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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乳虎嘯谷,百獸震惶!

  • 萬歷昭明
  • 江中斬蛟
  • 2231字
  • 2025-04-13 12:05:59

當朱翊鈞緩緩站起。

端坐繡墩的高儀、張居正忽然意識到,以現(xiàn)在君臣間的高度,他們,已經(jīng)需要仰視這位少年天子了。

不知不覺間,隆慶朝權(quán)傾朝野的高拱勢力落幕了。

不知不覺間,海瑞、石應(yīng)岳、顏鯨等清直之臣充滿了朝野。

不知不覺間,東南勢力收縮、西北勢力擴張在朝形成了制衡。

……

外朝如此,內(nèi)廷更是如此,東廠、錦衣衛(wèi),又成了皇權(quán)的鷹犬。

在嘉靖末年、隆慶年間散落的權(quán)力,竟再次集中在一起,集中在眼前的天子手中。

就像一只乳虎,出現(xiàn)在了山谷之巔,亮出了利爪,也亮出了獠牙,對著谷中百獸發(fā)出了第一聲咆哮。

乳虎嘯谷,百獸震惶!

這第一刀。

就砍向了東南勢力,砍向了勛貴集團。

作為東南魁首,作為內(nèi)閣次相,張居正知道,此刻的他,依然有能力反抗這位羽翼沒有徹底豐滿的少帝。

可是,這時的少帝做好了接受東南割據(jù),南北操戈,生靈涂炭,賭上大明國運,一戰(zhàn)即決戰(zhàn),所有的準備。

那么,張居正做好準備了嗎?東南做好準備了嗎?

恍惚間,張居正看到了當初他和東南以漕糧逼迫少帝妥協(xié),天子降階的場景。

如今,陛下在問他了!

顯然。

他沒有準備,東南勢力更沒有準備,這時的東南官員中,也沒有一位能像太祖高皇帝那般從南向北統(tǒng)一華夏的人物,但當今朝廷中,能從北向南恢復(fù)朝綱的人物卻很多。

王崇古、戚繼光、俞大猷、方逢時……就連他扶起的譚綸,等等,在關(guān)乎國運的大是大非面前,也很難站到東南立場上。

可是,這一退……

張居正嘆了口氣,沉寂了下來。

妥協(xié)了!

朱翊鈞沒有多少喜悅,東南是大明朝身上的一塊腐肉,運河是供給腐肉最大那條血管,但血管中,流淌著全是黑血。

不論張居正是對抗,是妥協(xié),都是大刀剜肉,最疼的,是他這位皇帝陛下。

“著旨,朕想浙江、南直隸等地濱臨大海,商船裝載貨物,駛至北洋,在山東、直立、遼東各口岸卸運售賣,一年中往來數(shù)次,今大理寺卿海瑞以身犯險,佐證海運并非必不可行。

尚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時,漕糧海運而有中華。

是以,朕意欲將各地應(yīng)納漕米改雇大號沙船,命水手小心駕駛,定能履險如夷,其他如風濤之警,盜賊之事,也不必擔心。

事屬創(chuàng)舉,辦理不易,但有司衙門不可畏難,束手坐視,漠不關(guān)心。

諸司應(yīng)廣咨博采,通盤經(jīng)畫,不存成見,將海運事宜一一熟籌,據(jù)實具奏,侯朕裁酌施行!”

旨意三降。

改漕入海,商運米糧。

張居正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東南勢力的“銀河”,自此成為死河。

但陛下亮出了海瑞南下的現(xiàn)例,還搬出了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的舊例,連反駁都做不到。

熟讀歷史,哪個不知道三代有貢道,無漕運,漢唐有漕運,無海運,元明海運矣,而有官運,無海運。

在元朝時,中原就有了成熟的海運經(jīng)驗,讓本朝有了很好的借鑒。

洪武、永樂年間,國威、兵力正盛,海運與河運并行,官方組織海運軍士參與漕糧運輸。

但隨著倭寇在沿海作亂,通河開通,河運逐漸成了主流。

自正統(tǒng)至嘉靖年間,運河淤淺等問題頻發(fā),朝廷曾考慮恢復(fù)海運,皆因倭寇禍亂更加嚴重等各種原因未能持續(xù)實施。

但在嘉靖四十年臺州之戰(zhàn),大明軍隊大勝,倭寇遭受重創(chuàng)后,沿海倭患逐漸減少,近些年來,隨著扶桑國內(nèi)動亂加劇,沿海倭患幾近消失。

甚至在隆慶五年時,在時任山東巡撫梁夢龍的建議下,朝廷試行海運漕糧十二萬石,大獲成功。

海運從杭州到天津,僅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將十二萬石漕糧如數(shù)運抵天津,比著運河漕運快了八倍有余。

顆粒無損,不溺一人。

而且,好處不止于此,海運運輸快了,漕米米質(zhì)也能保證,米色晶瑩,損耗也降為最低,加之不經(jīng)層層關(guān)卡,官吏也沒有了盤剝中飽的機會。

就在梁夢龍上章疏要朝廷再接再厲,漕糧海運的時候,梁夢龍受賜白金文綺,加俸一級,遷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改撫河南。

海運之事,便由時任漕運總督王宗沐督行,然后,朝廷二十四萬石漕糧再次出海,船隊就遭遇了倭禍,壞運糧船七艘,漂米數(shù)萬石,殺、溺軍丁一百五十余人,給事、御史交章論其失,海運遂罷而不復(fù)行。

這些事,才過去了不到一年,那突然又起的倭禍,給事中、御史們的激烈彈劾,張居正知道,這都經(jīng)不起查的。

張居正嘴唇微動,卻沒能發(fā)出聲音。

“陛下,不知漕糧海運,漕糧商運的細則是什么?”高儀問道。

“免稅。”

朱翊鈞對上高儀的目光,“如商人裝載茶葉等貨物和漕糧之比為三七開,三分帶貨免稅。”

朝廷漕糧海運斷絕過,但海上貨船卻從來沒有少過。

南北商人每年從寧波、淞江出發(fā),北上天津、遼東販運茶葉和布匹,回程時載回大豆、小麥等物,這在戶部稅司中都是有記錄的。

過往東南官員一直在極力證明,這海上,什么船都能走,唯獨大明官船不能走。

那好,漕糧不走官船,就讓商船來走,我把漕糧交給商人,讓商人將漕糧帶到北方,不讓商人白干,來回販賣茶葉、布匹、大豆、小麥的商稅朝廷不收了。

反正也沒多少!

朱翊鈞想起太祖高皇帝制定低到可憐的商稅就為之嘆氣。

而朝廷每年在漕運上投入上百萬兩紋銀的造船、修船、護漕、護渠、漕工糧餉、損耗等銀、糧,這下,可以全部省下來了。

國朝歲入立增兩成以上。

“陛下,漕運之中,或有許多世人不知之丑惡,不乏等級分明,設(shè)立私刑,斂錢聚眾的‘教’、‘幫’,儻行海運、商運,此數(shù)萬人安保不滋生事端,望陛下尤宜妥為安插。”張居正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向年少的皇帝揭露了埋藏多年的“秘密”。

數(shù)萬漕丁就靠著“夾帶”,在南北倒騰東西而牟利,這要是砸了他們的飯碗,會發(fā)生什么,就不敢保證了。

“先生所說,是白蓮教,青幫吧?”

朱翊鈞目光望向了他,“何必等著他們滋生事端,朕,都沒有打算放過他們啊!”

海瑞的行蹤,他始終掌握著,海瑞調(diào)動孝陵衛(wèi),欲鎮(zhèn)壓漕運衙門,但有道密旨已在一日前就從宮中傳了出去。

忽然間,張居正汗毛炸起!

那是數(shù)萬條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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