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突然震顫起來，路明非靴底碾碎幾塊碎石。

他手腕微轉，刀尖斜指地面。

少女耳墜上的銀鈴靜止，空氣變得粘稠了些許。

兩人相隔幾米，衣袖卻同時無風自動。

巨龍縮著脖子退到巖洞角落，鱗片摩擦出零星火花。

它忽然覺得后背發冷，出于本能有些瑟縮的躲了起來。

少女垂在身側的左手輕輕彈動，許多石塊憑空浮起。

路明非后撤半步，刀身泛起耀眼的紋路，像是雨夜打破寂靜的雷電。

無數石塊擦著他耳際飛過，在巖壁上炸開蛛網狀的裂縫。

也有一些被太刀劈成兩半，落在地上又或者在半空直接碎裂成屑

路明非橫刀，順勢旋身，刀背掃向少女腰際。對方竟不閃避，任由刀刃斬向自己，但右手五指卻扣向他的咽喉。

路明非輕松躲過，歪了歪頭，暗自感嘆眼前的少女戰斗直覺有些高。

不過對方每次逼近，路明非都能聞到若有若無的槐花香——和初中參加校慶，禮堂里飄散的香氣一模一樣。

頂端的石頭開始墜落。

少女足尖點地，順勢攀援而上，同時揮動手掌，將掉落的石塊砸向路明非。

路明非突然收刀入鞘，這個動作讓少女有些疑惑。

鞘口與刀鐔相撞的輕響中，氣浪掀飛了滿地碎石。

路明非保持著拔刀術的起手式，周身石塊竟在瞬間變成石沫。少女鬢角發絲也有些許卷曲發黃，仿佛在無形之中被什么東西燎過。

“有趣。”她開口，聲音像是巖層下的暗流。

左手虛握，一柄長槍逐漸成型，槍尖卻綴著點猩紅，像是凝固的血珠。

巨龍忽然用尾巴捂住眼睛。

記憶告訴他姐姐的這招有些恐怖——雖然看起來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柄槍。

路明非動了。

刀光如新月破空，卻在即將觸及時，感受到了風的襲來。

路明非后退問問落地，伸出左手暗自念到：

“【內部爆破】”

槍應聲而碎，化作鮮紅的煙火，而少女也是堪堪地躲過，露出些許后怕的神情。

刀鞘重重頓地，青銅苔蘚卻突然瘋長，在路明非腳下結在一起。

路明非頓時雷電纏身，轟碎了這些東西。

少女挑眉，伸手扯斷一縷長發，發絲落地即成銀蛇。

銀蛇游走之處，巖層裂痕中滲出幽藍液體。

路明非嗅到些許異味，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刀光驟亮，銀蛇盡數斷成星屑。

路明非踏著不斷生長的青銅蓮臺躍起，刀鋒劃出金色弧線。

少女抬手去擋，腕間突然浮現青鱗。金鐵交鳴聲中，兩人同時墜在地上。

巨龍終于忍不住噴出龍息。

產生的氣旋托著他們落回地面。

路明非的校服外套有些焦痕，而少女的馬尾也散開來，發梢還在冒著幾縷青煙。

“所以你肯定記著吧？仕蘭中學。”路明非用刀尖挑起落在腳邊的糖紙，那是剛才從少女口中吐出的，

“五年前?！?

少女撫過重新凝結的槍，槍身映出她眼中流轉的金芒：“所以我才說，更得宰了你。”

話音未落，槍再次被擲了出去，同時猛然升起的風也卷著塵埃撲向路明非，一時之間正片空間都被灰塵所籠罩。

路明非聽見鎖鏈晃動的聲響。

不是現實中那些束縛巨龍的鎖鏈，而是更遙遠的、記憶深處的聲響。

十五歲的他課間休息，察覺到自己的午餐被吃，在抬頭時，看到的那一晃而過的白色裙角。

不過在那之后他再也沒見過那道身影。

灰塵突然染上血色。

路明非反手將太刀插入地面，法陣一層一層亮起，眼中也返出燦金的流光。

襲擊而來的風劃破他的襯衫，在皮膚上留下痕跡。

路明非突然笑了，笑得像是終于解開謎題的學生。

他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卻用最輕柔的語氣說：“原來那天偷吃我午餐的是你?！?

地面突然裂開蛛網狀裂痕，暗紅色法陣在少女腳下亮起。

她本能躍向巖壁，原先站立處猛然竄起幽藍火焰。

石塊熔化成赤紅巖漿，順著裂縫緩緩流淌。

路明非左手五指張開又收攏，雷光莫名從天頂墜落。

少女翻身避開前幾道，最后卻擦過她揚起的長發，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

“重力陷阱?！甭访鞣禽p聲說道，少女的動作遲緩如陷泥潭，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法掙脫。

少女瞳孔收縮，右手硬生生撕開空氣屏障，指節滲出金色血液。

但這點時間足夠路明非完成不知道多少詠唱，冰棱與火焰從不同角度刺向她周身要害。

夏彌喉嚨里發出低頻龍吟，各種魔法在距離她不遠處盡數炸裂。

她勉強站起身，向著路明非突進，長槍尖端凝聚出螺旋狀氣流。

路明非不退反進，太刀橫斬的瞬間突然化作虛影——本體已出現在十米開外。

“這才是真正的游戲結束?！甭访鞣谴蛄藗€響指。

刺出的槍芒突然折返。

少女倉促間用龍文構筑防御，還是被自己的攻擊劃破肩頭。暗金色血液滴在巖石上，立即腐蝕出碗口大的坑洞。

路明非的校服下擺突然無風自動，奧術飛彈暴雨般傾瀉。

少女開始格擋，每擊碎一枚飛彈就爆開紫色毒霧。

當她沖破層層霧靄時，脖頸突然被冰冷鎖鏈纏住。

少女眼中金光暴漲，鎖鏈應聲斷裂。

但更多的魔法陣在她四周亮起，火焰與冰霜交替轟擊。

路明非左手始終插在褲袋里，仿佛這些東西不過是隨手拋出的石子。

“現斷?！彪S著低語，斬擊奔向少女。

她堪堪側過身子，校服左袖徹底粉碎，蒼白手臂上浮現青灰色鱗片。

少女張口吐出龍吼與高頻音波，整個巖洞都在震顫。

路明非皺了皺眉，摸了摸耳朵，滲出了些許鮮血，皺了皺眉暗道下次還是得注意一些，隨后卻露出微笑。

路明非緩步走來，指尖亮起治療術的微光抹過自己耳際。

“還不認輸嗎？”

對面的少女沒有言語。

路明非終于抽出左手，銀灰色鎖鏈從虛空中探出，將夏彌呈大字型懸在半空。

少女劇烈掙扎，鎖鏈卻越收越緊，甚至勒進皮膚滲出金血。

巨龍從角落探出頭，看到這一幕，喉嚨里發出震怒的吼聲。

但一瞬間就被路明非的催眠魔法弄得昏睡了過去。

夏彌無奈地惡狠狠瞪了巨龍一眼，轉頭死死盯著路明非：“卑鄙的人類！”

“在戰場上，活下來的才有資格評判手段，況且我用的可都是正人君子的手段?！甭访鞣怯玫都馓羝鹚南掳?

“現在能好好回答問題了？”

少女撇過臉去，不說話。

路明非也沒有什么動作，再次開口問道：“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