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東寧城大亂(合)
- 香火野神,信眾皆是狂徒
- 枯舟載月
- 4294字
- 2025-05-21 23:49:52
夜羅的守軍如黑潮般涌上長街,鐵甲森寒,刀戟映著冷光,瞬間將騷動的貴族私兵團團圍住。貴族們見狀,非但不懼,反而厲聲叫囂。
“夜羅!你敢動我們?!”
一名華服貴族排眾而出,指著守軍怒喝,“你區(qū)區(qū)一個守城魔將,也配對我們動手?!”
其余貴族也紛紛附和,氣焰囂張。
夜羅緩步上前,玄甲在身,眸色冷如寒鐵。他目光掃過眾人,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祭祀大典在即,爾等聚眾鬧事,擾亂東寧秩序,按律,當押入大牢,聽候發(fā)落。”
“你敢!”貴族們勃然大怒,甚至拔劍指向夜羅,“我們背后可是長老閣!你今日若敢動我們,明日你就得滾回魔淵!”
夜羅冷笑一聲,抬手一揮。
守軍瞬間逼近,刀鋒直指貴族咽喉,逼得他們不得不后退。
“押下去。”夜羅淡淡道,“若再敢反抗,視同謀逆,格殺勿論。”
貴族們臉色鐵青,卻終究不敢再硬抗。他們咬牙切齒,卻也只能在守軍的押解下,被帶離街道。
血池的金光愈發(fā)熾烈,如利刃般刺破東寧城壓抑的夜空,將整片中心區(qū)映得如同白晝。
守衛(wèi)的魔兵早已嚇得四散奔逃,唯有幾名血棠的心腹咬牙堅守,卻也不敢靠近池邊半步。
“大人,這金光……莫非真是魔神傳承?”
一名親衛(wèi)顫聲問道,眼中既有貪婪,又有恐懼。
血棠死死盯著翻涌的血水,藤鞭在掌心攥得咯吱作響。她不信什么魔神傳承,但夜羅那雜種近日動作頻頻,先是滅了鄭家,又借機打壓盧家,如今血池異變,他必定有所圖謀。
“封鎖血池!”她厲聲喝道,“任何人不得靠近,違者——殺!”
親衛(wèi)們迅速列陣,將血池團團圍住。然而,血池底部,那張被遺落多日的金色符咒正無聲汲取著池中積蓄百年的怨氣與魔氣,符文流轉間,金光如活物般在池底蔓延,勾勒出玄奧的紋路。
一名守衛(wèi)壯著膽子湊近池邊,忽然瞪大眼睛:“大人!池底有東西!”
血棠冷眼掃去,只見血水翻涌間,隱約可見金色紋路如蛛網般擴散。她心頭一跳,但很快壓下異樣,厲聲道:“閉嘴!此事不得外傳!”
守衛(wèi)噤若寒蟬,低頭退下,卻未察覺自己的影子在金光映照下,竟詭異地扭曲了一瞬。
夜羅很快收到了血池異變的消息。
“金光?”他冷笑一聲,指尖敲擊著桌案,“血棠那女人想獨占傳承?”
副將低聲道:“大人,血棠已派親衛(wèi)封鎖血池,我們的人無法靠近。”
夜羅眼中寒光一閃:“調兵!包圍血池區(qū)域!”
他絕不信什么魔神傳承,但血棠近日動作頻頻,先是借女兒之死與他翻臉,如今又封鎖血池,必有陰謀。
兩股魔族勢力在血池外圍轟然對峙,刀光劍影間,氣氛劍拔弩張。夜羅騎在魔駒上,長刀斜指,冷聲道:“血棠!你私藏傳承,意圖叛族,今日我必斬你!”
血棠站在血池邊緣,藤鞭如毒蛇般盤繞在臂間,眼中殺意凜然:“夜羅,你殺我女兒,還幾次三番想栽贓于我?!”
她的藤鞭纏在夜羅的刀鋒上,寸寸收緊:“夜羅,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夜羅冷笑,刀鋒一震,藤蔓寸斷:“殺我?就憑你那點微末的道行?”
他猛地逼近一步,氣息噴在血棠臉上,“別忘了,祭祀大典在即,你敢亂來,長老第一個剝了你的皮!”
血棠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藤鞭在袖中顫動,卻終究沒有揮出。她死死盯著夜羅,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待大典結束……”
“奉陪到底。”夜羅嗤笑一聲,收刀入鞘,轉身大步離去。
血棠的親衛(wèi)上前低語:“大人,就這么放過他?小姐的仇……”
“閉嘴!”血棠厲喝,目光掃向遠處高聳的祭壇,猩紅的幡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一切……等祭祀之后再說。”
暗巷深處,賀啟元折扇輕搖,聽著遠處魔族廝殺的動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血棠和夜羅果然上鉤了。”
李大牛搓了搓手,甕聲道:“老賀,你那假消息傳得可真快,連魔族長老的手諭都仿得跟真的一樣!”
丁盛抱臂而立,問道:“百姓那邊如何?”
李大牛咧嘴一笑:“放心,俺已經放出消息,說祭祀日會有‘神明顯靈’,西區(qū)的百姓都在暗中準備,只等咱們的信號。”
丁盛點頭,又看向賀啟元:“林家和周家呢?”
賀啟元折扇一合,眼中精光閃爍:“林棲梧已答應讓林家人混入祭祀隊伍,攜帶火油。周驍則率周家子弟埋伏在撤離路線,專截殺逃跑的魔兵。”
丁盛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很好,只等魔族祭祀大典開啟之日,便是我們舉事之時!”
“如今魔族內亂,城區(qū)管理松懈,可以讓人們從元家地道撤退了。”
夜色如墨,元家地道的入口被枯藤遮掩,若不細看,幾乎與山壁融為一體。丁盛半蹲在洞口,指尖摩挲著粗糙的石壁,目光掃過身后的人群,老人、婦人、孩童,皆是那些決心與魔族死戰(zhàn)的義士的家眷。
“地道直通城外荒山,沿途有標記,不會迷路。”元振河壓低聲音,遞來一張羊皮地圖,上面密密麻麻標注著岔路與哨卡換崗的時辰,“魔族巡邏隊每兩個時辰換一次崗,你們有半個時辰的空隙。”
李大牛拍了拍一個瘦弱少年的肩膀,咧嘴一笑:“別怕,俺們兄弟幾個殿后,保準魔族連你們的影子都摸不著。”
人群里,一個婦人緊緊摟著孩子,聲音發(fā)顫:“我男人……還能回來嗎?”
丁盛沉默一瞬,短刀在掌心一轉,寒光映亮他堅毅的側臉:“若我們敗了,你們便是人族的火種;若我們勝了……”
他頓了頓,“東寧城再見。”
魔族的祭祀大典如期舉行,血池祭壇前,魔族貴族齊聚,夜羅高踞主座,玄鐵重鎧在火光下泛著森冷寒光。
魔族貴族們黑壓壓地列陣而立,表面恭敬垂首,眼底卻翻涌著未熄的怒火,鄭盧兩家的血尚未干涸,血棠與貴族的私兵仍在暗處對峙。
但此刻誰都不敢妄動,祭祀大典關乎魔族氣運,縱有千般怨憤,也得先咽下這口氣。
祭壇四周,十二根漆黑的石柱矗立,柱身纏繞著猩紅藤蔓,藤蔓上結著拳頭大小的血色花苞,隨著儀式的開始,花苞緩緩綻放,露出內里尖銳的獠牙。
夜羅立于祭壇中央,手中握著一柄鑲嵌魔晶的骨杖,杖尖滴落粘稠的魔血,滲入祭壇紋路。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回蕩在整個廣場:
“恭迎諸位大人,見證我族榮光!”
話音落下,天際驟然裂開一道漆黑的縫隙,三道身影踏空而來。
為首的是一名身披紫金長袍的老者,面容枯槁如干尸,唯有雙眼燃燒著幽綠的火焰,每踏出一步,腳下的空氣便凝結成冰霜。
他身后,一名身形妖嬈的女子赤足懸浮,足踝纏繞著銀蛇,蛇信吞吐間,周圍的空氣扭曲出幻象。
最后則是一名魁梧如山的巨漢,皮膚上布滿暗紫色魔紋,肩扛一柄巨斧,斧刃滴落著腐蝕地面的毒液。
“血祭,開始。”
夜羅骨杖一揮,數十名被鐵鏈束縛的人族囚犯被拖上祭壇,魔兵利刃劃過咽喉,鮮血噴濺,澆灌在血池之中。池水沸騰得更加劇烈,血霧升騰,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張模糊的巨臉,發(fā)出無聲的嘶吼。
紫袍老者伸出枯爪,掌心浮現(xiàn)一枚漆黑的晶石,晶石懸浮至血池上空,貪婪地吞噬著血氣。
女子的銀蛇游入血池,蛇身膨脹,鱗片縫隙滲出猩紅的光。巨漢則單膝跪地,巨斧插入祭壇,地面龜裂,無數魔紋如活物般蔓延,將整座祭壇籠罩在詭譎的暗紫色光芒中。
“以血肉為引,喚我族先祖之魂!”
夜羅的聲音愈發(fā)高亢,血池中的巨臉逐漸凝實,隱約可見猙獰的犄角與獠牙。然而,就在儀式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
“轟——!”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血池邊緣的金光驟然暴漲,與魔紋激烈碰撞,整座祭壇劇烈震顫!
紫袍老者猛地轉頭,幽綠火焰劇烈跳動:“何人干擾祭祀?!”
夜羅臉色驟變,骨杖狠狠插入地面,試圖穩(wěn)住儀式,但血池中的巨臉卻發(fā)出痛苦的嘶吼,竟在開始崩解!
暗處,丁盛冷眼旁觀著血池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側身對潛伏在陰影中的周家子弟低聲道:“把消息散出去,就說血池異變,本該現(xiàn)世的魔神傳承被夜羅私吞,才導致祭祀失敗,引發(fā)天罰。”
那周家子弟會意,身形一閃,如鬼魅般混入騷動的人群。
很快,流言如野火般蔓延。
“夜羅獨吞傳承,害得祭祀失敗!”
“難怪金光噬人,定是他動了手腳!”
“長老閣的手諭果然不假,夜羅這是要叛族!”
本就因血池異變而驚惶的魔族聞言,頓時騷動更甚。一些本就覬覦傳承的貴族眼中兇光閃爍,而普通魔族則憤怒咒罵,原本就混亂的局勢愈發(fā)失控。
“夜羅!你這叛族逆賊!”
一聲厲喝撕裂肅穆。血棠率親衛(wèi)破開人群,藤鞭如毒蛇般抽裂祭壇青磚,碎石飛濺。
她眼中血絲密布,直指夜羅:“私藏魔神傳承,殘害同族,今日我必當眾揭你陰謀!”
那些本就覬覦魔神傳承的瞬間嘩然。
夜羅冷笑:“血棠,你瘋魔了?血池乃長老親賜,何來私藏一說?”
“放屁!”血棠猛地拽過一名被鐵鏈束縛的人族俘虜,厲聲道,“諸位且看,這血池底下,究竟藏著什么。”
俘虜被狠狠推入血池。
“噗通!”
池水驟然沸騰!
粘稠的血漿如活物般翻涌,刺目金光自池底炸裂,如千柄利劍刺透夜空。
貴族們尚未反應過來,那金光已如漣漪般擴散,所過之處,魔族軀體如遭千刀萬剮,皮膚皸裂,魔氣潰散,慘叫聲此起彼伏。
“啊啊啊——!”
夜羅暴退數步,重鎧“咔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他不可置信地望向血池,池底,一張金色符咒緩緩浮出,符文流轉間,神力轟然爆發(fā)。
“是人族的符咒?!”
暗處,丁盛眼中閃過冷光。
“時機到了。”
血棠瞳孔驟縮,藤鞭護在身前,卻見金光如附骨之疽,順著鞭梢攀附而上。她嘶吼著斬斷藤鞭,半邊身軀已被金光侵蝕,魔核寸寸崩裂。
“夜羅!你竟與人族勾結——!”
夜羅怒極:“蠢貨!這是陷阱!”
然而為時已晚。
“轟——!”
祭壇四周埋設的火油被林家人點燃,爆炸截斷退路;周家子弟自側翼殺出,專斬魔族脖頸。混亂中,賀啟元易容成的魔族長老親信高聲煽動:“夜羅叛族!誅殺逆賊!”
貴族們徹底亂了陣腳,互相砍殺。
血棠踉蹌跪地,魔血汩汩涌出。她死死盯著符咒,終于明白過來,發(fā)出最后一聲凄厲怒吼:
“人族……詭計……!”
話音未落,金光徹底吞沒了她的身軀。
東寧城的天,終于亮了。
血池的金光沖天而起,如利劍般刺破東寧城壓抑的夜空。西區(qū)的百姓紛紛推開破敗的屋門,仰頭望向那璀璨的光芒,眼中映出久違的希望。
“神明降罰,人族當立!”
李大牛站在一處倒塌的矮墻上,聲如洪鐘。他雙臂一震,戊土神力自體內奔涌而出,地面轟然隆起,土石翻卷,如巨浪般拔地而起,在百姓前方筑起一道高聳的土墻。魔兵的箭矢“叮叮當當”釘在墻上,卻無法穿透分毫。
“是神明顯靈了!”
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歡呼。那些曾被魔族壓榨得麻木的百姓,此刻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他們抄起鋤頭、鐵鍬、磚石,甚至折斷的木棍,怒吼著沖向魔兵。
“殺!殺光這些畜生!”
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顫巍巍地舉起拐杖,渾濁的淚水順著皺紋滑落:“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今天終于能挺直腰桿了!”
西區(qū)的街道上,人潮如洪流般涌向中心區(qū)。他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憤怒的復仇者。
城主府的大門轟然洞開,城主身披玄鐵重甲,腰懸佩劍,率領親衛(wèi)列陣而出。陳主簿手持檄文,立于陣前,高聲宣讀:
“奉神明旨意,今日起,東寧城重歸人族!”
他的聲音在法術加持下傳遍全城,字字如雷。
“魔族暴虐,屠戮我同胞,奴役我百姓,今日,便是清算之時!”
中立勢力聞風而動,也紛紛加入戰(zhàn)局。
藥婆孫氏率領弟子從北區(qū)殺出,手中毒煙彌漫,專克魔族魔氣;修仙宗門的修士祭出符咒,金光如雨,轟向魔族殘兵;甚至連平日唯唯諾諾的商賈,此刻也抄起算盤、秤砣。
“沖!殺!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