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并不是李硯兄弟殺的小殿下啊!凌霜之死是純粹的意外……”
徐庸剛剛出聲解釋道,可張玄一個兇戾的眼神已經壓下,他本就重傷的身子再次噴出一口血水來。
他對于意識海一事只是半個知情人,隱約知道凌霜是這群老怪利益鏈中極重要的一環,但他本身并沒有真正摻進去一腳。
自然算不上自己人。
“老東西,你們的待客之道……有點獨特啊。”
李硯冷笑起來,他的一雙腿腳幾乎被壓力碾碎,第二城絳城盡頭的老人,實在不是他現在可以力敵的怪胎,
“可你敢殺我嗎,啊?”
“凌霜死在老子的面前,萬一她還沒死,她的魂還落在老子的手上,你們想要的玩意兒也許還沒有真正從指縫中流失。”
“若是你這個廢物敢在這里不明不白地殺了我,真相自此便徹底無人可知,小公主就真的徹底回不來了。”
“你猜猜……其他幾人,還有那位少司命是會惱恨于你的沖動,還是會單純地認為你殺人滅口,搶下了別人嘴里的蛋糕?!”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讓李硯判斷,張玄絕對不是來殺他們的,意識海的干系太大,一個小小千統,沒資格去端走那可能存在的盤子。
“小東西,知道的不少啊……”
“你在說什么呀,我講的只是一個可憐無辜女孩的命而已,還有什么東西能比一位少司命的家人更加珍貴嗎?”
張玄冷笑喃喃道,卻被李硯不耐地打斷,從一開始,這位統領便沒有任何禮貌和尊重可言,甚至眼中藏的殺意在李硯看去再明顯不過,
那李硯自己又為什么還需要客氣?
“趕緊給老子撤去法術,既然沒膽子摘了我的腦袋,就乖乖地把頭埋到屎里去!你這張嘴實在太適合噴糞和塞滿蛆蟲!”
“你找死——!”
張玄憤怒低吼,那雙粗大的巨手死死攥出大量的青筋!一縷血焰在他身周繚繞升起,帶著無窮無盡的血煞殺氣!
……可事實是,他真的不敢去動李硯,畢竟若是張玄有獨吞的資格,也不會是他站在這里迎接歸回的府軍。
“……”
張玄冷哼一聲,緩緩按下周身血氣,李硯感受的威壓立刻散去,他雙腳的骨頭發出一陣怪異的脆響,突然斷去的平衡讓他險些向前跌倒。
“王愧,掌嘴……好生招待招待我們這位雍州府的客人。”
……但若小懲大誡,不傷性命,只是斷掉一兩根手臂再用袍子遮著,想必在宴會上少司命大人應該不會怪罪下來。
“領命嘞。”
王愧冷笑著說道,捏著拳頭上前一步,他是一個粗短的中年漢子,剛剛武道第二城的道行,一雙鐵臂被他祭煉的無比堅硬剛猛!
“王哥,萬請留情,李兄是我打過命的交情……”
“徐小子!可莫要為難老哥我,這是統領親口吩咐的命令啊!”
徐庸試圖攔上一攔,可王愧卻是半點也不領情,搖著步便已經一步踏出!暴虐的本性讓他對這類命令再是歡喜不過!
“小子,得罪了!”
幾乎是李硯向前倒地的一瞬,王愧便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那一只手臂被赤銅的異色迅速淹沒,金屬的寒冷氣息在他的視線中不斷放大!
五城中的第二城,名為絳城,赤珠絳城,養心煉神,強化的是眉心一點的燭火,人體最根本的精神與靈魂。
在武道強者身上的體現,便是對氣機和肉身更完滿的掌握,舉手投足之間不再有多余的浪費,每一絲每一毫的勁力都落在既定的目標上。
若說酈城強化的只是純粹的力量,絳城便是將這股力量做到最完美的統帥,本來分散的力集中一點,爆發的威力甚至是原先三到五倍。
“別死啊小子!記好了,廢了你的這一招,名叫‘沉山’!”
王愧比張玄想的還要惡毒,一手一腳有什么意義?廢了三丹不是要更加痛快?與捏爆敵人的心臟一樣那都是至高的快感!
他斷的是李硯的中丹田,巨大的力量,即便隔著距離都幾乎撕裂了他的肉身!李硯已經脫力的身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拳頭越發接近!
雖然對于李硯而言,他的肉身是可以更換的,腳上的骨折和身體內遍布的暗傷,本來就是劇場中一位陌生人的骨和血。
……但還是演上一演吧,總不能在這里,就掀開了一張底牌。
“紅塵火,命絲。”
幾乎是二人相接的瞬間,李硯被頭發蓋住的眉心,突然炸出一道極炙熱的紅線!紅線如鬼似蛇,對準王愧的眼球便是倏得刺去!
武者煉肉身,可肉體哪能每個地方都盡善盡美?內臟,下陰,腳踝,大腦,以及最是脆弱的眼球,都是武修最常見的罩門。
……可這是謠言。
王愧看著那接近的紅線,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既然這些地方就是弱處,也是最能感受痛楚的地方,踏入門徑之人怎么可能不加以鍛煉?
眼球是能夠鍛煉的,甚至王愧眼部的強度與肉身幾乎沒有差別,更是不他橫煉的罩門,
如果這小子最后的抵抗僅此而已,那這場屠殺實在是沒什么意思,捏爆他的三丹才是王愧最為期待的節目……
“呲——”
“……哈?”
紅線勾過,王愧只感覺到一陣炙燙,左側那只眼睛的視線瞬間變得混濁一片,再也無法視物。
……那是,什么火?!他怎么可能燒穿第二城武修的身體?!
而恰好,李硯倒下的方向正是王愧被廢的左側視野,那柔軟的身子浸入黑暗,王愧一瞬間竟丟失了方向,手中的沉山不知往何處砸落!
“給老子滾出來!你……你在哪兒!”
“視野剝奪,接下來……”
王愧發瘋似地舞動左邊的赤銅大手,丟失李硯的方位讓他感到惱怒和癲狂,雖說這只是暫時的,給他兩息時間其實也足夠反應過來……
可兩息時間,對于李硯而言,可實在是充足得有些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