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的暗器功夫已登峰造極,當世罕有匹敵。
眾人尚未看清其出手,便見數枚瑩白玉珠破空而出,縱是一燈大師這等高人亦未能察覺,何況公孫止?
此刻他內力雄渾冠絕當世,輔以“彈指神通”絕技,那玉珠去勢直若驚雷。
直至勁風撲面,公孫止方才倉促揮動金刀格擋,左手黑劍卻仍抵在女兒頸間,唯恐失了這保命符。
豈料李宣早已料敵機先,那玉珠竟在面門三尺處倏然轉向!
只聽“咔嚓”數聲,公孫止左腕應聲而斷,余下幾枚更是精準擊中其虎口要穴。
“當啷”一聲脆響,其左手終是握不住黑劍,墜在公孫綠萼裙擺前。
公孫止強忍斷腕之痛,正欲回刀制敵,卻見一柄青鋒已凌空劈至。
原來李宣施展暗器之際,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待黑劍落地時,人已至公孫止身前三尺。
這般身法,直教旁觀者目眩神搖。
但見長劍連點數招,公孫止頓時左支右絀,再難顧及女兒。慈恩見機,立時上前將人救下。
裘千尺見愛女脫險,心下稍安,伏在兄長背上,望著李宣那飄逸絕倫的身手,不禁長嘆:“我這雙招子,倒不如瞎了的好。”
此刻方知,李宣的武功已經高到了何等地步,即便她四肢完好,也絕非這少年敵手。
李宣身形飄忽若驚鴻掠影,劍招卻重若千鈞,兩種截然相反的武學意境在他身上竟渾然天成,每一式都蘊含莫大威能。
裘千尺雖與公孫止仇深似海,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十多年來公孫止武功非但未有荒廢,反而更上層樓。
當日若非楊過、小龍女聯手,加之她突然現身,以鮮血破了公孫家傳閉穴功,令其方寸大亂,也絕難傷其一目,令其倉皇遁走。
放眼江湖,公孫止雖不及五絕,卻也相差無幾。
慈恩亦暗自駭然:
【這廝武功精進如斯,已不遜老衲全盛之時。方才若真動起手來,只怕護不住萼兒周全。
可即便如此,他在李副幫主劍下竟也捉襟見肘,全無還手之力。】
一燈大師目光如炬,看得更為透徹:
【此子又在借機磨礪劍術。以公孫谷主這般修為,較之那東瀛武士尚且遜色不少,若非其有意拖延,豈能支撐至今?
如此年紀,武功便有這般造詣,當真驚世駭俗。】
三十余招過后,李宣心有所悟,劍勢驟變。
“轟!”
劍氣如隕星天降,周遭空氣竟為之爆鳴。
公孫止本已疲于招架,哪料對方劍上勁道陡增倍余?
霎時虎口迸裂,鮮血淋漓。
那劍氣如萬重潮水,順著刀身直透其經脈臟腑。
公孫止口吐鮮血,金刀脫手,整個人倒飛出三丈開外,將一株海碗粗的垂柳攔腰撞斷,這才重重跌落在地。
他掙扎著望向李宣,終究無力起身,頸項一歪,氣絕身亡。
公孫止既歿,公孫綠萼終究不忍生父曝尸荒野,將其收斂安葬于谷中僻靜處。
裘千尺依約取出半枚絕情丹,楊過服下后,情花之毒果然盡解。
諸事已了,李宣卻暫留絕情谷未去。
一燈大師乃當世武學泰斗,又深諳佛法精要,正是李宣求教的上佳人選。
論內力修為,李宣已略勝五絕;若論實戰,更可仗著年輕力壯,氣血旺盛,戰而勝之。
然武學一道,這些浸淫數十載的前輩高人,皆能予他醍醐灌頂之悟。
一燈大師胸襟似海,毫無門戶之見,竟連大理段氏秘傳“一陽指”亦傾囊相授。
實則到了他們這等境界,早已明白天下武學殊途同歸,互相借鑒只為增廣見聞,完善自身武道。
至于刻意專研,反倒大可不必。
李宣投桃報李,雖未得兩位師尊首肯,不便傳授桃花島與丐幫武學,卻將從護龍山莊所得的“火焰刀”掌法,贈予一燈大師。
這“火焰刀”亦是隔空傷敵的巔峰絕技,與“一陽指”頗有相通之處,二人皆獲益匪淺。
如此盤桓半月有余,忽有丐幫弟子傳訊——
黃蓉已誕下龍鳳胎,女孩取名“郭襄”,男孩名“郭破虜”,將于大勝關設滿月宴,邀親朋共聚。
那弟子又言,黃幫主有意在宴上正式傳位與李宣,請他務必如期赴約。
此事本在李宣意料之中,自不驚訝。
于是眾人辭別絕情谷,齊赴大勝關而去。
又半月后,大勝關。
這大勝關既經戰火洗禮,本該蕭條冷落,卻見街市繁華更勝往昔。
各處酒樓茶肆座無虛席,商旅絡繹不絕,江湖豪客往來如梭。
原是郭大俠今日要在關內大擺滿月宴,慶賀喜得麟兒貴女。
郭大俠坐鎮襄陽十余載,護得一方安寧,在江湖民間威望日隆。近年來但凡提起他,誰不豎起拇指贊一聲“真豪杰”?
如今喜添兒女,自有三山五岳的好漢,乃至軍中將領,紛紛前來道賀。
更兼丐幫乃天下第一大幫,弟子遍布南北,此番幫主之位更迭,更是引得江湖震動。
這位新任幫主既是洪老幫主親傳弟子,又是桃花島高足,更曾率千騎奇襲金蒙聯軍,立下不世奇功。
如此人物,誰不欲一睹風采?
“李副幫主年方十六便立此殊勛,縱覽古今,唯有當年冠軍侯霍去病,方可與之相提并論!真乃吾輩楷模!”
茶肆中,一佩劍少年滿臉崇敬,向眾人講述李宣事跡。
“只是立下這般大功,朝廷何以至今未有封賞?”鄰桌一虬髯豪客疑惑道。
眾人皆感不解,多有歸咎于朝堂昏暗者。
忽有一南來行商低聲道:“聽聞圣旨已在路上,只是臨安距此千里之遙,宣旨官員尚未趕到。”
“貧道亦有所聞。”一旁游方道人接話,“說是東廠曹督主與護龍山莊端賢王各遣義子前來宣旨。”
“縱是千里之遙,大捷至今已有月余,以李副幫主這等不世之功,圣旨也早該到了才是!”那佩劍少年面露疑色。
虬髯豪客捋須輕笑,面帶譏諷:“后生有所不知,京中貴人出巡,沿途州縣必當盛情款待,更有厚禮相贈。若疾行趕路,豈不虧了這趟美差?”
“久聞端王素有賢名,其義子當非貪污受賄之輩才是。”少年仍覺難以接受。
“且不說端王賢明未必其義子亦賢,更何況同行的還有曹閹狗的干兒!”虬髯豪客冷笑一聲,“那些沒卵子的玩意,能有個好鳥?”
此言一出,茶肆內頓時群情激憤,眾人紛紛痛斥宦官誤國。
仿佛天下動蕩、民生凋敝,盡皆閹黨之過——
說來可嘆,那些執筆文士在口誅筆伐、甩鍋推責上,倒是向來所向披靡。
“噤聲!諸位且看關外!”
茶肆掌柜忽然失聲驚呼,遙指南方。
眾人循聲望去,但見一支打著朱紅龍旗,儀仗威嚴的隊伍,正自關外浩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