是他們早年對于民主自由的追求,也正是這種信仰與追求,使他們最終選擇從書齋走向了社會與廟堂,成為扛起中國現代化旗幟的大寫的知識者。從胡適對于《陳獨秀最后論文和書信》的“深度解讀”和他晚年對于胡風的特別關注,不難看出胡適對于共產主義運動的質疑和對自由主義信仰的篤信,他的這種信念隨著晚年的到來而更加堅定。他從陳獨秀、魯迅、胡風等人身上,看到了知識分子的相似命運,也發出了沉重的感慨。

孫郁先生認為:“在胡適的身上,看不到非理性的情緒,甚至連激進主義的沖動也很少有過。但在學理的層面上,在思想的傾向上,有時與激進主義者,確屬于同一營壘。”從他與陳獨秀的交往上,不難發現:盡管在性情、思想以及學理上兩人有著很大的差異,但對于陳氏的氣魄與人格,胡適是不無欣賞的。在對現代性的理解和對傳統文化的清理、對舊文明的毀壞上,他們無疑都是傳統的“逆子”。彼時的陳胡既有對同行者精神人格的信任,亦有相攜與共的深沉情誼。在致蔡元培的信中,胡適曾動情地寫道:“暑夜獨坐,靜念十年來朋友聚散離合之跡,悲哀之懷不能自已。”見《胡適的日記》手稿本第7冊。這種情感自然是真實的,胡適對于陳獨秀被捕后的數次營救,固然有對陳獨秀人格的一種暗自欣賞,但作為曾經的戰友的情誼也是重要因素。從私人情誼和精神人格上,陳胡二人可謂知己。在《四十自述》的第一章,胡適稱贊作為老革命黨的陳獨秀,認為“這樣武斷的態度,真是一個老革命黨的口氣。我們一年多的文學討論的結果,得著了這樣一個堅強的革命家做宣傳者,做推行者,不久就成為一個有力的大運動了”胡適:《四十自述》,《南游雜憶》,吉林出版集團2017年版,第149頁。。《新青年》期間和在北京大學的彼此聲援,使得二人一時成為中國思想界新派的標桿,這種風范與道義對于后世的知識分子不能不說依然是一種可貴的精神資源。然而,陳胡二人畢竟又為極有個性的學究。情誼的歸情誼,思想的歸思想;思想的分歧無礙于情誼的存在,情誼的存在亦無法消弭思想的分歧。這種分歧隨著政治形勢的發展而不斷加深,陳獨秀曾評價:

胡適這個人,實在難測,在《新青年》上有大膽狂言的勇氣,也寫過一些號角式的文章。新文化運動,也是有貢獻的。但他前進一步,就要停步觀望一下,后來他走了一步,就倒退兩步,這就難以挽救了。當初,我曾寄希望于他,同他談馬克思主義,有時興奮起來,也說馬克思是一大思想家,有獨到的見解。但考慮良久,又退回到杜威那里去了,如是者幾次,都不能把他拉到革命人民這一方面來。石原皋:《胡適與陳獨秀》,見顏振吾編:《胡適研究從錄》,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9年版,第89頁。

對于陳獨秀,胡適也如是檢討:

……獨秀因此離去北大,以后中國共產黨的創立及后來國中思想的左傾,《新青年》的分化,北大自由主義者的變弱,皆起于此夜之會。獨秀在北大,頗受我與孟和(英美派)的影響,故不致十分左傾。獨秀離開北大之后,漸漸脫離自由主義者的立場,就更左傾了。……胡適著,季羨林主編:《胡適全集》(第24卷),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266頁。

很顯然,盡管意見相左甚至思想對立,陳胡皆未放棄對對方的爭取。至于胡適鼓勵出獄后的陳獨秀進“國防參政會”,今天看來自然不免書生意氣了。無論是對于陳獨秀離開北京大學的認知還是力勸陳獨秀入“國防參政會”,都帶有文人參政的天真,胡適晚年在臺灣的落寞自然難免。

季羨林先生在談到作為思想家的胡適時,曾中肯地評價道:

不管是哲學,還是思想,他都沒有獨立的體系,而且好像也從來沒有想創立什么獨立的體系,嚴格地講,他不能算是一個純粹的思想家。我給他杜撰了一個名詞:行動思想家,或思想行動家。季羨林:《〈胡適全集〉序》,見《序跋集》,新世界出版社2017年版,第210頁。

我們比較陳獨秀與胡適兩人的人生軌跡,其實“行動思想家”放在這兩位文化先驅身上都是恰如其分的——他們實在有很多的共性:皆熱衷政治,不約而同地從書齋走向政壇,盡管選擇的路途各異,但皆成為現代中國學者參政的典型。本質上,他們皆為學者,也正因為如此,二人終其一生皆徘徊于學術與政治之間,我們從胡適多次對陳獨秀的“獄中治學”的批評也能體味一二。1919年6月29日出版的《每周評論》,刊登了一則題為“研究室與監獄”的隨感錄,胡適寫道:

你們要知道陳獨秀的人格嗎?請再讀他在《每周評論》第25號里的一條隨感錄:“我們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監獄,出了監獄就入研究室,這才是人生最高尚優美的生活。從這兩處發生的文明,才是真文明,才是有生命有價值的文明。”

我們查閱他后來的日記和文章,對于陳獨秀獄中治學的經歷多有評價,個中情感自然是一言難盡的。1952年5月27日,胡適讀到一封致《紐約先驅論壇報》的《沙俄統治下的西伯利亞》,作者引哈佛大學P.A.Sorokin的話,認為“政治犯的流放和監禁,實質上是給了他們一次開銷很大的休假”。聯想到那只寫了半部的《中國哲學史》,胡適在日記中寫道:

此信很有趣。我屢次說,倘使國民黨肯把我送到監獄里去同陳獨秀享受一樣的待遇(除了他的“土摩登”朋友的探視一項),只消三年,我的幾部書都可以寫完了!

Sorokin(索羅金)的書,我沒有看見,但他說的(開銷很大的休假),大有我當日羨慕獨秀的監獄生活的神情!

我當初作詞,有“冰天十萬囚徒”的話,我早已悔此數太不確了!

從學術與政治之間的選擇來看,陳獨秀與胡適有諸多相似之處,胡適對陳獨秀在監獄的治學深表贊賞,對于其涉足政治而遠離學術深表惋惜。政治上的抱負使得他們無法專注于成為一流的學者,而信仰上的分歧也影響了胡適對于歷史與歷史人物的理性判斷。從胡適對待陳獨秀遺著的處理態度上也能感知一二。如果說1949年的胡適對于《獨秀叢著》的處理態度有可能受到彼時國共兩黨軍事斗爭的影響,那么胡適晚年對于《獨秀文存》的選印,則較為客觀地反映了胡適的微妙態度。在胡適去世前的幾個月,臺灣青年學者李孤帆去信征求胡適有關整理陳獨秀遺藏的意見,胡適的反應可謂耐人尋味。在1961年8月28日的回信中,胡適寫道,“我對于你選印《獨秀文存》的事,頗不熱心”。而“頗不熱心”的原因,胡適解釋:

第一,我自己就沒有心力來寫“介紹陳獨秀的思想”的文字,因為那就需要我重讀他的全部文字,而現在絕對無法搜集他的全部文字。第二,因為我覺得獨秀早年的思想大都是很淺薄的;除了他晚年從痛苦中體驗出來的“最后”幾點政治思想是值得表彰之外,我也總覺他是個沒有受過嚴格學術訓練的老革命黨,而不是一個能夠思想的人。第三,我覺你也不是理想的“馬二先生”(《儒林外史》里的選家),而這個時候也不是選印獨秀文選的時候。胡頌平編著:《胡適之先生年譜長編初稿》(第十冊),聯經出版事業公司1984年版;或轉引自曹伯言、季維龍編著:《胡適年譜》,安徽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951-952頁。

胡適的推卻固然有對外界環境的考慮,但最根本的恐怕還在于他內心所堅持的“我覺得獨秀早年的思想大都是很淺薄的”以及他認為的陳獨秀“不是一個能夠思想的人”。從有選擇地接受到“頗不熱心”,這兩個細節從側面反映了晚年胡適對于陳獨秀精神遺產的真實態度。

王森然先生在論及陳獨秀的治學思想時也指出:“無論任何問題,研究之,均能深入;解決之,計劃周全;茍能專門致力于理論及學術,當代名家、實無其匹。”王森然:《近代二十家評傳》,書目文獻出版社1987年版,第223頁。陳獨秀的學術思想多基于其政治抱負,而政治活動也使其學術思想迥異于一般學院派。陳獨秀晚年盡管在文字學等方面投注精力,但主要為一種精神寄托。除了政治抱負上的沖突,崇尚科學主義與考據的胡適對于馬克思主義形而上學難有會心。政治抱負的不同是一方面,思想背景、知識結構、人格性情迥異也成為影響胡適對于陳獨秀學術成就的認同和精神遺產的態度。一個是受過西方系統學術訓練的學者,一個是熱心救世的革命家,他們的同一性在于都接受了進化論,他們以不同的方式參與政治,在政治角色上,不約而同地扮演了“一生的反對派”,盡管陳胡命運迥異,但晚年的落寞與孤獨是相似的。從知識背景上看,胡適與陳獨秀都不可避免地依賴域外文明,不同之處僅在于一個是俄蘇,一個是美式的。對于前者,作為杜威信徒的胡適看來不過類似于“宗教式的迷信”——這是他們分歧的思想源頭,或許也是胡適對陳獨秀遺著持保守態度的真正原因所在。

胡適曾對弟子羅爾綱說:“仲甫是有政治偏見的,他研究不得太平天國。”但從一些歷史的細節來看,所謂政治偏見豈陳獨秀獨有?季羨林認為“適之先生在學術問題上有時偏激得離奇”季羨林:《序跋集》,新世界出版社2017年版,第209頁。,如今看來似乎不無道理。陳獨秀、胡適作為開一代風氣之人,在理論修養和實際斗爭方面皆有不足,這也使得他們的參政議政帶有更多烏托邦的性質,其晚年在政治上的失意與寂寞,已經說明了這一點。胡適與陳獨秀兩人的不同,在于一個從學理上,一個從時勢上,與陳獨秀相比,胡適不僅少了煙火氣,而且其書生論政的烏托邦性質也注定是一種天真的幻想。

胡適在一些危難時刻能出手相助,主要是道義與情誼的作用,其寬容形象也由此熠熠生輝,然而他在學理與政治抱負上則表現出截然不同的另一種姿態。作為朋友的二人皆有著不凡的氣量與胸襟,但作為思想家,陳獨秀之于胡適則是另一種存在,這也是我們今天在胡適藏書中見到陳獨秀著作的原因之一吧。當然,僅靠藏書情況,還很難證明二者真實的關系。但作為一種帶有隱秘性的物證——學者私人藏書有助于我們研究作者的文化心理。那些通過作品很難了解的真實的內心世界,透過藏書卻有望捕捉一二:如果說《獨秀文存》是二人戰友情誼的見證,那么《陳獨秀最后對于民主政治的見解:論文和書信》則可視為兩個舊友晚年的某種默契。作為一種物證,藏書的多少,很難說是私人關系親疏的一種證明,但應該可視為藏家思想感情的一種表征。從胡適的陳獨秀藏書來看,不難發現胡適的所重與所輕。其所重為《新青年》同仁的昔日情誼,或者說對舊友陳獨秀人格的尊重;至于陳獨秀的政治追求和學術素養,胡適則持一種相輕的心理。私人藏書作為一種帶隱秘性的物證,恰恰折射出藏書者的微妙心理以及與被藏者的獨特關系。不難看出,與其說作為《新青年》主編的陳獨秀學術素養并未得到胡適的真正認同,不如說是胡適的托詞背后隱藏著昔日同道的難以彌合的分歧。排除胡適藏書中關于陳獨秀著作遺失的可能性,或許正是這種思想上的分歧,才能解釋為何胡適藏書中關于陳獨秀的著作寥寥可數。

作為文壇領袖的胡適素以“寬容”形象示人,譬如在處理魯迅逝世后蘇雪林的“攻擊”方面,胡適告誡:“他已死了,我們盡可以撇開一切小節不談,專討論他的思想究竟有些什么,究竟經過幾度變遷,究竟他信仰的是什么,否定的是什么,有些什么是有價值的,有些什么是無價值的。如此批評,一定可以發生效果。”“凡論一人,總須持平。愛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方是持平。”這自然是公允的評論。他建議寫一篇短文為魯迅洗刷清白,原因在于:“此是gentleman的臭架子,值得擺的。如此立論,然后能使敵黨俯首心服。”這固然有學者的風度,但也有表演的性質。對比他對陳獨秀精神遺產的態度,我們不難看出這種態度上的差異。這或許是因為在學究氣較濃的胡適眼里,政治信仰上的分歧畢竟有別于文學創作和學術研究。耿志云曾比較胡適與蔡元培的差異,在他看來:

蔡氏因近于圣賢境界,其待人之誠,容人之量,幾乎是所遇皆然,始終一貫。胡適因是勉力為之,有時稍一松懈,便發生意氣和不容人的情形。當年林琴南那般攻擊北大,攻擊蔡元培,而蔡氏復信絲毫不假辭色,平情論理,真可謂“犯而不校”了。胡適以晚輩學者,屢受蔡之知遇獎掖之恩,而對其《石頭記索隱》攻之為“猜笨謎”。蔡元培作跋語只是申述己意,未嘗有為此作氣之意,真可謂“人不知而不慍”。胡適有時就做不到這一點了。耿云志:《胡適新論》,湖南出版社1996年版,第188頁。

眾所周知,胡適是一位有著很強的歷史意識的文化巨人,他深知自己將來必然成為歷史研究的重要對象,因而對于史料的保存有很強的意識。而他保存良好的豐富的藏書,某種程度上,和他的著作、書信、日記等一樣,成為胡適研究和二十世紀中國思想文化研究的重要史料。這一點,我們從他對古今中外各類自傳的關注與收藏也能看出,譬如,他與宋子文的矛盾,在1942年的日記中便有記載:“記此一事,為后人留一點史料而已。”然而,從他對待陳獨秀遺產的態度上,也隱約可見素以“寬容”聞名于世的胡適其不太“寬容”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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