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公社的老師，沒聽過這號人物，還有人這么厲害？”說完之后，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震驚。

然后黃館長當(dāng)即決定了一件大事，說道：“老張，你帶著幾個人去下面，把這位周老師給請上我們文化館里面來?！?

當(dāng)年汪曾棋寫出來《受戒》《大淖往事》之后，可是被高郵專門邀請回老家，真正的衣錦還鄉(xiāng)，像周止這種有可能成為地方代表性的作家，當(dāng)然值得重視。

何況他文化館的館長，專門負(fù)責(zé)的就是這件事情。

老張聽完抬起頭，一臉無奈，問道：“咋又是我去。”

“老張，你是館里面老資歷，要帶頭做事嘛，今天回來了，給你們補貼??！快去，哈哈。”黃館長拍拍他的肩膀，一臉得意的笑容。

老張點點頭。不過他忽然感嘆起來。

“郁江公社，我熟悉，聽說上次還出來一個狀元，這地方的山水真養(yǎng)人啊！這氣運??！”

狀元就當(dāng)著全縣城人表揚過一次，除非特別關(guān)注，不然聽一次名字就只有一個大概印象。

“確實是??！都是郁江公社的，對了，老張，你們下去的時候，態(tài)度誠懇點，邀請他一下，問問他來文化館不！同意的話，我找人給他調(diào)進來。”黃館長繼續(xù)說道。

“行。”

然后館長又囑咐了他們幾句，不要鼻孔朝天，要正常做尋訪工作，這才離開回到辦公室。

老張等著他離開，才一轉(zhuǎn)頭，問道：“你們有誰想去郁江公社去的？？”

大家左左右右看看，最后有一兩個報名，老張這才帶著幾人離開。三人一人騎著一輛自行車去往郁江公社

……

郁江公社里面。所有的村民都來到了曬谷場，因為今天是一年一次的大事。

他們的稻谷豐收，前幾天一直在忙活收稻谷和曬谷子的事情，現(xiàn)在就準(zhǔn)備著分公分分糧食。

其中扣除二成，這二成是公糧、種子、飼料。那些時候沒有全員免稅，這些就包括稅。

剩余八成的稻谷就會拿出來分。

他們大隊一共是一百戶人家，每家都差不多有三五個勞動力，而一戶人家，只要不偷懶的話，一年可以得到一萬公分。

而今年的稻谷大豐收，除去被扣稅的那二成之外，余下還有十萬斤稻谷。也就是說，平均分下去，一個人家有著一千斤的糧食。

這完完全全是足夠一家人吃的，但是現(xiàn)實情況是，勤苦種地，不干點別的事情的農(nóng)民連孩子的學(xué)費都交不起，這種事情在這幾百年都是一樣的，農(nóng)民只能糊口不能致富。

周立挺作為大隊的隊長，站在最前面開始分糧食。

他們現(xiàn)在用的是陳永貴發(fā)明的自報公議的計分制度，就在曬谷場里面，周立挺將自家的老大給挑了出來，然后說道：

“大家也知道規(guī)矩，今年的標(biāo)準(zhǔn)還是周偉，他一天算十公分，我算過的，除了上次生病請假三天和過年七天外，三百五十五天全勤?。【退闶侨灏傥迨帧！?

自報公議杜絕了以前一天一計這種麻煩的費時費力的事情，選出一個青壯年出來，他為標(biāo)準(zhǔn)，大家自己定數(shù)額。

周偉是公社里出了名的壯實后生。一米七五的個頭，肩膀?qū)挼媚芸钙饍陕榇Z食，關(guān)鍵身上還有著壯碩的肌肉。最難得的是這后生性子實誠，干活時從不見他偷奸?；?，從來不偷懶。

周立挺然后說道：“來，第一位是劉歡??！你上來??！”

劉歡雞賊的站了起來，他體格就比起來周偉瘦小很多。

書記劉一民問道：“你覺得，你一天能夠記多少公分！”

劉歡思考了一會兒，準(zhǔn)備偷奸?；f道：“我覺得我能夠報十?。　?

“噗呲?。　毕旅骖D時響起來哄笑的聲音，一個個大聲嘲笑起來。

這幾百個社員都看著的，劉歡就算亂喊分?jǐn)?shù)，也沒有人真愿意承認(rèn)他的，他只好說道：“九分，我一天九分！！”

“就你還一天九分？我都不敢說我能拿九分！”

劉歡撇頭說道：“我怎么不能九分?。?！我差到哪里了！！”

“你差到哪里？周偉一天能干十小時，頭都不抬，你呢？干半小時不到，不是撒尿就是喝水！”

“對對對，割稻谷的時候，也總是在后面偷懶！！”

“我八分??！”劉歡不太好意思的說道。這時候的唏噓聲音才慢慢弱了起來。

“報一下缺勤?”周立挺繼續(xù)說道。

這時候都不需要劉歡說，下面的就七嘴八舌的開始說道。

“我記得，上次去放牛糞那幾天，他沒去，三天吧，沒見到人呢！。”

“對對對，還有鬧肚子疼那次，死活喊不走，也有三五天了……”

……

你一嘴，我一嘴，算得上是把劉歡所有的事情都給抖出來了，但是沒辦法，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周立挺心里對每個人都有個數(shù)，而且這時候所有人都在場，都是公正的，出不來太大差錯，說道：“行，缺勤一共五十天，一天算八分，一共兩千五百二十分?。。　?

他們十萬斤糧食，算下來，十分是能兌換一斤糧食的。而因為今年大豐收，就算是劉歡偷懶，也有兩百五十多斤糧食。

大家給他分出來幾袋子，劉歡開開心心扛著，讓一家人幫著拿著回去。

等著劉歡走后，周立挺接著喊到了下一個人的名字，說道：“張桂芳，你上來?！?

張桂芳是女人，體力和力氣天生就不如男人，所以大部分女人的公分基本都是每天五到八分的樣子。

張桂芳直接上來就說道：“我八分。”

“桂芳嫂子八分沒著落，她雖然是女的，但是干活利索，力氣不如劉歡，但是干的比他猛！！”

“對對，這點沒啥子問題。”

她自己大概算了差不多有著三十多天的缺勤，不過這么一算，她一個女人比起來劉歡的公分還要多。

當(dāng)然大家都沒什么意見，張桂芳就也分走兩百七十多斤糧食。

下一個上來的是一個老漢，是村里面的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叔。

他看了一眼周偉之后，大大方方說道：“我報九分?。　?

村里面雖然議論紛紛：“他五十多了，這么老了，報九分？這恐怕夸張了吧！”

“我家老爺子一天能干你們普通男人兩天的活，哪里夸張了?！?

最后大部人還是承認(rèn)了他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