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嘉陵江面上霧氣氤氳,給整個世界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薄紗。
方遠已經在警戒線外來回踱步許久,腳下的第七根煙頭被他狠狠踩滅,火星在潮濕的地面上一閃即逝。此時,警戒線外一位晨練老太的收音機里,正咿咿呀呀地放著《法門寺猜想》,那高亢激昂的秦腔混著江霧,悠悠地漫進了這兇案現場。
方遠原本正要伸手去掀開防水布,動作卻猛地一頓——只見尸體胸口的尸斑竟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蛇鱗狀排列,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紫黑色的斑痕正隨著戲曲的鼓點節奏,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
“活見鬼了。”法醫助理小陳哆哆嗦嗦地遞來橡膠手套,連指尖都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死者的后背,整張皮膚竟被殘忍地剝離,然而創口處卻沒有絲毫噴濺的血跡,肌肉紋理呈現出一個個被吸盤吸附后的漩渦狀凹陷,就好像有什么邪惡的東西,曾貪婪地吸食過這具軀體。
方遠眉頭緊皺,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挑起黏在脊椎上的透明粘液,那粘液仿佛有生命一般,在鑷子上微微顫動。就在他將粘液放入物證袋的瞬間,袋中的液體突然劇烈沸騰起來,在警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竟緩緩析出了細小的蛇骨結晶,閃爍著詭異的寒光。
“方隊!”痕檢員老李突然從一旁的槐樹后探出頭來,手里高高舉著一個青銅羅盤,神色慌張地喊道,“磁場亂套了,這玩意兒的指針跟發了瘋似的,在跳八字舞呢!”
刑偵大隊的檔案室里,彌漫著一股福爾馬林與霉味交織的酸腐氣息,歲月的塵埃與罪惡的氣息在這里緊緊糾纏。方遠將五起剝皮案的照片,一張一張仔細地鋪滿了整張會議桌。他俯下身,目光如炬,試圖從這些血腥恐怖的畫面中找出一絲線索。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么,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所有死者的拋尸地點,竟呈北斗七星狀分布在主城區的各個角落。當他用紅筆在地圖上圈出這些拋尸地標時,電腦屏幕毫無預兆地閃爍起來,緊接著,電子地圖自動生成了一個首尾相銜的蛇形圖騰。
“查到了!”技術科的小王像一陣風似的撞開門,滿臉興奮又帶著一絲驚恐地喊道,“五名受害者的出生時刻竟然完全一致——都是 1997年 7月 15日 23時 15分!”
話音未落,打印機突然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操控了一般,瘋狂地吐紙,一張張空白的 A4紙如雪片般落下。眾人正詫異間,最后一張紙緩緩吐出,上面印著一張泛黃的《山城晚報》。方遠定睛一看,頭版照片里失蹤兒童的胎記,竟與最新死者的胎記完全重合,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開始瘋狂轉動。
在解放碑商廈的保安室內,方遠雙眼緊盯著屏幕,反復回放著 3月 3日的監控視頻。畫面里,一個身著連帽衫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走進了試衣間。十分鐘后,從試衣間走出來的人,身形卻矮了足足五公分。方遠眉頭緊鎖,將視頻逐幀播放,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就在某一瞬間,畫面中的噪點突然詭異地震動起來,竟組成了一個神秘的符咒圖案,緊接著,試衣間的鏡面閃過一道類似蛇類蛻皮時的透明殘影,就像是有什么邪惡的東西,在這短暫的瞬間悄然現身。
“這不可能...”小陳指著法醫報告,聲音顫抖得厲害,“DNA檢測顯示,留在現場的皮膚竟然屬于第七個受害者,可這個人現在明明還活著!”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這句話,解剖臺上的尸袋突然劇烈起伏起來,就好像里面有什么東西在拼命掙扎。一旁的電子秤上,數字正以每秒 0.77克的速率急劇遞減,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正一點一點地蠶食著尸體。
夜幕降臨,方遠順著線索摸到了朝天門碼頭 13號倉庫。此時,江水正悠悠地漫過第三級臺階,發出低沉的嗚咽聲。銹蝕的鐵門內,隱隱傳來皮革摩擦的“沙沙”聲。方遠深吸一口氣,猛地一腳踹開門。剎那間,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只見數百張人皮像經幡般垂掛在橫梁上,在昏暗中輕輕搖曳,宛如一群冤魂在無聲地哭泣。一個身著膠衣的兇手,正拿著工具,給一個活生生的人做拓印。石膏粉混著血水,被澆在那掙扎的軀體上,竟在空氣中凝成了蛇蛻狀的半透明薄膜,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不許動!”方遠大喝一聲,掏出手槍指向兇手。膠衣人猛地轉過頭,露出一張扭曲猙獰的臉。膠衣人后頸的鱗片突然暴漲,如同鋼針般豎起。
方遠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子彈擦過鐵桶,迸出一串耀眼的火星,恰好點燃了浸泡人皮的桐油。瞬間,火光大作,整個倉庫陷入一片火海。火海中,傳來一陣非人的嘶吼,方遠驚恐地看見,兇手四肢竟反關節著地,如野獸般爬行,燃燒的皮膚下,漸漸露出青黑色的蛇鱗。更讓他幾乎窒息的是,那些懸掛在橫梁上的人皮,在烈焰的映照下,竟隱隱顯現出相同的生辰八字。
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濃重得幾乎蓋不住方遠袖口的焦糊味。他疲憊地坐在病床上,翻開從火場中拼死搶出的殘破古籍。泛黃的明代宣紙上,朱砂繪制的符咒竟像是活了一般,正緩緩滲出血跡。
《蛻靈錄》第三卷中記載:“乙巳年二月初八,取七名巳時生者人皮,可繪招魂幡引蛇母降世?!狈竭h心頭一緊,趕忙看向手機日歷,只見上面赫然顯示今日正是 2025年 3月 7日,農歷二月初八。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鱗片刮擦玻璃的尖銳聲響,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爬蟲正順著墻壁緩緩爬上來。方遠下意識地摸向配槍,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臂上不知何時竟浮現出與死者相同的蛇鱗尸斑。與此同時,床頭監護儀的心電圖,竟詭異變成了首尾相接的銜尾蛇圖案。
而此刻,警局的證物室里,那些被封存的蛇骨結晶,正悄無聲息地穿透證物袋,在金屬柜表面烙下一個個新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