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余山仿佛剛剛被驚醒一般,被瘟毒侵蝕到幾乎脫落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明悟,隨即,顫抖著雙手猛地掐住自己的喉嚨!
“嘔——!”
他做了什么?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明明看到了那只羊是誰……為什么,為什么他還是下了那個口?!
我是中了毒?不……這他媽的這只是個借口!無論如何,對自己的孩子做出這種事,又哪里還有可以贖罪的余地?!
“殺了我……李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逃避烹煮……殺了我!我求求你殺了我!”
“嘭——”
李硯重重地給了他一巴掌,本意是想讓他安靜些,自己沒有時間去處理這些道德倫理上的破事。
可在沒有完全舍棄人性的前提下,尸傀的身體就是一團堆砌的腐肉,這一掌竟真的成全了余山,他的身軀如同積木一般倒在地上。
可笑般地碎散了一地。
“……”
而這,可是徹徹底底違反了這家店鋪的規則,也直接暴露在了韓九的監視范圍之下。
“客人,你這樣讓我們很困擾。”
“客人,你違反了仙人定下的鐵律。”
“客人,請您坐好……”
“我們該抹殺你了。”
……
雅間內還有四枚紙人,皆是真正沁入了真正道行的兵符紙兵,他們極快速地絮叨著什么,紙手卻已經化作長鞭橫掃而至!
這軌跡精準無比,上天下地的路線皆被封鎖,換作任何一人,哪怕是身壯體沉的水牛受上這一擊,都得頃刻被切成數段肉塊!
“嘭——!”
李硯沒有硬擋,也懶得去接這種攻擊,只見雙腳瞬息間將腳下地板踏破,整個身子倏地一矮!
再攀上去時,他腰間的白面閃過文字,李硯口中的血水頓時如同泉涌,隨后一柄雪亮的長刀從那眼兒中快速浮現,被他猛地攥在手中!
“锃——!”
異人參差的道兵,也不過是肉身強上一些的凡人而已,只見李硯倒挑長刀,刀影如弦月般三向而刺,瞬息間便隔斷了三名紙人的頭顱!
“嘿……不修門道,專精天賦的異人啊,你居然是這樣的來頭。”
然更多的紙人圍了上來,卻并不靠近,其中一個紙人腹部傳來了韓九的傳音,悠閑而戲謔,
“天賦者往往根骨奇佳,先天而入了門戶,這樣的讀書種子若是被老師們看到,一定會搶著將你引薦進書院吧。”
“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我們師兄妹最是嫉賢妒能,你還是死在這里吧。”
“散步米災,制造尸傀,你們到底想做些什么?這就是你們儒生的行事作風?圣人若是活過來還不得抽死你們!”
李硯秉著那一股怒氣吼道,仿佛一個鄉野上來的愣頭青,就差口中高喊著愛和正義揮動長劍。
“……他在說什么呀?”
一個不懂事的……藏不住天賦的鄉下小子啊,最煩的就是這種人,干擾我們尋找神道持有者的視線。
韓九敲著身前斑斕的案板,垂眸思索道,進入過雅間并制造完成的“尸傀”已有三十三位,
第一層完全被米災侵蝕,變化行走“傳染源”的感染者也同樣過百,數量上已經完全足夠。
“差不多了,都放出去吧,這些東西已經完全足夠淹沒整個西山村,將這里變成非修行者無法存活的‘獵場’。”
“師兄,這可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很多……唔!不要突然就……”
“也不要質疑我,我沒有那個耐性。”韓九松開了咬在師妹脖頸上的齒關,面色戲謔地說道,
“我們沒有必要遵循和那些莽夫的約定,本來這場賭局的基數就稱不上公平。”
“所有全部放出,除了雅間內留下三只尸傀,將這個小麻煩快些解決掉,我們讀書人可不適合親自下場染血啊……”
“留下三只……是不是……太重視他了些?”女子喘著粗氣道,儒袍被身子壓得滿是褶皺,一手輕輕拂過韓九的臉部線條。
“貓抓耗子,看得起碼能過些眼癮,這不還沒到我們親自出去收割的時候。”韓九抓住師妹的小手,玩味道,
“更何況若是只想殺了他,哪里還需要什么尸傀紙人的?我們自行出手,或者干脆……”
“用這東西不就足夠了嗎?”
他指的是身后的灶臺,那明王火焰中正熊熊燃燒的東西……像是一顆老人須發皆張的頭顱。
“仙人……呢。”
……
……
“食氣門,門長的頭顱。”
李硯此刻很清醒,他那一眼看到的可不止有阮大娘被肢解的身體,那灶頭中充當燃料的人頭,他不可能就這么忽視了去。
這才是韓九他們的把握,口中稱頌的仙人正體,卻被他們當做底牌,以及培養米災毒瘤的溫床,簡直諷刺到了骨子里。
可也正是這般,方才打消了李硯最后的顧慮,沒有什么所謂的仙人長輩,僅僅只是一件死物和兩個過了一城的修行者……
就顯得他有些擔心過頭了。
現在這里,已經變成了獨屬于他的舞臺。
“你到底要對我的鄉親們做些什么?制造鬼祟,荼毒一方,這對你們這些邪修又有什么好處?!”
“邪修呢……就連最近的話本,都很少有這么老土的詞語了,你可真是可愛得過分。”越是這樣,韓九的聲音就越顯得戲謔和悠閑,
“你知道嗎,雅間的供菜順序是做一,上一,捉一,第四序的菜肴已經上桌,第五序的材料就已經完成了屠宰,第六序的……”
“你那可愛的,叫團團的妹妹,猜猜她是否已經落在的我們的手上?是否已經被做成了一口就可以吞掉的~團團一般的美食?”
“又或許我們根本沒有抓她,而是任由團團在村中游走,現在一二層的鬼祟已經被放出,你猜……她是否能從鬼潮中活下來?”
“哈哈……真是惡趣味啊師兄,你一直都是如此壞心眼嗎?”
“這不無論是真是假,那小姑娘都已經是必須得死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