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的余燼

第一章：焚城之火

黃泉路上，一道纖細(xì)的身影靜靜地站著。

她一身殘破的華裳，曾經(jīng)的錦繡繡金已被火焰灼燒，露出焦黑的痕跡。長發(fā)披散，沾染著血污，唯有那雙眼睛仍然艷麗如火。

她死了。

死在鹿臺(tái)烈焰之中，死在漫天的咒罵聲里，死在大商滅亡的廢墟之下。

她曾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子，風(fēng)華絕代，得天子恩寵，令無數(shù)人嫉恨與懼怕。可她最終只是個(gè)棄子，被商紂王拋下，被百姓咒罵，被歷史當(dāng)作禍國殃民的妖孽。

“妲己。”

一道低沉的聲音在黃泉深處響起。

她抬起頭，看到一個(gè)白衣男子立于不遠(yuǎn)處的石橋上，手持長杖，神色平靜。

“你是誰？”她的聲音沙啞，卻仍帶著一絲媚意，仿佛本能地透著妖狐的魅惑。

“擺渡人。”男子淡淡地回答，“引渡亡魂，送入輪回。”

妲己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gè)意味不明的笑容。

“輪回？”她緩緩走向橋頭，赤足踏在冰冷的石面上，“你要讓我忘掉這一切，入輪回？”

擺渡人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妲己忽然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帶著一絲譏諷：“可惜，我已經(jīng)沒有輪回了。”

黃泉之風(fēng)卷起她的衣角，燃燒的鹿臺(tái)浮現(xiàn)在她身后，熊熊烈焰照亮了整個(gè)黃泉之境。

擺渡人微微皺眉，低聲道：“你執(zhí)念未消。”

妲己緩緩閉上眼，火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仿佛要將她的魂魄吞噬。

“執(zhí)念？”她喃喃重復(fù)了一遍，眼睫微顫，露出一絲難辨的情緒。

她的執(zhí)念是什么？是商紂王的愛？是權(quán)勢？是千古罵名？還是……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

她緩緩睜開眼，看向擺渡人，輕聲道：“我想看看，我究竟是誰。”

擺渡人沉默片刻，點(diǎn)頭。

黃泉水面浮現(xiàn)漣漪，畫面緩緩展開——

一只九尾狐匍匐在女媧神像前，妖瞳中燃燒著幽幽的火光。

妲己的瞳孔微微收縮，指尖顫抖。

擺渡人淡淡道：“你的故事，并不始于人世。”

第二章：狐妖的宿命

黃泉水緩緩翻涌，水面倒映出一座古老的神廟，廟中供奉著一尊圣潔的雕像。

神像前，一只通體雪白的九尾狐伏臥在地，琥珀色的妖瞳里燃著幽幽火光，仿佛在等待某個(gè)命運(yùn)的降臨。

妲己死死盯著這只狐妖，胸口莫名一緊。

“這……是誰？”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擺渡人靜靜地看著她，淡淡道：“你。”

妲己的呼吸一滯，指尖微微蜷縮。

她的記憶里，自己一直是冀州侯之女，是生于人世的公主，是被選入宮中的寵妃。可如今，這黃泉水，卻映照出了一只狐妖的身影。

——她曾是妖？

妲己的心跳得極快，喉嚨干澀得說不出話。

擺渡人伸手輕輕一點(diǎn)，水面泛起漣漪，畫面繼續(xù)浮現(xiàn)——

夜色沉沉，九尾狐趴伏在神廟之中，眼前的女媧神像圣潔無暇，目光俯視蒼生。

一道低沉而威嚴(yán)的聲音在廟中回響：

“去吧，化作人形，引火焚世。”

狐妖的耳朵微微顫抖，抬起頭，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著神像的光輝。她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走，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接受了這場命運(yùn)的安排。

下一刻，火焰燃燒，她的皮毛剝落，化作一個(gè)絕色女子的身影。

她睜開眼，目光澄澈，帶著初生人世的懵懂。

她的名字，從那一刻起，叫蘇妲己。

——她的使命，是讓商朝走向毀滅。

妲己的指尖顫抖，唇瓣微微泛白。

“原來……是這樣嗎？”

她喃喃低語，目光渙散地望著黃泉水。

她不是冀州侯之女，她不是單純的寵妃，她是女媧座下的妖，她的降世，從一開始便背負(fù)著毀滅的命運(yùn)。

她曾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曾以為自己是商紂王的心頭血，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女子。可如今才發(fā)現(xiàn)，她不過是神明落下的一枚棋子。

“所以……”她苦笑一聲，聲音輕得像風(fēng)，“商朝的毀滅，從來都不是我的錯(cuò)。”

擺渡人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幽深，不知在思索什么。

妲己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手指，忽然輕輕笑了一聲：“可是，我做的那些事，也的確讓天下人恨透了。”

她曾笑著看紂王剖開忠臣的心臟，曾在摘星樓上舞姿妖嬈地俯視眾生，曾縱容宮中血腥，曾令百姓哀嚎遍地。

這一切，真的只是天命，真的只是她無法抗拒的宿命嗎？

她自己呢？

她自己的心，又在何處？

黃泉的風(fēng)吹過，帶來幽遠(yuǎn)的回音。

妲己閉上眼，心中復(fù)雜無比。

許久，她輕聲道：“我想看看，若沒有這場天命，我會(huì)是什么？”

擺渡人點(diǎn)頭，揮袖之間，黃泉水再次翻涌——

這一次，浮現(xiàn)的畫面，是一條她從未見過的命運(yùn)之路。

第三章：如果沒有天命

黃泉水緩緩流動(dòng)，漆黑的水面再次浮現(xiàn)出畫面——這一次，沒有神廟，沒有女媧的命令，沒有妖狐附身的妲己。

有的只是一個(gè)普通的女孩。

她生于冀州侯府，天生麗質(zhì)，聰慧狡黠。她沒有被選入宮中，而是按照正常的命運(yùn)，在十五歲那年，被父母許配給了一個(gè)忠厚的書生。

她嫁為人婦，相夫教子，過著平凡卻安穩(wěn)的一生。

沒有宮廷爭斗，沒有傾國之罪，沒有熊熊烈火焚燒她的尸骨。她的手從未沾滿鮮血，她的名字沒有載入史書。

她只是一個(gè)凡人。

妲己怔怔地看著水面，眼神恍惚。

許久，她低聲道：“如果……如果沒有那場天命……”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擺渡人訴說。

擺渡人靜靜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黃泉的風(fēng)吹起，畫面漸漸消散。

妲己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shí)，眸光已恢復(fù)了往日的冷艷與魅惑。

她嘴角微微上揚(yáng)，輕輕一笑：“可惜，沒有如果。”

她緩步走向擺渡人的小舟，衣袂翻飛，宛如仍是那位艷絕天下的寵妃。

“走吧，送我去輪回。”

擺渡人微微頷首，輕輕一揮手，舟行黃泉。

當(dāng)妲己踏上奈何橋的那一刻，黑暗中，一塊泛著微光的石頭從黃泉中緩緩浮起，落入擺渡人的掌心。

石頭呈半透明狀，內(nèi)里隱隱浮現(xiàn)出一道模糊的身影，仿佛是某個(gè)破碎的記憶。

擺渡人微微皺眉，指尖輕觸石面，一瞬間，一道微弱的幻象在他眼前閃過——

一個(gè)男人，站在漫天風(fēng)雪中，背對著他，身披玄色長袍，似乎在低聲說著什么……

幻象轉(zhuǎn)瞬即逝。

擺渡人垂眸，握緊了掌心的往生石。

第一塊，往生石。

當(dāng)集齊108塊時(shí)，他就能解開自己的身世。

小舟緩緩遠(yuǎn)去，蘇妲己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奈何橋盡頭。

她的故事，到此落幕。

而擺渡人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