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柔淡然一笑,顯出幾分得意和松閑起來,徐庸的回歸讓所有的隴西武人找到了主心骨,早先的擔心此刻已經(jīng)全然放下。
李硯想的倒是另外一件事,凌城那廝還是將徐庸放了回來,而且已經(jīng)有一段時日,說不得這夯貨回來的比自己還早。
那么自己的所在地想來早已暴露,可后者卻到現(xiàn)在也未曾出現(xiàn)……少司命這是認可了自己的布置的謊話,亦或者還是別有用心?
但無論如何,眼下徐庸才是這場戲的主角,只見他低吼著撕開了自己身上的假皮,裸露出本來的真身來。
他雙眸赤白,可皮膚卻像被染深了一般發(fā)著詭異的黑,隱約有數(shù)張肌肉擠出的人臉在他的身上擴張,整個人顯得何其怪異與詭譎。
“……這還是‘攢煞’?你們法堂的功法竟如此的不祥?”
“不然閣下認為風魔堂的名諱從何而來?不瘋魔便不成活,這一道以煞入武,所有堅韌的心智……都是蓄積煞氣并終將釋放的閘門。”
陳思柔慢慢說道,她出自的宗派同樣也有煞氣的影子,對此道也算得上很是熟悉,
“不過于少主而言,‘攢煞’只是酈城階段應(yīng)該完成的功課,九煞煞氣積攢越久,便是地基潛力打得越牢,未來也能在武修一途走得更遠。”
“而在破關(guān)入絳城以后,煞氣已是自然而生,現(xiàn)在需要做的就是借絳城的饋贈控制煞氣,煉化煞氣,”
“使那乖戾的煞氣能夠如臂指使為己所用,哪怕是發(fā)瘋,也得走在自己想瘋的道路之上。”
“這一步的修行法叫做‘煉煞’,現(xiàn)在的少主相較酈城階段的自己,已經(jīng)是強了不知多少倍……!”
煉煞啊……李硯看著環(huán)山境內(nèi),被九團暴走的煞氣充盈肉體的徐庸,心中卻是不住地生出警兆。
但這夯貨似乎有些過分急功近利了,煉煞該是持續(xù)整個第二城修行階段的過程,九團煞氣循序漸進的掌握,并運用在千般法門之上。
可這廝好像一股腦將九煞全部吞了進去,或許是為了讓煞氣都熟悉自己的氣息,可眼下已是邪煞入腦神智不清,行為舉止比自己還瘋。
可看那些隴西武人卻對此無一人在意,甚至連思柔臉上也浮現(xiàn)出狂熱與興奮來,這樣的少主實在令他們心向往之!
所以看著他們這架勢,李硯也將一口槽默默地憋了回去……他也實在有點擔心被群起而毆之。
徐庸既然破關(guān)入了絳城,自然算不得第一城天驕修士,那丁等金冊上他的名諱……是不是已經(jīng)默默地淡化了?
……
環(huán)山境內(nèi),徐庸的瘋態(tài)漸漸張狂,他的身子下意識得踩進河水之中,頓時便蒸起來大量的白煙,滋滋怪聲不絕于耳!
看著那在陰影下拉扯扭曲的臉龐,柯北漸漸感覺到了壓力,可越是壓力,他面上笑容竟也扯得越大!當下獰聲道:
“來——!”
聲落,他的眉心陡然飄出三朵慶云出來,云朵延展?jié)u漸膨脹,其中左側(cè)的一朵云層漸漸發(fā)赤,數(shù)十顆人頭大小的火球已然砸落!
火焰極熾,并且越滾越大,如大量崩潰的山石砸落天穹!將徐庸周圍的山海河湖盡數(shù)砸得塌陷下去!
然后,一個個地炸開!
“轟轟轟——!”
大量的火光在河道內(nèi)外接連乍現(xiàn),熱風將柯北的道袍吹得獵獵作響,他的雙眼緊緊盯著那熾烈的火海,似在等待著什么送上門來!
“嗡——”
幾乎是赤云停下的瞬間,周圍燎起的火墻以肉眼難見的速度被一個黑影洞穿!那黑影速度之快令人根本無法反應(yīng),
幾乎是到了近前柯北才看清,徐庸那滿身煞鬼的身子已經(jīng)抵達,砸出的拳頭尖兒上還沾著一絲來不及熄滅的火苗!
“來得好!”
柯北大笑,又是一朵慶云被倏然扯落在他的身前,那慶云膨脹得極大,隨后竟是如克制不住般,大量刀槍劍戟的深黑色鐵兵從中噴涌而出!
密密麻麻如風暴也像海潮,徐庸的雙拳在極速中隱約化作八臂,全力揮動將那些兵器盡數(shù)打得殘破!可身體依舊被劃出了絲絲血口。
“……這究竟是什么原理?”八角酒樓第三層,陳思柔百思不得其解,一頭本就不那么柔順的頭發(fā)被她撓成雞窩團團,
“那火法尚能用道門法術(shù)解釋,可那藏于云中無窮無盡的兵器……卻偏偏又是兵災(zāi)門道的法兵奇術(shù)。”
“一個人怎么可能能使用兩種不同門徑的法術(shù)?更何況兵災(zāi)一道講究一身手段全部用在法兵上,與那火法難道不會存在排斥?”
李硯不語,可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想,只是并無先例可以驗證……之前遇上柯北的修士基本到這一步已經(jīng)落敗。
柯北施展的這兩道法術(shù)通通都是絳城層次,變換無端且威力巨大,這幾乎等同于兩位絳城修士同時發(fā)難威懾,先前自然是無往不利。
可奈何……卻遇見了徐庸這樣一個皮糙肉厚的武人。
“吼——!”
煞氣攢身雖然蒙蔽了徐庸大半的神智,可卻將徐庸的肉身道修為提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渾身骨骼肌肉硬如鋼鐵。
他狀若瘋魔,行走軌跡失控而不可查,那雙鐵拳更是如打樁般毫無間斷地落下!柯北扯下的法兵慶云竟是越發(fā)得薄了下去。
“好個蠻子,青云的百寶囊都快被打空了……”
柯北心中漸驚,云朵對面?zhèn)鱽淼姆凑鹬ψ屗p手發(fā)木,百寶囊是兵災(zāi)法兵,隨時隨地可生出大量的法兵鐵器,
只是數(shù)量越多,品質(zhì)也就越低,且在他這般修為還無法給兵器鍍?nèi)胄再|(zhì)和法術(shù),同時一次爆發(fā)之余也需要時間再次醞釀。
“真當老子只會挨打?!”
他眉目漸生,又是單手往天上一朝,那赤紅的火云快速下降,一顆又一顆的火球已經(jīng)在云層中醞釀而生!
法兵張揚,火海暴虐!一時間徐庸的兩側(cè)都是無窮無盡的殺伐攻勢,換作其他任何一人,只怕一瞬間就得被轟成齏粉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