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論

一 選題緣起

本書為個案研究，對象為成立于1928年2月、1938年1月被裁并至經濟部的南京國民政府建設委員會（以下簡稱“建委會”），這是一個為實現孫中山《建國大綱》和《實業計劃》而成立的負責國家建設事業的政府機構。

南京國民政府于1927年4月18日成立，翌年2月即宣布成立建委會。對于這樣一個在新政府成立不足一年即宣告成立的政府機構，以往史學界普遍認為，建委會專為國民黨政府負責經濟建設計劃，然而實際情況并非全部如此。黑格爾曾經指出：“把歷史描繪成阿拉伯式的圖案畫當然是顯得巧妙的，阿拉伯式的圖案畫上面就是大花朵長在纖細的莖上，但是這樣來解釋歷史是非常浮淺的?！?a id="w1">[1]我們解釋歷史現象時不能僅用一種固定的方法和唯一的視角，也不能用簡單的因素或者細微的原因，而要用多重的視角、多種的方法全方位地進行審視，否則必然導致認識歷史問題時出現一些偏頗。實事求是地看，抗戰爆發前的十年，“就一個國家的生命來說，是一段短暫的時期，但是在中國出現了歷史上找不到平行例子的變化……中國為建設國家，并決心克服重重困難將它完成而做出的努力，已經取得不小的勢頭”。[2]建委會即是此十年中為國家經濟建設做出巨大貢獻的政府機構之一。遺憾的是，時至今日，國內外學術界對建委會展開學術研究者仍然不多。本書嘗試將該會的成立、發展及其裁并至經濟部的發展歷程爬梳清楚，使學術界對建委會有一個整體了解，這無疑具有一定的學術創新意義。

建委會在中國近代政治和經濟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它以政府機構的身份經營和管理一定的國營企業，但在抗戰爆發前夕，將所屬的幾個大型國有企業，即首都電廠、戚墅堰電廠、西京電廠、淮南煤礦及淮南鐵路等在一周之內迅速轉變為民營企業。這種先國營而后轉為民營的情況，在中國近代經濟史上并不多見。通過分析其運作，我們更能清楚地了解，建委會所屬國營企業的經營活動及其最后轉向民營企業，有著較為復雜的國內外背景。本書試圖通過對建委會成立的歷史背景、每個時期的經營活動以及最終退出歷史舞臺的過程分析，揭示出這一特定歷史條件下成立的機構所具有的特殊歷史面貌，剖析出它名義上是政府機構而實際上卻具有辦理國有企業經營的特權。建委會在發展的過程中，時刻利用國營企業的特權獲取一些私營企業不能獲得的優惠條件，發展頗快。在抗戰爆發前夕，卻又突然將所屬國營企業迅速轉向民營企業，招徠商股中國建設銀公司經營（值得注意的是，建委會并非“公開招徠商股”，并在短暫一周內即招好商股），由此中國建設銀公司控股了建委會所屬的四大國營企業。建委會為何將所屬國有企業在經營良好時突然轉為民營企業，值得深入探討。當時報紙分析建委會實行私有化，“純為提倡人民投資，以擴充建設事業，故招收商股，組織公司，繼續營業，于事業本身及內部均無所更張，同時即將招得之資金創辦其他建設事業”，[3]然而實際原因并非如此簡單。探討建委會為何在抗戰前夕迅速實施私有化是本書要解決的另一個重要問題。

建委會的成立與裁并均與當時的歷史環境有著十分深刻的內在聯系。通過深入分析，我們可以更加清楚地了解，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國內外環境下，南京國民政府開展經濟建設以挽回國家民族利權以及國家資本投資國營工業開展經濟建設的一些特點。建委會成立于南京國民政府建立之初，是在孫中山“建國”理念指導下領導國家經濟建設的政府機構，幾乎與南京國民政府經濟建設的“黃金十年”相始終。“1928年至1930年，由于南京國民政府采取了一些發展經濟的措施，國民經濟取得了一些微弱的發展，到1930年達于高峰……1935年以后，國民經濟又有發展，到1936年又達到一個新的高峰。”[4]建委會的發展歷史亦是中國近代經濟發展史上國營工業發展的一個縮影，在南京國民政府發展工業的優惠政策引導下，抗戰前十年國營工業本應有很好的發展，但考察該時期的國營工業，經營情況良好者鳳毛麟角，而建委會的所屬企業卻經營良好。雖然中央政府在其開始建設事業時僅撥付10萬元國幣支持建設，卻獲得極大的發展。它的經營策略在當時的國有工業中顯得與眾不同，探討其成功的原因即顯得頗有意義。

如果我們將建委會置于一個農業文明向工業文明轉變的歷史過程中考察，就會發現中國邁向現代化的步伐是多么艱難。根據美國現代化專家C.E.布萊克（C.E.Black）的觀點，人類歷史上有三次偉大的革命性轉變，第一次革命性轉變發生在100萬年前，原始生命經過億萬年的進化以后，出現了人類；第二次革命性轉變是人類從原始狀態進入文明社會；而第三次革命性轉變則是近幾個世紀正在經歷的事，全世界不同地域、不同民族和不同國家，從農業文明或游牧文明逐漸過渡到工業文明，即今天我們所指的現代化。[5]至于每個國家進入現代化的情況，則又有些不同。根據美國社會學家M.列維的分析，不同國家現代化歷程的起步時間與啟動方式不同，加之第三次革命性轉變所特有的彌散、擴張性質，現代化國家可分為“內源發展者”和“后來者”兩大類型，即“早發內生型現代化”與“后發外生型現代化”兩大類。前者以英、法、美等國為典型代表，早在16～17世紀即開始起步現代化，最初的啟動因素均源自本社會內部，是其自身歷史的綿延。后者則包括德、俄、日及當今世界廣大的發展中國家。它們現代化的進程大多遲至19世紀才開始起步，最初的啟發動因和刺激因素主要來自外部世界的挑戰與現代化的示范效應。[6]中國現代化的反應類型與歷史走向則是由中國歷史和西方文明的示范效應疊加在一起共同制約的。

按照羅榮渠對中國現代化發展歷程的研究，中國現代化的最初啟動上溯至19世紀60年代的清末自強運動。以此為起點，大致可劃分為兩大階段：1860～1911年，即清王朝最后五十年中試圖挽救其衰亡命運而從事的現代化努力，為第一階段；1912～1949年，即共和時代為爭取按西方資本主義模式建立現代國家的獨立、統一經濟發展所做的努力，是第二階段。[7]在第一階段，中國已在探索現代化的途徑與方法，可是由于沒有一個穩定的發展環境，當時統治者根本無法實現國家的現代化。至第二階段，尤其是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后，從內外環境而言，可謂出現了實現現代化的可能性，但在整個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由于政局不穩，戰亂不斷，盡管“政府發表了許多聲明，召開了無數次的會議，宣布了支持發展現代化經濟建設的好多方案，而結果是微弱的”。[8]前期管理國家各項建設事業而后期逐漸縮小為僅管理全國電力工業建設的建委會，卻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建委會初期管理全國水利灌溉與無線電事業，復經營煤礦，后期管理電力工業，所辦理的國營工業大多經營良好，實為當時國營工業經營的典范，故本書對其也進行了逐一探討，以求對建委會所經營與管理事業的整體面貌有所了解。研究建委會的所有建設活動，可以使我們進一步深化對中國現代化進程的認識。

我們在分析建委會時，了解到它在發展道路上遭遇許多艱難曲折。雖然如此，建委會并未退卻，而是積極推進，無論管理的電力工業、鐵路交通、灌溉事業，抑或經營的淮南礦路均成為當時國營事業良好發展的典型。“戰前十年內不利于經濟建設的陳腐風氣和制度，還在不少程度上繼續存在。這些有害的東西包括：普遍缺乏現代農業技術……投資人喜歡把錢投入土地和放債而不肯用于經營企業……幾乎每一門經濟活動都缺少合格的技術人員；時常有內亂；沒有實行法治?！?a id="w9">[9]雖然如此，建委會卻能夠將所屬企業經營管理良好，的確是一個值得認真思考和深入研究的問題。

大陸方面對建委會自始至終的領導人張靜江的學術研究成果非常少見，相關文章也對其多持基本否定態度。然而“我們評定一個歷史人物，應該以他所處的歷史時代為背景，以他對歷史發展所起的作用為標準，來加以全面分析。這樣就比較易于正確地看清他們在歷史上所應處的地位”。[10]張靜江在追隨孫中山的資產階級革命活動中，始終是一個堅定的革命者。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后，尤其是張被任命為建委會領導人后，開始致力于國家建設事業，利用主政浙江的有利條件，對浙江各項建設事業加大投入，力爭將其辦成全國的“模范省”。在張被迫辭去浙江省主席后，繼續努力經營建委會的事業。雖然建委會的職權范圍隨著國家建設機構的增多越來越小，但建委會存在的十年間，中國電力工業急速發展，成就非凡。所辦理的淮南煤礦、淮南鐵路等其他企業，在當時國營企業中獨樹一幟，獲得良好信譽。這說明張靜江是一個具有經濟頭腦的人才。對張靜江個人的重新認識，是本書要討論的一個重要內容。筆者認為，對于張靜江，既要看到他在大革命后期的反共行為，也要看到他早期對孫中山領導資產階級革命事業的支持以及在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后領導建委會工作期間對中國現代化建設事業的推動作用。

通過對建委會的深入研究和分析，我們可以深刻地理解上述各問題，探討建委會作為一個負責國家經濟建設事業的政府機構，在南京國民政府初建時期即成立時的雄心勃勃、立志大搞國家建設，而后期隨著政治經濟形勢的變化職權逐漸萎縮的江河日下的局面，為中華民國史研究提供一個新的視角。這就是本書選題的意義。

二 研究狀況回顧

時至今日，國內外專門研究建委會的論著尚不多見，僅有部分論著涉及張靜江及其領導的建委會的情況，這些研究成果為我們進一步開展建委會研究提供了初步基礎。

首先是大陸地區的研究。隨著中華民國史研究的深入，至20世紀90年代，逐漸有學者開始撰文介紹張靜江的政治與經濟建設活動，自然也就涉及建委會的情況。國內較早研究張靜江的論文是劉義生的《張靜江評析》[11]一文。該文首先介紹張靜江與孫中山之間的關系，張靜江尤其從經濟上支持孫中山領導辛亥革命，可謂中華民國的功臣，奠定了他在中國國民黨內的重要地位；論文接著論述了張靜江與蔣介石之間的關系，張靜江幫助蔣介石登上了國民黨政權的頂峰，蔣十分敬重他，稱之為革命“導師”；最后論述了張靜江與全國實業建設的內容，對建委會的活動做了簡單評價。此文為全面認識張靜江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趙興勝的《1928～1937年的張靜江》[12]一文對張靜江在1928～1937年的主要活動做了實事求是的分析。全文共分三部分，第一部分介紹張靜江創辦建委會的簡單情況以及他與蔣介石之間的矛盾；抗戰爆發后建委會被裁并至經濟部，結束它在中華民國史上短暫的十年歷史。第二部分通過論述張靜江在煤礦、電力、交通、水利與通訊五個方面的主要經濟活動，說明他在領導建委會時期對國家經濟建設所做出的重要貢獻。第三部分論述張靜江的一些建設思想：第一，以發展為原則，公私共建。以長興煤礦先民營后國營再民營的經歷，以及張靜江鼓勵并支持一些民營電廠的發展為例加以說明。第二，以效益為中心，實事求是。杭江鐵路與淮南鐵路的建筑與經營將這一思想表現得非常明顯。第三，自力更生，保護國貨。如1929年西湖博覽會的成功舉辦。第四，重視技術、人才和管理。建委會幾個附屬企業均為技術專家管理，經營良好。該文側重于以張靜江個人為研究視角來進行評述，而非以建委會為研究對象，但也擴展了建委會的研究空間。

介紹張靜江個人事跡行為的文章也開始出現。李占才撰寫的《張靜江修筑鐵路》[13]一文向讀者展示了張靜江作為江浙財團中的主要人物，為國家鐵路建設做出了重要貢獻。張靜江一生修建有三條鐵路，其中任職浙江省主席時修筑的杭江鐵路（建成后一個月按照蔣介石的指示向江西延伸，延長為浙贛鐵路）在抗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為解決淮南煤礦的運輸需要而修筑的淮南鐵路，推動了安徽中北部地方經濟的發展。至于江南鐵路，作者認為實為政府官僚投資企業的行為。方一戈所著《張靜江與“四省三鐵路”》[14]一文，內容與上文略同?？蝶惼肌埥艉现摹稄堨o江與中華民國建委會》[15]短文對張靜江創辦建委會做了簡要介紹。

建委會的附屬企業推動地方經濟的活動首先引起了部分研究者的注意，如馬陵合、廖德明所著《張靜江與淮南鐵路——兼論淮南鐵路的經濟意義》[16]一文，論述了張靜江在開發淮南煤礦時由于運輸需要而修筑淮南鐵路的情況及其對安徽經濟發展的影響。修筑淮南鐵路采取了如下策略：不借外債；不用外籍工程師；自力更生；先求其通，后求其備。[17]該路的建成為淮南煤礦的發展提供了便利的交通條件，也為安徽經濟帶來了新的增長點。

建委會作為南京國民政府時期重要的政府機構，至今大陸地區專門研究者為數甚少，不過近幾年有關該會活動的論述開始增多。如鐘華、范展所著《論張靜江在建委會時期的經濟建設活動》[18]一文論述了張靜江在建委會時期的一些經濟建設活動和建設思想，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介紹張靜江在建委會時期的一些經濟建設活動，主要是煤礦、電力、水利、通信及鐵路等各項事業。第二部分從五個方面論述張靜江在建委會時期的經濟建設思想：第一，重視吸收新技術與優秀人才；第二，加強管理和完善體制；第三，利用民間資本，實行股份制，讓利于民，公私共建；第四，從實際出發，以效益為中心，走“漸進式”建設道路；第五，建設活動中注意保護并促進民族工業的發展。論文對建委會的研究雖不深刻，但它是大陸地區以之為題的較早研究。

部分專著也涉及了建委會的有關問題，增加了我們對該機構的了解。韓文昌、邵玲的《民國時期中央國家機關組織概述》[19]一書主要從國家政權機構的角度簡述了建委會的成立及其職能，內容較為簡單，可作為研究建委會的參考資料。趙興勝所著《傳統經驗與現代理想：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的國營工業研究》[20]對建委會的部分活動做了介紹。該書是研究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國營工業發展方面的專著，建委會是該時期辦理較好的國營工業的管理部門，因此該書部分內容有所涉及。如該書第二章第三節“戰前國營工業的發展狀況”簡述了建委會所屬廠礦企業的經營活動，如首都電廠、戚墅堰電廠、電機制造廠、長興煤礦及淮南煤礦等，但未做深入分析。

關于張靜江傳記的著作亦開始出現。2003年由潘榮昆、林牧夫共同撰寫的《中華第一奇人——張靜江傳》[21]一書，描述了張靜江傳奇一生的經歷，但對建委會著墨不多，史料價值較小。浙江南潯學者張建智所著的《張靜江傳》[22]一書，由著名歷史學家章開沅作序。章開沅在序言指出該書作者“本著客觀公正的科學態度，在掌握大量翔實史料的基礎上，濃墨重彩地為我們重現了張氏傳奇性的生平”。[23]但該書對張靜江主持建委會時期的活動涉及較少，加之引用的史料也無出處，作為一般了解張靜江個人生平事跡的圖書尚可。2006年，張靜江的侄孫張南琛與傳記作家宋路霞合著的《張靜江、張石銘家族——一個傳奇家族的歷史紀實》[24]一書由重慶出版社出版。該書第131頁至第139頁敘述了張靜江主持建委會時期的一些情況。其中部分內容引自張靜江后人的回憶錄，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

筆者近年來一直從事于張靜江及其領導的建委會的研究，并發表了多篇相關學術論文?！赌暇﹪裾畷r期省辦鐵路的先導——張靜江與杭江鐵路》[25]一文論述了張靜江任浙江省政府主席時期修建杭江鐵路，解決了制約浙江發展的鐵路交通問題，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浙江經濟的全面發展?！秾O中山與蔣介石心目中的張靜江》[26]一文介紹了張靜江與孫中山及蔣介石之間非同尋常的關系。孫中山先生稱張靜江為“革命圣人”，蔣介石則稱張靜江為革命“導師”，足見張靜江在孫中山與蔣介石兩人心中的地位。《試論抗戰前國有企業私有化的原因——以建委會商業化運營為中心的考察》[27]一文論述了張靜江領導的建委會后期所屬國有企業私有化運營的情況，其中既緣于建委會資金緊張的困境，也有當時國際國內政治形勢的需要。《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國營煤礦事業經營的典型——以建委會與安徽淮南煤礦的發展為例的考察》[28]一文論述了張靜江領導的建委會在安徽淮南開發淮南煤礦的情況，淮南煤礦的建成，使淮南從一個無名山村發展成為一個新興煤礦業城市，極大地推動了皖北經濟的發展?！稄堨o江與近代浙江陸上交通建設》[29]一文論述了張靜江任職建委會委員長兼任浙江省政府主席時領導浙江省的各項建設事業，尤其是陸上交通建設的情況，致力于使浙江省成為全國“模范省”，以此推動全國建設現代化事業?！赌暇﹪裾畬ξ鞅彪娏I的開發與建設——以建委會創辦西京電廠為例的考察》[30]一文論述了建委會開辦陜西西京電廠的艱難過程，西京電廠的建設開發了西北的電力工業，為西北的各項現代化事業提供了動力供應，推動了西安各項事業的現代化進程，同時也反映了當時國難背景下國人開發西北的民族熱情。

臺灣地區對建委會及其領導人張靜江的研究比大陸早，如有關張靜江的傳記、文集及年譜相繼出版，無疑有助于對張靜江及建委會的深入研究。

首先，有關張靜江的文集隨著張靜江百年誕辰活動的開展編輯出版。1976年在紀念張靜江百歲誕辰活動后，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黨史史料編纂委員會編纂出版的《張靜江先生文集》[31]一書，是中國國民黨為紀念張靜江出版的唯一一本書。該文集選錄了張靜江的部分重要文稿和參加一些會議的提案等，雖然內容不全，但也基本上反映了他一生的主要政治與經濟思想，是研究張靜江與建委會不可或缺的重要參考資料。同時，由張靜江、李石曾等人早年創辦的世界社出版了《張靜江先生百歲紀念集》[32]，該書部分內容乃首次披露，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同年，臺灣浙江同鄉會也編印出版了《開國元勛、張鄉長靜江先生百歲誕辰紀念》[33]一書。上述兩本著作均是在張靜江去世后其僚屬故友的回憶性文章，對其評價多褒譽之詞，但亦可作為研究建委會與張靜江的參考資料。

1981年，關于張靜江的年譜和傳記著作相繼在臺灣出版。較為著名的兩部著作是楊愷齡所著《民國張靜江先生人杰年譜》[34]和張素貞所著《毀家憂國一奇人——張人杰傳》[35]。前者是國內外至今可見的唯一一部張靜江年譜，但是有些重要內容過于簡略，給研究者帶來諸多不便。后者是關于張靜江一生的傳記，其中不乏贊譽之詞，但也基本反映了張靜江的一生活動情況。

張朋園、沈懷玉合編的《國民政府職官年表》[36]對建委會機構的運行做了簡要介紹，對建委會各個時期主要管理人員的變動情況列表說明。該書是研究建委會的重要參考資料。

臺灣大學三民主義研究所劉公昭的碩士學位論文《張人杰與中國革命建設》[37]，基本上總結了張靜江一生的活動，褒獎甚多，論述未免失之偏頗。

20世紀90年代，臺灣地區對建委會的研究進一步深入，領域開始拓寬。其中成就最大者，為臺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王樹槐先生。他通過深入分析張靜江領導建委會期間所經營的幾個大型國有企業，從一個新的視角展開了對張靜江與建委會的研究，比較客觀公正地評價了他在推動工業現代化建設方面所起的重大作用。[38]《張人杰與淮南煤礦，1928～1937》[39]一文以淮南煤礦的開發與經營為例描述了張靜江發展國營煤礦事業的艱辛。淮南煤礦屬于建委會自主開發的企業。該文共七部分，第一部分，張人杰與淮南煤礦局。主要介紹張靜江的經商才能與淮南煤礦局的開辦經營歷史。第二部分，淮南煤礦局的組織、人事與資金。該局在組織與人事方面采取專家治理，在資金方面采取借款經營，發展頗為艱難。第三部分，淮南煤礦局礦務工作的展開。第四部分，淮南鐵路的興建。淮南鐵路是建委會為淮煤外運而修建的，淮南鐵路在推動安徽經濟發展方面作用甚大。第五部分，淮南煤礦局的產銷業績。淮南煤礦的發展壯大與淮煤日益提高的產銷趨勢密不可分。第六部分，淮南煤礦局的財務概況。論述了淮南煤礦局初期能夠順利開發建設的主要原因在于得到上海金融界的大力支持。文章結論部分總結了淮南煤礦局的發展得益于建委會領導人張靜江的有效管理等諸多因素。

這一時期，有關張靜江個人事跡的文章也開始出現，如秦孝儀先生主編的《中華民國名人傳》中收錄的蔣永敬所著《張人杰》[40]，簡要介紹了張靜江的一生。另外，吳相湘的《張人杰疏財仗義》[41]一文描述了他豪爽俠義、助人為樂的性格。

香港鄭會欣對張靜江領導的建委會私有化現象進行了研究。鄭會欣主要以研究民國時期的官僚資本見長，張靜江主持的建委會屬于國家資本經營，在其發展后期實行了國營企業的私有化。鄭會欣的《揚子電氣、淮南礦路兩公司的創立與國有企業私營化》[42]一文論述了建委會四個最主要的國有企業在后期經營活動中如何轉向私營化的過程。該文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簡述了建委會的成立與初期的經營活動。第二部分論述了揚子電氣、淮南路礦兩公司的成立情況。第三部分探討了建委會招收商股的真正原因。作者否定了他人提出的“繼承人說”和“私自出售說”，也對王樹槐的“張靜江的精力不足”以及“國民政府在抗戰初期為了提高行政效率，消除職權分散的弊端而實行機構合并”的提法表示了懷疑。第四部分論述了如何看待國有企業的私有化問題。作者從更深的層面分析了南京國民政府將建委會四大國有企業迅速轉為私有化的歷史原因。作者只是從國有企業私有化的角度論述了建委會在后期經營活動中由于資金不足等因素不得不轉向私有化運營的過程，但沒有考慮到當時國內外政治經濟形勢的影響。對此，筆者多方搜集資料后撰寫了《試論抗戰前國有企業私有化的原因——以建委會商業化運營為中心的考察》[43]一文，認為應從社會大環境對其進行分析，從國際的視野看待這一歷史事件。當時中日之間緊張對峙，戰爭一觸即發。從張靜江個人因素考察，他是一個激進的民族主義分子，無論從早期參加辛亥革命或后來經營鐵路等方面，均可看出他的民族主義思想。基于此，因抗戰之需，張靜江極有可能將建委會所屬企業變為私有企業，為抗戰做出自己的努力。

鄭會欣的另一著作《從投資公司到“官辦商行”——中國建設銀公司的創立及其經營活動》[44]中亦有一小部分內容涉及了建委會后期實施商業化運營的情況，令人遺憾的是沒有展開論述。

三 研究方法

由于本書的研究范圍僅限于南京國民政府建委會，筆者學識淺陋，加之觀察歷史問題的視角因人而異，得出的結論可能不很全面，甚至與他人不同。但筆者試圖以多重視角審視、分析歷史，力求客觀全面地反映歷史原貌，所以研究過程中采用了多種研究方法，甚至有時候幾種研究方法交替使用。具體而言，研究方法有以下幾種。

1.采用現代化理論和國際化視野開展研究

在研究范式上，本書力爭將建委會的發展歷史及其地位作用放在中國由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型的時代大背景下分析考察，按照現代化理論和國際化視野重新闡釋建委會的發展歷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逐漸深化和拓展建委會的研究，才能得出創新而又符合歷史事實的結論。根據羅榮渠的現代化理論，“從現代化的理論框架來看，近百年來為振興中國而進行的各種政治、經濟、文化運動，都可統稱之為探索中國現代化道路的運動”。[45]據此斷定，建委會所從事的活動即為探索中國現代化道路的運動。對百廢待舉的南京國民政府而言，現代化并無基礎可言，但在建委會的指導和經營下，發展迅速，成就顯著。由此可見，建委會在中國現代化的發展歷程中應占有一席之地。

2.采用動態分析與靜態分析相結合的研究方法

動態分析是考察研究對象在一定時間過程中變動的現象和規律，并分析相關變量在變動過程中的相互影響和彼此制約的關系。靜態分析是考察研究對象在某一時間點的現象和規律。采用動態分析與靜態分析相結合的方法研究建委會的歷史，會使分析更加透徹，結論更加全面。建委會作為一個主管全國建設事業的中央政府機構，職責范圍隨著時局的變化在不斷調整，這使我們分析、評價該會時，應采取發展的眼光、動態分析的方法；但是委員長一職自始至終均由張靜江擔任，其指導思想、發展理念和管理制度等諸方面均無大的變化，因此也必要采取靜態分析的方法，才能了解建委會的運營和管理情況?？傊?，必須采取動態分析與靜態分析相結合的研究方法，否則無法全面理解建委會的發展情況。

3.采用全面分析與重點研究相結合的研究方法

建委會乃一中央政府機構，運作起來十分復雜。本書以建委會為研究對象，必須對其進行全面分析才能還原歷史全貌。但成立初期管理范圍廣泛，即使在中后期專營電力工業時也經理多個國有企業，因此分析建委會的發展時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必須有選擇地進行個案研究、重點分析，如對建委會的附屬企業就應有選擇地進行重點研究。本書選取淮南煤礦及淮南鐵路等附屬企業為研究重點展開分析，只有這樣才能做到重點突出，主次分明，一目了然。

4.采用政治史與社會史相結合的研究方法

采用政治史與社會史相結合的研究方法，深入剖析建委會作為一個成立后負責全國各項建設事業的國家政府機構，在發展附屬企業時，是如何利用政治力量擴充發展的。與此同時，建委會也推動了地方社會各項事業的現代化建設。只有將政治史的研究方法與社會史的研究方法綜合利用，才能更清楚地理解與探討建委會非同尋常的十年發展歷史和對地方社會各項事業的深刻影響，尤其是對地方社會現代化的深刻影響。

5.采用宏觀與微觀相結合的研究方法

從研究角度而言，既要用宏觀的視角考察南京國民政府初期成立建委會的歷史必然性，也要用微觀的視角去審視建委會的具體運行情況，甚至用解剖麻雀的方法分析建委會幾個重要的附屬企業，以便對該會的整個運行情況加以全面了解。建委會是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后不及一年即成立的主持國家全面建設事業的政府機構，反映了國民政府急需一個“政治符號”來證明政權建立的合法性。當中央政治會議提議成立建委會時，無一人表示反對；可是隨著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政權的穩固，已不需要它來支撐門面時，建委會的發展便開始受到各種力量的制約，以至于后期僅負責全國的電力工業的登記注冊和管理所屬的幾個國有企業，最終隨著抗戰爆發而裁并至經濟部，從而結束了十年的建設歷史。建委會的成立與裁并均與國家政局有著密切的關系，只有將其放到當時的歷史大環境中分析考察，才能得出更為合理的認識。但是在建委會的發展過程中，因辦理一些附屬企業，也必須對這些個別企業開展研究，因此只有從微觀上對其加以分析，才能得出完整而又符合歷史事實的結論。

6.靈活運用統計與比較的研究方法

統計與比較研究方法的使用，可以使論述的事物通過統計、對比而更加顯得清晰、明了。因此本書多處使用統計比較的研究方法，以取得對建委會推動地方現代化建設事業的了解。

陳寅恪曾言：“一時代之學術，必有其新材料與新問題。取用此材料，以研求問題，則為此時代學術之新潮流?！?a id="w46">[46]筆者在撰寫本書時盡量使用原始資料，即以往學術研究中他人未曾使用的大量建委會的檔案史料與當時的報刊資料。這些材料主要來源于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江蘇檔案館和南京圖書館，以及1928年建委會成立時為宣傳建設思想而創刊的《建設》雜志（共23期）、1930年建委會創刊發行的《建設委員會公報》（共77期）等，其中《建設委員會公報》直到抗戰爆發后建委會裁并至經濟部才?？！督ㄔO委員會公報》的史料價值很高，臺灣著名歷史學者沈云龍先生曾高度評價該公報的史料價值：“這是研究抗戰前國民政府從事經濟建設第一手資料，對于史學工作者，自有莫大的助益。”[47]本書采用最多的史料即是《建設委員會公報》。

盡管如此，對同一歷史問題的研究，因研究者視角及所引用材料的不同，可能會得出一些相異的結論。實際上，“作為一個從特定角度研究觀察的結果，這種研究的成果也就不是絕對的而是有限制的，因為這種研究的角度絕不是惟一的，更不是排它性的”。[48]因此筆者對建委會的研究僅僅是關于這一政府機構的部分結論，對于建委會還有許多有意義的問題有待更深入的研究，唯有如此才能合理而又全面地理解這一主管全國建設事業的政府機構。

總之，在研究方法上，本書主要采取歷史實證與歷史分析的方法，利用現代化理論把政治制度史與社會經濟史研究、個案研究與一般研究、微觀研究與宏觀研究有機地結合起來。同時，本書又涉及相關學科，如社會學、政治學與經濟學等，因此要充分吸取上述學科的理論與方法，在唯物史觀指導下，進行以歷史學為主體的多學科、多層面的創新性研究。

四 研究目的

本書希望通過研究，達到以下目的。

通過研究，了解在20世紀20年代的國內外復雜背景下，僅存在十年的建委會并不簡單是國內政治形勢的直接產物，其建立更有著深刻的國際背景。1929年經濟危機爆發前，世界處于相對穩定時期，各國都在致力于經濟的恢復與發展，這使南京國民政府中的愛國民族主義分子產生了發展國家經濟、建設美好國家的愿望，建委會的成立即是這一強國富民愿望的結果。正如中央大學首任校長、曾任建委會副委員長的張乃燕在考察法國與比利時時的感慨：“歐洲大戰時，比利時、法蘭西受創最深。迨戰事結束以后，兩國進行建設事業，無稍疏懈，故十余年來，成績均斐然可觀。蓋保障國家安全之道，惟有從事建設事業而已。有建設然后有國防，有國防而建設事業乃得穩固，觀乎比法之建設事業可知矣……是故凡有建設，必應防護，有建設而無防護，乃國家之大禍也?！?a id="w49">[49]可見建委會的成立是建設強大的民族國家的需要。

通過對建委會整理與發展無線電事業的考察，可以看出建委會為挽回國家與民族利權所做出的努力。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后未及半年，建委會在委員長張靜江的領導下接收了全國無線電事業的管理權，在經費無著的窘境下迅速成立了以無線電專家王崇植為首的無線電管理處，在僅僅一年的時間內，大刀闊斧地整理國內外的無線電事業。在此基礎上，全國無線電事業獲得了快速發展，不僅在一定程度上挽回了國家民族利權，還推動了各地貿易的發展，也對當時對立較為嚴重的有線電事業產生了深遠影響。

建委會對農田灌溉事業的經營，是其努力推動中國水利灌溉事業發展的重要表現。建委會在成立初期，對國家的各項建設事業均有重大規劃，水利建設亦不例外。后期建委會職權范圍的日益萎縮，只辦理了幾個較小規模的模范灌溉實驗場，但是這些實驗場對地方水利灌溉事業的影響均十分深遠，即使將其放到全國的水利灌溉事業層面比較亦毫不遜色。

對建委會經營煤礦事業的考察，使我們得以了解該會對抗戰前國家煤礦事業發展的貢獻。已經停辦多年的浙江長興煤礦，在建委會的良好經營下，迅速恢復生產。安徽淮南煤礦是建委會成立之初開發的國營煤礦，經過六年的短暫經營，很快成為全國國營煤礦的典型。并且在淮南煤礦的經營中，為了解決淮煤的外運問題，又修筑了淮南鐵路。長興煤礦和淮南煤礦的經營，凸顯了建委會對于煤礦事業經營的卓越能力和為地方經濟現代化建設所做出的努力。

建委會經營的鐵路交通事業，在中國交通現代化建設上也具有重要影響。建委會及其領導人張靜江所主持修筑的三條鐵路，即杭江鐵路、淮南鐵路與江南鐵路，至今仍發揮重要作用。淮南鐵路現在仍然是安徽省貫通南北的重要鐵路，江南鐵路對于皖南各項事業的影響不言而喻。張靜江任職浙江省政府主席時所修筑的杭江鐵路在抗日戰爭爆發前，遵照蔣介石的命令西擴成著名的浙贛鐵路，為抗戰做出了重要貢獻。

通過對建委會建設浙江“模范省”情況的研究，可以發現它在地方現代化建設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張靜江利用兩次擔任浙江省政府主席的機會，大力發展浙江的各項建設事業，如修建杭江鐵路、規劃和實施全省公路網建設、擴建杭州電廠等，為浙江經濟的現代化發展奠定了基礎。對于張靜江任職浙江省主席期間的各項建設事業，目前研究不多。本書試圖對此分析研究，以便了解建委會推動地方建設的成就。

毫無疑問，建委會為中國建設事業做出了積極貢獻，通過對建委會附屬機構的研究，可以發現建委會的經營與管理有許多值得借鑒的地方。先進的管理制度和對人才的重視是其發展的重要原因。不論建委會管理的電力工業，抑或經營的淮南煤礦和淮南鐵路，均為國營事業管理良好的典型。在當時大多數國營企業經營不善、官僚習氣濃厚的情況下，建委會經營的國營企業卻蒸蒸日上、成績顯著，個中原因的確令人深思。筆者認為這不但緣于它先進的管理方式，如實行購料集中制度與預算和會計統一制度，這是當時其他國營企業中沒有實施的，而且緣于其對人才的重視。建委會一方面將留學歸國的各類精英人才延攬其下，主要機構和科室的負責人，均為學有專長的專家；另一方面通過招收高校優秀畢業生和辦理培訓機構多方網羅優秀人才以充實基層，這在一定程度上為建委會的健康發展提供了智力保障。

建委會是在張靜江等人的要求下，在南京國民政府成立未及一年時建立的。建委會從1928年初成立至1938年合并至經濟部，領導人均由張靜江擔任，因此考察張靜江指導建委會的經濟建設思想，無疑可以深化對該會各項事業的發展的理解。如張靜江民生主義的建設指導方針、無政府主義思想，以及近代企業的經營理念，這些均為考察建委會快速發展不可忽視的方面。

建委會的發展與中國時局有很大的聯系，對中國政治、經濟形勢均產生了一定影響，尤其是對相關的經濟建設機構，如全國經濟委員會與國防設計委員會的運作影響甚大?？疾旖ㄎ瘯庥龅睦Ь秤兄诶斫庵袊F代化發展歷程的艱難，也更便于理解抗戰前十年國民政府內部各種勢力相互斗爭的情況。

五 本書架構

本書的主要架構，可以分為以下幾個部分。

緒論通過對建委會研究的歷史與現實意義、研究現狀以及主要研究方法等的分析，指出目前學術界對建委會的研究仍很薄弱，亟須進一步開展研究，如此才能深刻理解它是南京國民政府時期一個主持國家經濟建設的重要政府機構，從而全面認識國民政府所謂“黃金十年”時期的政治與經濟政策。

第一章，建委會的成立、發展與終結。建委會的成立是當時國內外政治經濟形勢發展的產物。經過張靜江等人的積極醞釀及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的決議，建委會在1928年2月18日正式成立。之后向全國延聘專家，成立一系列組織機構和附屬機構，頒布組織法。建委會經歷了初期的廣泛經營、中后期的管理全國電業直至實行商業化運營，以及最后裁并至經濟部等曲折的發展歷程。

第二章，無線電事業之整理與發展。雖然建委會接管無線電事業時間并不長，僅僅一年的時間，可是建委會在這短暫的時間里，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與整頓，不但在上海真茹建立了中國自己的國際大電臺，還積極調查外國在華所設的電臺，力爭收回無線電主權，同時辦理商業電臺，加快各地的商貿往來，促進了無線電事業的現代化建設。

第三章，推廣農田現代灌溉。南京國民政府初期由于全國水旱災害頻繁發生，對全國水利建設十分重視，擬訂了許多龐大的計劃。但是建委會后期只經營了幾處水利灌溉事業，這些水利灌溉事業均經營良好，成為全國灌溉事業的典范，推動了地方水利灌溉事業的發展。

第四章，發展煤礦事業。該章論述了建委會接管浙江長興煤礦與開發經營安徽淮南煤礦的情況。在經營煤礦事業的過程中，建委會先進的管理模式使兩個性質不同的煤礦發展壯大，在全國沉寂的煤礦業中頗為引人注目，成為國營煤礦經營的典型，也為地方的經濟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第五章，發展鐵路交通。建委會在其發展過程中，利用各種機遇發展鐵路交通，對杭江鐵路、淮南鐵路和江南鐵路三種不同性質的鐵路經營均體現了建委會發展鐵路交通事業的初衷。

第六章，推動地方現代化建設。該章論述了建委會與地方建設廳之間的關系，及其推動地方建設的成就與不足，重點論述建設浙江“模范省”的情況。張靜江曾兩次擔任浙江省主席，而他亦為浙江人，故在建委會成立后致力于將浙江建成全國的“模范省”，不但修筑了對浙江發展影響深遠的杭江鐵路，而且對全省公路建設做出了宏大規劃并實施了一部分計劃，大膽嘗試將杭州電廠由國營轉為民營。張靜江主政浙江時期，為浙江的各項現代化建設事業做出了極為重要的貢獻。

第七章，建委會主要附屬企業的商業化運營。建委會后期由于擴大經營而導致的資金緊張，加上國內外形勢的發展，使其主要附屬企業迅速實施了商業化運營。這是當時國有企業私有化的典型性事件。

第八章，建委會的運營和管理。建委會成立后能夠迅速發展壯大，與其嚴格管理密不可分，如實施集中購料制度與預算和會計統一制度。重視科研及人才、注重調查銷售與宣傳和加強文化管理等亦是主要原因。

第九章，張靜江與建委會。該章論述了張靜江早期的革命活動及指導建委會的主要經濟建設思想。張靜江早期積極資助并參加孫中山領導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在大革命初期擁護孫中山的“三大政策”，后期支持蔣介石反共。1928年前后兩次擔任浙江省政府主席，1928年2月任建委會委員長。張靜江提出的一系列經濟建設思想是建委會發展的重要指導思想。

第十章，建委會與國家政治、經濟。該章論述了建委會對國家政治經濟的影響、建委會與其他經濟部會的關系以及自身發展的一些困境，提出了與建委會有關的幾個令人深思的問題，同時也使我們深刻理解抗日戰爭前中國現代化建設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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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轉引自列寧《哲學筆記》，人民出版社，1963，第169頁。

[2] 〔美〕阿瑟·恩·楊格：《一九二七至一九三七年中國財政經濟情況》，陳澤憲、陳霞飛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第471～47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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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譚備戰：《試論抗戰前國有企業私有化的原因——以建委會商業化運營為中心的考察》，《中國經濟史研究》2008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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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張朋園、沈懷玉編《國民政府職官年表》第1冊，臺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1987。

[37] 劉公昭：《張人杰與中國革命建設》，臺北，臺灣大學三民主義研究所碩士學位論文（未刊），1987。

[38] 王樹槐關于電力工業的論文，因不是本書敘述的重點，另有專書探討，此不贅述。

[39] 王樹槐：《張人杰與淮南煤礦，1928～1937》，《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17期（下），臺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1988。

[40] 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名人傳》第2冊，臺北，近代中國出版社，1984。

[41] 吳相湘：《民國百人傳》第1冊，臺北，傳記文學出版社，1971。

[42] 鄭會欣：《揚子電氣、淮南礦路兩公司的創立與國有企業私營化》，《歷史研究》1998年第3期。

[43] 譚備戰：《試論抗戰前國有企業私有化的原因——以建委會商業化運營為中心的考察》，《中國經濟史研究》2008年第4期。

[44] 鄭會欣：《從投資公司到“官辦商行”——中國建設銀公司的創立及其經營活動》，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1。

[45] 羅榮渠：《中國近百年來現代化思潮演變的反思》，羅榮渠主編《從西化到現代化》，北京大學出版社，1990，第1頁。

[46] 陳寅?。骸蛾愒鼗徒儆噤洝?，《金明館叢稿二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第236頁。

[47] 沈云龍：《我對編纂中華民國史的看法》，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中華民國史研究室編《中華民國史資料叢稿（增刊）·臺港及外國對于民國史研究的反響》，中華書局，1982，第11頁。

[48] 〔德〕馬克斯·韋伯：《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于曉和、陳維剛譯，上海三聯書店，1987，第2頁。

[49] 張乃燕：《考察比利時建設報告》，《建設》第19期，1936年4月，第10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