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聽聽，這街上的小孩子都在傳唱呢，‘南離國，顧家，有女初長成，一顰一笑捂臉躲，暗秋波，移閨閣’。你覺得這說的是你還是我呀？”顧念聽聞此言，心中不禁一緊，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住了她的心臟。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xì)汗。手中原本握著的茶杯，此刻像是突然變得滾燙無比，仿佛能將她的手心灼傷。然而，她卻像是渾然不覺一般，依舊緊緊地握著，甚至越握越緊。

那滾燙的杯面，與她的手心緊密接觸著，帶來一陣刺痛。但這刺痛，卻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她心中的恐懼和不安。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杯中的茶水，因為她的用力而微微蕩漾著，濺出了幾滴，落在了她的衣袖上，留下了一小片水漬。那水漬在她潔白的衣袖上顯得格外刺眼，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無法掩蓋。

顧念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鏡前的顧柳之。只見顧柳之一襲白衣勝雪，身姿婀娜，正在對著鏡子仔細(xì)梳妝。她的發(fā)如瀑布般垂落在雙肩上，輕輕拂過白皙的肌膚，如絲般柔順。

顧柳之的面容姣好，眉如遠(yuǎn)黛，眼若秋水，唇若涂丹，微微一笑，便如春花綻放，令人心醉神迷。她的一顰一笑，都透著一股溫婉的氣質(zhì)……

顧念看著眼前的妹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她知道這首童謠所描述的女子，定然是美麗動人、惹人憐愛的。而她自己，雖然也算得上是清麗脫俗，但與顧柳之相比，終究還是稍遜一籌。

然而，顧念并沒有將這些情緒表露出來，她對著顧柳之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這般贊詞，必是說我的好妹妹了，不是嗎？妹妹你生得如此，這首童謠自然是為你而作的。”

說罷，顧念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走到顧柳之身邊，幫她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發(fā)絲，柔聲說道：“快些梳妝吧，族里的長老們還在等著給你舉行成人祭禮呢。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可不能讓大家久等了。”再晚些……給你洗手的銅盆可要被爹爹摔咯～”剛滿十八歲的顧柳之聞言，緩緩起身，只見她身姿她微微斜視了一眼滿臉焦急的顧念，那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蔑視……可這蔑視轉(zhuǎn)瞬即逝……

動作慌忙間迅速地在桌前拿起了一條白色的龍紋額帶，這額帶做工精細(xì)，上面的龍紋栩栩如生。她熟練地將額帶系在額頭上，瞬間，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發(fā)生了變化，竟顯得英姿颯爽。如謀略滿腹的男子一般……

系好額帶后，顧柳之轉(zhuǎn)頭看向剛和奇安達(dá)完婚才兩個月的顧念，輕聲說道：“走吧，姐姐……”

顧念聽到顧柳之的話，抬起頭來，目光正好與顧柳之交匯。她看著眼前這個英氣逼人的妹妹……不禁有些發(fā)愣。顧柳之細(xì)微的變化讓她感到有些陌生……

不過，顧念很快就回過神來，她緩緩起身，從容地跨出了房門。而顧柳之則緊隨其后，她的步伐輕盈，卻又顯得有些急切。他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著什么人或物，但又不想讓顧念發(fā)現(xiàn)。兩人到了宗祠小院的院內(nèi)……“可算來了……那開始吧。”只聽得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嫗沉聲道……隨即她便在顧家宗祠內(nèi)的院子里對著那擺滿香燭和清酒的祭壇緩緩晃動手中一個碩大的古銅色鈴鐺……鈴鐺發(fā)出清脆而又空靈的聲響。過了一會兒……顧柳便獨自一人進(jìn)到了顧家宗祠小院的一個屋子里。屋里滿是顧氏一族的靈牌……密密麻麻地排放在案板之上，屋內(nèi)燭火搖曳……暗香裊裊……而屋子中間眾多靈牌下正擺放著一老舊的木椅。

顧柳之悠悠地走到木椅旁，微側(cè)坐在木椅上，眼神游離地觀察周圍。老嫗接著招呼下人端來一個銅盆，小心翼翼地放在顧柳之的腳邊……

銅盆里裝滿了清澈的水，水中還游動著兩只水蛭。它們在水中緩緩蠕動著，看起來有些奇怪……顧柳之不禁皺起眉頭，面露疑惑地問：“這是怎么回事？我的過歲祭品就是它們嗎？”

站在一旁的顧念的父親顧清，此時卻露出了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笑容。他一邊意味深長地摸了摸自己那長長的胡須，一邊瞇起眼睛，不緊不慢地說：“怎么，嫌少？還是嫌麻煩？如果你覺得不滿意，那你就一輩子都待在閨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