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一道清濁之氣自眼前升騰,徐徐沒入識海內的混沌鼎中,李宣立時知曉李莫愁已氣絕身亡。
待那清濁之氣沉入鼎底,竟引發了他期盼多年的異象——
混沌鼎忽地自行旋動,鼎壁日月紋飾漸次流轉,綻出金銀相纏的朦朧光暈!
鼎口處,金銀二氣凝成的太極虛影乍現即隱。
古鼎沉寂如初,唯兩側日月紋飾旁,分別有一道“芒紋”刻痕與“星曜”凸起,再度迸射奪目光華。
積蓄五載的太陰太陽之力,輔以近日連誅藏邊五丑、霍都及李莫愁之功,終得重煥威能!
瞬息間,李宣神識中已映出混沌鼎所傳秘訊,明悟此番覺醒的兩種神通:
太陽之力——“摧枯拉朽”,可使己身功力暴漲十倍,持續一百息。
太陰之力——“畫地為牢”,可令敵手僵立難動,持續時間三十息。
李宣不由笑出聲:“金輪法王,看來真是天要亡你!”
言罷探手取出油布裹就的火折,引燃后于古墓幽徑間逡巡。
縱他有過目不忘之能,亦費盡周折方在這九曲十八彎的墓道中,覓得刻有重陽遺刻的石室。
蹊蹺的是,墓中全無楊過與小龍女蹤跡,李宣亦無從揣測二人去向。
那王重陽鐫刻的《九陰真經》,既非全本亦非殘卷,乃其融會貫通后自創的武道精要。
于李宣而言,恰似天造地設。
雖不能使功力立時暴漲,然待他日登臨武道極境,此經便可為薪火,助他開辟前人未至之境。
目標達成,李宣便循來路折返,前后約莫耗費一個時辰。
歸途步履如飛,甫躍出水潭,忽聽得遠處傳來“轟隆”巨響,霎時地動山搖,潭水激蕩翻涌。
凝神細觀,但見兩道身影猶在酣斗,正是周伯通與金輪法王。
這兩位皆為當世絕頂高手,周伯通雖略勝一籌,然欲速決勝負,顯非易事,縱是斗上數個時辰亦不足為奇。
適才那轟然巨響,原是金輪法王五輪齊出,斬斷數株參天古木,巨木傾頹所致。
“和尚武功確屬不凡,剛猛霸道堪稱天下少有!然成也剛猛敗也剛猛,豈不聞‘剛不可久’?咱倆鏖戰許久,你氣息已亂,再斗一時三刻,必敗無疑!”
周伯通聲音高亢清亮,言語間滿是得遇敵手的歡欣之情。
這十余年來,他首度遭遇這般高手,只覺戰得痛快淋漓,渾身毛孔無不暢快。
反觀金輪法王,面上早無初至時的倨傲之色。
他萬料不到,此番南下中原,竟連逢絕世高手。
尤其眼前這嬉笑怒罵的布衣老者,武功竟隱隱凌駕己上,單打獨斗反落下風,實乃平生未遇之事。
對方雖只一人,卻可雙手各使一門截然不同的武功,交手時恍若遭二人合擊。
最令其驚駭者,是這老者拳路身法俱都古怪異常,任他力道如何剛猛,擊出時總如泥鰍入水,難傷其分毫。
更兼對方氣息綿長,愈戰愈是神采奕奕。
心下自然也知其言非虛,若再纏斗下去,只怕真可能命喪于此。
他哪知周伯通自創“左右互搏術”與“空明拳”。
前者可令人分心二用如化二人,后者集道家柔勁之大成,暗含“以虛御實,以柔克剛”的武學至理。
正是他至陽至剛“龍象般若功”之克星!
金輪法王已生退意,怎奈周伯通如附骨之疽,緊纏不放,一時竟難以脫身。
此刻,他心內不由悔恨交加。
【早知如此,何必為那幾分顏面前去拜山,直教大軍合圍,遣人下通牒,又怎會有此時之厄?】
李宣隱于暗處窺視,見那素來倨傲的金輪法王此刻狼狽不堪,不由暗自發噱:
【這廝初入中原,便接連遭遇洪七公、歐陽鋒與周伯通三大絕世高手。
偏生還恰逢今日混沌鼎太陰太陽之力復蘇,當真時運不濟!】
眼見周伯通漸占上風,他忽生明悟——委實不必把神通浪費在眼前這番僧身上。
神通最大的作用并非殺敵,而是自保。
縱然殺敵十萬,自家沒了性命,也是萬事皆空。
反觀生死關頭,若得十倍功力加持,兼以定身之效制敵,縱不能反敗為勝,至少可全身而退。
此刻若將神通耗于金輪法王身上,未免暴殄天物。
【既如此,何不趁這禿驢受制之際,直搗其巢穴?】
此念方起,忽聞衣袂破空之聲。
定睛望去,卻是全真七子聯袂而至。
以七子修為,誅殺蒙古三杰本不該耗時良久。
孰料瀟湘子竟精于毒術,孫不二、王處一不慎中毒。制服三杰后,眾人又忙于為二人祛毒,故而延誤許久。
七子見周伯通穩占上風,自知若貿然插手,反予金輪法王挾持人質之機,遂按兵不動。
其間七人分頭尋覓李宣蹤跡,卻始終未見其影。
“累諸位道長掛懷?!?
七子正焦灼間,忽見李宣自大樹后轉出,抱拳含笑。
七人登時大喜。
丘處機脫口便問:“少俠可曾受傷?”
這般關切令李宣心頭微暖,笑道:“在下毫發無損,那李莫愁業已伏誅。”
“好!若非顧忌先師遺訓,貧道早除此獠!而今她竟勾結金蒙,實乃死有余辜!”
丘處機擊節稱快。
余下六子亦松了口氣,紛紛盛贊李宣為民除害,不愧是名門高足。
謙虛幾句后,李宣忽正色道:“金輪法王既被周前輩牽制,此時正是破敵良機!”
譚處端捋須頷首:“少俠所言極是,縱使這蒙古國師敗亡,若不能擊潰山下千余精兵,終是難解本教之圍?!?
劉處玄看李宣面含微笑,不由問道:“少俠莫非已有破敵之策?”
李宣避而不答,反問道:“敢問諸位道長,全真門下弟子幾何?”
“連雜役在內,約莫千余之數。然門下弟子多為清修之士,雖習武藝,卻以修身養性為主,金兵久經沙場,恐非敵手?!?
馬鈺身為掌教,自然對派中事務如數家珍。
“無妨,不需他們精于殺伐,只需依計行事。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李宣胸有成竹地將計策道來,“區區千余金兵,破之易如反掌!”
七子初時猶疑,待聞其計,無不撫掌而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