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鄂并不知道其他人現狀的判斷，他是一見李隆連張恩見都沒仔細見，徑直喊出賢侄進來說話這樣的話，背后的問題就不難想出來了。

不是李隆是個糊涂車子，或者是被徐恭遇刺的事給嚇到了，以至于腦袋暫時不是太清醒，就是因為，他其實已經看出了張恩的身份有問題，他想等他們進去再說話。

“賢侄！快進來啊！”

逯杲對這個現狀也有一些懵。

李鄂輕輕地推了他一下，逯杲這才大大咧咧地說：“小侄拜見叔父！”

“賢侄太客氣了！快請！”

李隆這個時候，也不計較面前的張恩是不是真張恩樂。

單單是有個張恩喊他為叔父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就夠開心了。

畢竟論起年紀，他是英國公張輔兒子那一輩的人。

他一想到這里，整個人自然也就松懈了不少。

當李鄂跟著他一起走進院子里沒有太長時間，李隆手里的茶碗一時沒抓住，以一個夸張的聲音摔倒了地面上。

很快，李隆之前下令管家李封安排的人手就如潮水般涌了過來。

李鄂他們對于任何情況發生，都不會覺得有什么可意外的地方，因此，他們只是站在了原地望著這一切發生。

逯杲看了一會，快步上前，走到了李鄂與逯杲中間的位置站好。

李隆對于這個情況一臉尷尬。

“你們全都退下，張賢侄的身份沒有問題，他是真的，你們都散開吧！繼續該準備東西就準備東西！”

李封等人聽到李隆這樣吩咐，也就令行禁止地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隆之前吩咐他們，要做好長期不再外出的準備，就購買了各種東西，府里也需要重新地打理一下，他們現在需要忙的事情說多那是極多。

李隆等那些仆人全都離開了，這才裝作剛才什么尷尬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默默地把他們領到了書房里。

……

李隆的書房不同于李家的書房，那就是個大廳級別的房子，李鄂一進去，就見到了一排一排推向身處的書架，書架上邊無不滿滿當當地堆著各種書。

李隆這時望向李鄂。

“你就是李鄂嗎？”

“您果然認識我？”

李鄂一聽李隆說出他的名字，也就在眨眼間想通了，之前李隆從出現起，那一系列讓他覺得有些眼花繚亂的表現。

“是啊！坐吧！”

這個房間里邊，只有六張椅子，李隆一邊示意李鄂坐下，一邊自己也坐在了與書房大門正好對應的，那張巨大的書桌后邊的椅子上。

李鄂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還是與李隆面對面地搖搖相對而坐。

袁彬、逯杲等人見狀，自然也就沒有坐下的道理了。

現在屋內眾人身份明了，就應該是這樣辦才恰當。

可是，李鄂與李隆兩個人卻沒有立刻開始說話，而是默默地打量著彼此，誰也沒有立刻打破沉寂。

等了一會，李隆嘆了口氣。

“徐指揮的事，我只能回答你，應天這一片知道徐指揮會被刺殺的人，很多很多，我之前還不太能確定這一點，是這段時間一直在想之后才知道的。”

“那您現在是打算躲起來了嗎？”

李鄂的話說得平淡，實際上卻恰恰是因為這一點，讓李隆也有種近乎于利刃穿心的痛苦感。

“是的。我害怕了，徐指揮那錦衣衛一把手都能被殺，還有誰不能被殺呢？”

李隆說到這里，連他隨便抓起了一本書攥了起來，希望通過這個行為讓自己安心一些的手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再有，我這些天，可是一直在幫徐指揮的，他們殺了我滅口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我還不能死呢！現在死了，我不能相信朝廷一定會嚴懲兇手。”

“確實。”

李鄂不能不認同李隆的判斷。

徐恭遇刺的事，太像李鄂了解的那個發生在清末的“刺馬案”了。

清廷上層面對“刺馬案”，最后的選擇就是忍了。

大明現在大概率不會忍這樣的事，可是誰也不想死啊！

李鄂太能理解這一點了。

他嘆息著說：“那您認為，我現在是亮明一切身份，調查這件事情，還是繼續讓他裝我，我裝他在暗中調查這件事呢？”

“暗中查吧！我是覺得，你應該等到于謙于廷益到南京再查這件事，有他在，你就不可能是最大的目標。現在那些賊人，沒有理由殺英國公兒子。除非……”

李隆說到這不再說話了。

所謂聽話聽音，李鄂自然能想明白李隆話中之意。

除非張恩是來查這個案子的，不然的話，白白殺了英國公的兒子沒有必要。

搞風搞雨的元兇再不缺死士，也不能浪費在某些大人物兒子的身上。

那樣的話太浪費了。

“商正商尚書那邊您又怎么看？”

“我不知道。我是南京守備，應天這邊的情況你也能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不能與六部尚書之間關系太好，或者主動去結交他們的。所以我不太了解他。”

“那您知道，徐指揮，他可能與商尚書那個養女之間有事嗎？”

“真的！假的！”李隆瞬間燃起的八卦之心讓他失態了。

他早懷疑徐恭會有外宅，但是，徐恭不是外宅的外宅如果與商正養女有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他過去與徐恭之間的關系，他又如何能不想了解這個八卦呢？

李鄂嘆了口氣。

對于自己失態后悔的李隆閉上了眼睛說：“我不知道。我還想問你呢！這種事情，我可太想知道了啊！可是，這對你調查現在的情況有用嗎？”

“也許有用。”

“那你聽我話換個方向吧？”

“什么方向？”

“暫時什么都別干了，你就繼續保護張恩在南京這一片晃悠，英國公的府邸你該去就過去。張恩據我所知，最近六年以來就沒有回過英國公府的。不用擔心露餡！”

李隆這個提議，讓李鄂陷入了懷疑之中。

他開始有些懷疑，這個提議的背后，有沒有原因是李隆想跳車。

“老爺！老爺！”

李封的聲音再一次在書房外響了起來。

“有事就直接說！”

李隆聽到李封這樣的聲音也惱了，他沒辦法理解，李封在知道，他這當老爺的在書房里的情況之下，還喊這么大聲，就好像不知道他在招呼客人一樣似的原因都有什么。

“商正商尚書來拜訪您了！”

“我要見他！”

李鄂不等李隆拒絕，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這！”

李隆心中不想答應。

可是現在這個形勢，他不答應也是在給自己惹麻煩，得罪這個一定是前程遠大的后輩。

他一點都不想這樣。

“好吧！快請！”

李鄂在李隆下令的過程中，站起了起來的同時把椅子推向一邊，又交代了李隆幾句，便躲起來，等待商正現身。

……

李鄂等商正一進入李隆的書房里，立刻閃身出現在了商正身后。

“你們這是要干什么？”

商正被現狀弄懵了。

李鄂用力地一推他，把他推到了離他最近的椅子上。

逯杲上前一步，用李鄂的方式，一邊扇扇子一邊說：“商月娥現在人在南京嗎？”

“商月娥？”

“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我們可是北鎮撫司的人。”

“北鎮撫司！”

商正被驚得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