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張

提到折返和尚一陣沮喪，“小兄弟，是我不忍你枉送性命才冒險助你脫困，誰知你瑣事如此多，你若執(zhí)意回去，我們就此別過吧！”

“我是說回那幫土匪出現(xiàn)的地方。”米修見和尚這樣頹廢，才發(fā)覺誤會了意思。

和尚的臉色稍恢復(fù)了些，“去那里？先不說那里遠(yuǎn)不遠(yuǎn)，小兄弟，我們沒有坐騎必須要在天黑之前趕到城里。”

米修知道這個面色認(rèn)真的和尚說的有道理，卻支吾不知怎樣解釋，而且有過上次土匪的經(jīng)歷后他確信，自己就這樣去能生存的機(jī)率幾乎為零。

“好吧，算我命中有此劫難。”看到這種為難的表情，和尚選擇了妥協(xié)。

兩人還是很幸運(yùn)，憑著記憶很快就找到了。

“就這？”，和尚的眼睛睜得比平時大很多。

米修點(diǎn)頭，面帶愧意，“不好意思，給你舔麻煩了。”

“好吧！請問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

米修搖搖頭，“沒有了。我現(xiàn)在身無分文，來日定當(dāng)酬謝。”

和尚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稍稍平整了心態(tài)，說道：“小兄弟，本人法號——法明，救你是我本意，并非有所圖，此事之后不要放心上。”然后，仰頭指了指天上，“我想還是關(guān)心一下早些啟程的問題，天色不早了。”

“謝謝你救我，大恩不言謝，我叫米修。梵洛寺，還望法明師父指點(diǎn)一二。”

“小修兄弟，別這么客氣，出家人說話算數(shù)，我朋友不多，既然投緣不妨交個朋友。別喊我?guī)煾福掖蟛涣四愣嗌佟！?

米修得到了認(rèn)可心里很高興，而且他確實(shí)需要朋友幫助，“法明哥，謝謝你，你不僅是我的恩人，還是我的貴人…”

“好了，趕緊上路，在天黑之前進(jìn)城，然后，直向梵洛寺！”

兩個人沒有坐騎行速很慢，于是想攔個順風(fēng)車載他們一程。可是，很多都表示沒有位置。望著西斜的太陽，難道要在路上過夜不成。

隨著一次一次的碰壁，兩人越來越沮喪，當(dāng)馬車再次駛來，兩人機(jī)械式的揮揮手。然而，當(dāng)馬車靠近了，他們才注意到隨著馬車一起走的還有四個人。這輛車看起來像是個大戶人家，不僅比平常的車要大的多，而且裝飾大氣卻不奢侈。

馬車遠(yuǎn)遠(yuǎn)的停下了，一個棱角分明、目光如炬之人驅(qū)馬過來了，他手握一把寬劍，那劍身半數(shù)以上皆染上了濃郁的紅色，仿若凝結(jié)著鮮血的色澤。隨著距離越近，那手上、衣服上斑斑點(diǎn)點(diǎn)諸多鮮紅色印跡。

“你們兩個干什么？”他警惕的問，那把寬劍在他手中仿佛感覺不到重量。

一向沉穩(wěn)的法明，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的眼神游移，充滿了不堅定。米修想不到這是什么情況，讓法明如此失態(tài)，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直上心頭。

“我……我們，想搭車回城。”或許是受到感染，米修一下口吃起來。

“這里沒有位置了，請讓開。”

“大…大哥。”這個時候法明像回過了神，接過了話，“只載我們這一小段距離。不會給你們添麻煩，這里離城也不是很遠(yuǎn)了……”

“讓開！”

男人絲毫沒有情面，用劍指著他們，厲聲大喝。

如此兩人只好退開。一輛車四個隨從向前開去。在經(jīng)過兩人時，馬車的簾子被打開了，從里邊探出個頭來，目光轉(zhuǎn)向二人。

當(dāng)看到此人時米修竟然呆住了，他的眼中仿佛一副桃花怒放的容顏，遠(yuǎn)離了塵世的喧鬧。精致的裝扮里閃動著水光一樣的眼睛，讓他的目光無法移開。

“釋，發(fā)生了什么事。”聲音如遠(yuǎn)方的天籟之音，輕柔綿長，令人陶醉。

帶路的男人撤了回來，在車前嘀咕幾句，之后，便有一個隨從過來將自己的馬交給兩人，說道；“你們兩個在前邊，到城里將馬還我。”

法明拍了一把發(fā)愣的米修。

“喂！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

米修回過了神，“沒，沒事呀！”

“女人是老虎，小兄弟不要被外象蒙蔽雙眼。小心性命不保。”

“可別這么說，讓你這一說我就想起昨晚的事情。”米修看著同在馬背上的法明，不由問道：“剛剛你怎么了，臉色那么難看。”

“噓…這隊(duì)伍不是一般人，小心你我性命。”

“我見過你的同門，跟你著裝大致差不多，但又不完全一樣的一個人，你知道嗎？”

“跟我們差不多的……”。法名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這種情況有什么奇怪的，我?guī)煾岛透鱾€長老以及負(fù)責(zé)一些特殊任務(wù)的師兄弟，都是你說的這種情況。”

“與我們年齡相仿，不會是你說的那樣。”米修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或許到了梵洛寺就明白了。”

法明先是疑惑，忽然說道：“你不會說慈惠寺吧！”

“慈惠寺，那也是你們師門？”

“不是，但也是。”

“啥意思？聽不懂。”

“我們同源，但他們是另一系別。與我們不一樣，一般不會下山走動，知道他們的人很少，你能見到也實(shí)屬不易了。”

“是這樣呀！”米修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很快，城門漸漸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線中，兩人很高興今夜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城門口。他們停下了，馬車隨即而來。在馬車上的將士跳下車，過來牽馬。

“謝謝！”米修感激的說道。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車?yán)锏闹髯影伞！闭f著將士騎上了馬回到馬車旁。

“謝謝！謝謝您的馬。”米修高聲叫道。

和尚冷汗直冒——聲音這樣高亮，這小子除了感謝一定還有別的意思。法明左右看看，這地方真沒有什么能躲一躲的。

似乎沒有什么人聽到他的聲音，馬車“轆轆”的轉(zhuǎn)著輪子從他身邊走過。他的脖子有些僵硬的望著馬車的背影，他幻想著一定有一個盈盈笑意容顏探出來，然而馬車都要沒影了，他的兩眼仍還有所期盼。

“都走遠(yuǎn)了，我們也走吧！”法名催促著已經(jīng)定格的米修。

在一片狼藉的古寺廢墟中，地上橫七豎八地散布著諸多尸體，鮮血如注，門窗上斑駁的血痕似要將那曾經(jīng)的莊嚴(yán)徹底掩蓋。夕陽的余暉漸漸變得濃郁，搖曳的樹葉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黃色，磚瓦與紅墻也在這余暉下?lián)Q上了新的色澤。這層暗黃的光影還籠罩著一個女子，她的肩頭仿佛披著一件黑色的羽衣，在彎刀般的眉下，一雙黝黑而明亮的眸子正閃爍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陰寒光芒。

“東西不見了？你跟我說東西不見了！”

說著她抬起胳膊，鋒利的氣刃在指前凝成。

下首是一位女子，她身著一襲天青色的長衣，不動絲毫的半跪于地，那抹天青色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fā)著一種寧靜而柔和的光芒。她的發(fā)絲是由一簇翠綠的樹葉精心疊加而成，仿佛蘊(yùn)含著自然的生機(jī)與活力。眼睛深邃而明亮，宛如一汪清澈的湖水，純凈無瑕。

“且慢，主上。”

突然動作被一個聲音叫停。從后邊閃出一個人，手里拿著一個陶皿一樣的東西。這是與前者幾乎一樣容貌的人，若一定要說不同，那便是她這長衣是白色的。

“您看看這個。”

女人仔細(xì)看了那東西，眼神閃過一絲驚訝。

“白露，你拿的這是心臟？”

“這是那個人的，青蔓她也沒想到。”

女人臉色緩和一些，但即刻又轉(zhuǎn)為嚴(yán)厲。

“你的猜想最好是真的，不然兩個人一起受過。哼！”

說完他向身后的院子走去，這里明朗寬敞，還設(shè)有一個講壇。只是被各樣異類怪物集滿了；青面怪頭、綠眼獠牙，亂哄哄的還飄散著怪味。與之相比中心位置算的上開朗，那里站了十幾名眼神渙散，面容呆滯的老僧人。

熙攘中閃出一條縫來，女人吸引了怪物們的目光，嘈雜的聲音漸漸變小，她看也不看徑直走向中心。一個僧人被她一腳踢到，然后在女人黑色銳利的五根手指下，渾身顫動眼球不停的上翻。

女人眼中的冷漠漸漸轉(zhuǎn)為憤怒，最后竟暴起一團(tuán)怒火，五根手指一緊，老僧人即刻化為一縷灰煙，消散在視線中。

女人起身，她的步伐穩(wěn)健中帶著急切。

“白露、青藤你們帶人去追，其他人……”，她的手一把探進(jìn)器皿，將里邊的東西狠狠的摔在怪物中間，一團(tuán)肉四分開來。

“跟我去梵洛寺。”她的聲音仿若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

夜的帷幕漸漸落下，樹枝上幾只不知名的鳥對著天空叫了兩聲飛走了。遠(yuǎn)方那炊煙沒再升起，夜空似乎又少了一點(diǎn)生氣。

…

“如何？”

被壓低的聲音像從氣流中跑出來的，夜幕下兩個身影席地而坐。他們在這里已經(jīng)三天，對遠(yuǎn)方圓形寶塔樣的建筑比較關(guān)切。另一個人喘了兩口氣后才用同樣的氣流回道：“梵洛寺，我們也去看看。”他站了起來，“他們可真狠下心下本錢。”

兩個黑影消失在夜幕下。

開元城。

開元城門高高的聳立在米修跟前，在夢里好像見過這樣高的建筑。城門下可以容四輛馬車通行，兩邊還有一隊(duì)士兵專門負(fù)責(zé)看守城門。高高的城墻上不時有一隊(duì)士兵巡邏，那建在城墻上的幾個房間，也許是給他們休息的。

城門下分出了不止一條路，有三四條，自己這一條是其中一條支路的支路，并不起眼。日落時分，人們歸色匆匆進(jìn)城門，去意急切出城門。

凡是進(jìn)城的人，只要過了這城門，那神色便消失了，換而成一副悠閑，東瞧瞧西看看的往家去。當(dāng)?shù)谝槐K燈點(diǎn)亮?xí)r，夜幕又悄無聲息的來了。

“老板，這天色剛剛下來，這么快就沒有房間了？”

米修兩人站在酒店的柜臺前，一臉迷茫。

“兩位客官，沒辦法，這里實(shí)在住不下，您去其他地方看看。”那忙碌的掌柜頭也沒抬的說。

米修還想再說什么，卻聽到大廳食客有人嘀咕，“后天是比武會，真是的，哪里會有地方。”

法明一拍腦門說，“對，對，我想起來了，這一趟出去了幾天，把這忘掉了。”

“那我們住哪里。”米修問了一句。

“你有錢沒有，有錢可以住天價房的。”下面那食客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回復(fù)問話。

米修一時語塞。

“小修，走，別管他。”

法名將米修拉了出來，“我?guī)闳フ业胤阶　！?

太陽落山了，街上人影漸少，只有燈火越來越明亮越來越多。

米修跟著法名轉(zhuǎn)過兩條街后，他已經(jīng)分不出方向了，只知道向前走了一陣，來到一處叫“明月茶館”的地方。他們進(jìn)去后徑直來到后面的一個門，門開著，門口有兩個人在聊天，見法名兩人過來便問道：“什么人，不知道規(guī)矩嗎？”。

法名從衣服中拿了一件東西給兩人看。之后他們語氣緩和了很多，“咱們這里外人不讓進(jìn)，別讓我們兄弟倆為難。”

“這小兄弟，是隨我來的，進(jìn)去我跟李管事講一下。”

“明子！”

不等兩個人回話，法名便聽到身后有人呼喊自己。

“真的是你？”

那是一個背刀客，年輕俊朗的容貌，步伐輕快。

“峰華，這么巧。”

“巧什么，我在街頭看到了你，喊你你沒聽到。怎么不進(jìn)去？”

“這兩位大哥……。”

峰華看了看兩位守門人員，又看到了米修，會意的笑了笑，“是這小兄弟呀！你帶的人只管進(jìn)去，有人問我?guī)湍憬鉀Q。”

兩個看門人沒再攔也沒說什么，見三個人進(jìn)去，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催促道：“還等啥，去報告呀！出了事還不是算我們頭上。”

那人便快速的跑沒了影。

峰華笑意很濃且顯得有些迫不及待，他問法明，“你竟然也會栽在土匪手里，真是沒想到。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呢。跟你一塊兒去的兩個人都回去養(yǎng)傷去了。”

進(jìn)到這個門之后，就變了另一番天地。一個大大的告示欄出現(xiàn)在正前方，上面懸掛著一張張寫滿字的紙，蓋著印章，不少人站在告示前觀看；左手邊有個柜臺，后面羅列著很多壇酒，一個伙計在柜臺上，正在給兩個人沽酒；右手邊擺了有十幾張桌子，幾波人坐在那里，他們高聲談話、交頭接耳，還有閉目養(yǎng)神的。

“現(xiàn)在土匪這樣猖獗嗎？聽說是幾個頭子聚到一起，將你們攔下了。”

法名臉上掛起一抹慘笑，“這小兄弟還被掠走了。

峰華看看米修一臉疑惑，他好奇的圍著米修上下打量了一圈，“我聽他們講過了，土匪單單將你搶走，真是稀奇了。”

“他擋了土匪一刀，我想是那土匪記恨他。”

“小兄弟，你師從何處？”

“他剛從村子出來，那都好奇的大小孩。這個年紀(jì)廢了有點(diǎn)冤，所以冒險自己折回去了。”

“你呀你！我說你什么好，你就沒想過你倆都會折進(jìn)去嗎？不說這些了，說正事，有一份委托，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