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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丹陽”地望的分歧

據《史記·楚世家》記載,熊繹受封,居于丹陽。然丹陽地望何在?學術界卻是眾說紛紜。在早期文獻中,先后有當涂、秭歸、枝江、丹淅四說,其后又派生出先秭歸后枝江、先丹淅后荊山(南漳)、先丹淅后秭歸再枝江、先商縣后丹淅四種說法,徐少華稱之為“四系八說”。[1]

當涂說,來自班固的《漢書·地理志》,其于丹揚郡“丹陽縣”下注云:“楚之先熊繹所封。十八世,文王徙郢。”[2]漢丹陽縣為今之安徽當涂。然此說遭到后世學者責難。酈道元《水經注·江水》云:“論者云:尋吳楚悠隔,藍縷荊山,無容遠在吳境,是為非也。”[3]從楚人的形成歷程及楚人受封來看,此說當不可取信,目前,學術界已無人再堅持此說,可存而不論。

秭歸說,最早當來源于酈道元的《水經注·江水》。酈氏在江水“又東過秭歸縣之南”注云:“江水又東徑一城北,其城憑嶺作固,二百一十步,夾溪臨谷,據山枕江,北對丹陽城,城據山跨阜,周八里二百八十步,東北兩面,悉臨絕澗,西帶亭下溪,南枕大江,險峭壁立,信天固也。楚子熊繹始封丹陽之所都也。”在批駁了“當涂說”之后,又云“又楚之先王陵墓在其間,蓋為征矣”。[4]酈氏之說,在后世影響甚大,并多為歷代地理總志所采信,如唐代的《括地志》《元和郡縣志》,宋代的《太平寰宇記》、《輿地紀勝》以及清代的《讀史方輿紀要》。考酈氏之說,當來自郭璞對《山海經·海內南經》中“巴人訟于孟涂”的“丹陽”注釋,其文云:“今建平郡丹陽城,秭歸縣東七里,即孟涂所居也”,[5]確定秭歸有丹陽。其后袁崧《宜都山川記》云:“秭歸,蓋楚子熊繹之始國”,[6]從而將秭歸丹陽與熊繹受封聯系起來。在三峽考古之前,酈氏之說由于有大量的文獻支持,得到了學術界的響應,如楊寬的《西周時代的楚國》,[7]譚其驤主編的《中國歷史地圖集》等,[8]甚至還有學者認定鰱魚山遺址就是丹陽所在。[9]隨著三峽考古的開展,對于峽江地區的各時期文化面貌的認識也越來越清晰,酈說逐漸遭到了學術界的否定,[10]如今亦不再堅持。

枝江說,最早來自東漢潁容《春秋三傳例》,其文云:“楚居丹陽,今枝江縣故城是也。”[11]三國宋忠注《世本·居篇》“丹陽”云:“丹陽在南郡枝江縣。”[12]顯然是認為鬻熊所居丹陽與熊繹所居丹陽為一地。杜預《春秋釋例·世族譜》亦云:“成王封其曾孫熊繹于楚,以子男之田居丹陽,今南郡枝江是也。”[13]隨著學術界對丹陽地望的探索,枝江說成為目前的主流說法之一。[14]

丹淅說,最早來自唐司馬貞的《史記索隱》,其注“丹陽”曰:“故楚都,在今均州。”[15]但此說并沒有引起重視,直到清宋翔鳳主張鬻熊居丹淅,[16]才引起學術界關注。目前,丹淅說也成為丹陽地望的主流說法之一。[17]在丹淅說的基礎上,又產生了先商縣后丹淅、先丹淅后荊山(南漳)兩種新說。石泉認為西周晚期至春秋初期的丹陽在丹淅,而商周之際至西周中期的丹陽則在商縣。[18]張正明則認為鬻熊所居的丹陽為丹淅,熊繹所居的丹陽為南漳。[19]

對于目前丹陽地望的兩種主流說法,尹弘兵從文獻、族源、考古以及楚都的地理空間體系四個方面進行了全面的考察,認為丹淅說與枝江說相比,丹淅說雖有一定的疑難存在,但符合楚國早期的形勢,因此,丹淅說成立,枝江說不能成立;并且還認為丹淅說存在的疑難,主要還是解釋體系上的問題,而不是論據本身的問題。至于先丹淅后荊山(南漳)說,尹氏認為以考古資料來驗證,南漳一帶未見西周時期的遺存,并且文獻證據也很薄弱。于是,尹氏發展了石泉的觀點,認為鬻熊之時,楚國在丹江上游商縣一帶;熊繹受封,楚國可能在丹淅之會附近;熊渠以后,楚國開始涉足江漢或江上。[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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