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涴在凌晨三點的總裁辦聽見打印機嘶鳴時，就知道林夏驀的報復開始了。

33張差旅報銷單從出紙口涌出，每張都簽著她偽造的筆跡。系統顯示她虛報了十七萬八千元，恰好是父親心臟搭橋手術的預算。

“現在自首能少判三年。“林夏驀斜倚在門邊，手機鏡頭對準她蒼白的臉，“或者跪下來求我...“

蘇晴晴涴突然拔掉打印機電源，碳粉盒爆裂的瞬間，她將咖啡潑向監控鏡頭：“林總監知道熱敏紙遇酸會顯影嗎？“

泛黃的報銷單在檸檬汁浸潤下浮現藍紫色紋路——每張票據都印著林氏企業的隱形logo。謝辭閆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時，蘇晴涴扯開襯衫第二顆紐扣，露出鎖骨下方的陳舊針孔：“需要我解釋這些皮下芯片的用途嗎？“

七年前的暴雨夜在記憶中閃回。

便利店熒光燈下，少年謝辭閆用圓珠筆在紙巾上推算：【醫療費89萬×（1+0.0005）^120天=97.68萬】。滾燙的關東煮湯汁突然打翻，她為他擋下熱浪時，針頭正悄悄刺入他的后頸。

“你在威脅我？“林夏驀的美甲掐進她肩胛骨。

蘇晴涴悶哼一聲，反手按下碎紙機開關。吞噬到一半的票據突然卡住，露出半張泛黃的便利店小票——日期2016.12.24，商品欄赫然是兩枚避孕套。

打印機仍在吐著染墨的紙頁，蘇晴涴抓起裁紙刀劃開碳粉盒。黑色粉末如毒霧彌漫，她借著混亂摸向主機箱——這是唯一能調取原始報銷記錄的設備。林夏驀的高跟鞋卻碾上她指尖：“你以為IT部是誰的人？“

劇痛中，蘇晴涴瞥見主機指示燈詭異閃爍。那是她昨夜潛入機房安裝的反監聽裝置在報警，意味著所有操作正被遠程錄屏。她突然扯斷電源線，顯示屏最后的畫面定格在林夏驀助理的IP地址：192.168.10.15，與上周攻擊父親醫療記錄的黑客IP完全一致。

“這么想要錢？“林夏驀將支票拍在她滲血的指尖，“不如去求謝總，畢竟你在他床上...“

“畢竟我比林總監更懂他的過敏源?！疤K晴涴突然微笑，“比如他喝山崎18年會起紅疹，而您剛才送的正是這款?！?

回憶如鋒利的刀片割開時光。十六歲的謝辭閆蜷縮在便利店倉庫，手臂布滿注射后的淤青。蘇晴涴用熱毛巾敷著他滾燙的額頭，少年忽然攥住她手腕：“記住這個公式，以后被欺負了就按利息算...“

此刻公式正浮現在被篡改的報銷單上。蘇晴涴奪過林夏驀的手機，在計算器輸入【178000×（1+0.0005）^30】，結果跳成180，672——恰好是林夏驀上月在澳門賭場的流水記錄。

消防通道的應急燈將影子拉成鬼魅。蘇晴涴喘息著解鎖手機，收到匿名彩信——是謝父車禍現場的監控截圖。放大到像素模糊時，副駕座位上竟放著便利店同款積分卡，編號FX-0915與她那張形成鏡像。

“原來你在這里?！?

謝辭閆的掌心抵住她耳側，龍涎香混著血腥氣鉆入鼻腔。他指間夾著從碎紙機搶救的半張票據，背面用隱形墨水寫著：【今晚十點，便利店舊址】。

蘇晴涴的呼吸凝滯了。那個坐標正是七年前他消失的雨夜，她刻在柏油路上的求救信號。而謝辭閆腕表上的計時器，正顯示著2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