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的手指在活靈獠牙間痙攣。潛水服裂口噴出的氣泡里裹著金紅色血珠，像一串破碎的瑪瑙。諾諾的戰術匕首卡在青銅人面喉部，刀刃與金屬摩擦迸出藍紫色電火。

“水位下降速度超過預期！“曼施坦因的警告被齒輪嚙合聲碾碎。

直徑三米的青銅齒輪從穹頂墜落，表面熔鑄的千百張人臉正發出無聲尖叫。諾諾拽著路明非撞向巖壁，齒輪邊緣擦過潛水鏡，將白骨堆犁成齏粉。路明非的視網膜殘留著恐怖畫面——那些被永恒禁錮的人臉，嘴角都凝固著相同的弧度。

“二次坍塌預警！“EVA的電子音刺破水幕，“再生金屬應力值突破臨界點！“

諾諾突然抓住路明非滲血的手掌，狠狠按向活靈眉心。青銅獠牙刺穿皮膚的剎那，液態金屬漩渦在他們腳下張開。路明非聽見血管里有青銅編鐘在轟鳴，古老的龍文正順著血液流遍全身。

墜落持續了永恒的三秒。

他們跌進青銅甬道的瞬間，上層的龍王雕像轟然傾覆。八層樓高的青銅巨像裹挾著暗流下沉，蛇瞳里流轉的鎏金液體突然爆燃，將整片水域染成熔金色。諾諾的氧氣表在撞擊中炸裂，表盤碎片像冰錐刺入她鎖骨。

“葉勝的逃亡路線！“她扯開應急閥門的手在顫抖。

超壓水流化作無形巨掌，將他們拍向轉動的青銅水車。路明非的右腿卡進齒輪間隙，納米纖維潛水服發出布料撕裂的哀鳴。諾諾反手抽出碳纖維魚叉，尖端藍光顯示已充能至臨界點。

“閉眼！“她將魚叉釘穿路明非的潛水靴。

劇痛讓路明非的視界蒙上血紅濾鏡?；秀敝?，他看到自己的血珠在零度江水中凝結成珊瑚枝椏，每條分枝都指向不同深淵。

摩尼亞赫號的雷達屏炸開117個紅點，像盛放的死亡曼陀羅。愷撒扯斷通訊線纜，狄克推多獵刀在金屬桌面刻出帶血的溝壑。

“裝備艙密碼TC-779，現在解鎖！“他踹開阻攔的實習專員。

曼施坦因的黃金瞳泛起蛇類豎紋，聲吶顯示青銅城正以每秒五米速度坍縮。監控屏突然閃過詭異畫面——龍王雕像的斷頸處，無數青銅棺槨正像蜂群般涌出。

“那是龍侍繭艙！“古德里安的尖叫刺破甲板，“諾頓在喚醒親衛隊！“

水下七百米，汞漿從青銅裂縫滲出。諾諾的潛水服后背冒出青煙，納米纖維在強腐蝕下卷曲成焦黑花瓣。路明非扯下氧氣面罩扣在她臉上，自己咽喉瞬間被汞蒸氣灼出蜂窩狀潰爛。劇痛中，他看見汞珠懸浮成星圖，手背金鱗與之共鳴出青銅編鐘的韻律。

“你的血在重繪地圖！“諾諾將魚叉刺入他小臂。

金色血珠掙脫引力束縛，在排污管道前聚成箭頭。他們鉆入豁口的剎那，三十噸重的青銅閘門轟然閉合，將追擊的龍侍軋成金屬薄餅。路明非的斷腿擦過閘門縫隙，瞥見薄餅中央嵌著半顆仍在轉動的機械眼珠。

管道深處的青銅樹突然活化，枝干扭曲成絞刑架形狀。諾諾的魚叉釘入樹干，借力蕩過突然張開的陷阱。路明非聽見自己心臟在耳膜處狂跳，頻率與頭頂齒輪的轉動完全同步。

“呼吸器故障！“諾諾突然扯開面罩，嘴角溢出的血珠變成冰晶，“還剩七分鐘氧量。“

愷撒躍入江水時，十二枚煉金炸彈在他后背組成鋼鐵十字架。超壓水流撕開他嘴角，血腥味刺激著鐮鼬的聽覺神經。

諾諾扯開自己的呼吸閥，將氧氣管塞進他潰爛的嘴唇。防水記事本上的字跡被血暈染：“我血統純度不低，至少能偷十分鐘。“路明非瘋狂搖頭，被她用魚叉柄敲中太陽穴。

青銅穹頂在他們頭頂坍縮成黑洞，引力扭曲了水流方向。諾諾啟動應急推進器，藍焰在漩渦中劃出斐波那契螺旋。路明非的牙齒咬住斷裂的氧氣管，在意識模糊前看到奇景——自己的血霧正凝結成青銅城微縮模型，每個齒輪都在逆向旋轉。

爆炸沖擊波將兩人如炮彈般射出。愷撒的獵刀劈開汞幕時，諾諾的潛水服已成浸透的血衣。在他們身后，風暴魚雷的死亡蓮花正在盛放，八千枚煉金彈片組成的花瓣上，映出龍王諾頓的黃金瞳。

青銅王座從廢墟中升起，諾頓的再生軀干布滿血管狀管線。當他的利爪握住王座扶手時，整條長江的水文數據突然紊亂。曼施坦因的監控屏閃過龍族歷法——那是龍族重臨世界的倒計時。

路明非手背的金鱗突然增殖，沿著小臂蔓延成電路板紋路。諾諾扯開急救包，卻發現止血繃帶正在融化成銀色流體。

愷撒的獵刀劈開第八具青銅繭艙，粘稠的綠色培養液噴涌而出。鐮鼬帶來的聲吶成像顯示，這些三米高的橢圓形艙室里，人形生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龍化。當他斬斷第九具繭艙的神經管線時，突然聽見脊椎骨節爆響的聲音。

“見鬼！“他翻滾著躲開利爪，原先站立的位置被撕開五道金屬溝壑。破繭而出的龍侍還保留著人類面容，但瞳孔已經裂變成爬行類的豎紋。最恐怖的是他的右手——完全龍化的利爪上，竟然戴著卡塞爾學院的畢業生戒指。

“2011屆，裝備部預備員...“愷撒瞥見戒指內側的銘文，狄克推多獵刀突然變得重若千鈞。龍侍的攻勢卻毫無停滯，合金利爪在獵刀上擦出連串火花。

水底突然亮起幽藍電弧。愷撒看見諾諾的身影在遠處閃過，她后背的煉金矩陣如同呼吸般明滅，所過之處的青銅繭艙全部進入過載狀態。龍侍痛苦地蜷縮起來，鱗片縫隙滲出熒藍血液。

龍王諾頓的再生軀干終于完整。當他的利爪完全握住青銅王座時，整座城市發出洪荒巨獸般的咆哮。曼施坦因的監控屏突然黑屏，備用系統啟動時，所有人都看見恐怖畫面——長江流域的地圖正在呈現出紅色的熱能效用。

這是火系言靈最危險也是殺傷力最大的言靈——燭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