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地面的震動，劉宸臉色一沉。

旁邊李六走了幾步上前，“大人，似乎是有騎兵。”

拎著九環大刀的粗獷男子又是一聲狂笑，“劉大人，報應來得很快，享受你人生最后的時刻吧。”

隨即就招呼剩下的寥寥幾個弟兄準備撤離。

劉宸怒火一起，不管外面來人是誰，眼前這些不能放走。

招呼幾人上前，僅僅幾下，就將除九環大刀男子之外的其余人制服。

只余九環大刀男子苦苦支撐。

他確實武藝超群，劉宸也不廢話，幾個人一起上，左右支絀下，那男子還是被劉宸一刀砍下胳膊，被后面的弟兄按在地上捆起來。

隨著劉宸將漕幫核心的幾人捆到一邊，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強烈。

九環大刀男子雖然胳膊被砍、嘴唇毫無血色，但還是大放厥詞，“劉宸小兒，爺爺就看你怎么死。”

劉宸不理會他的叫罵，轉頭看向黑暗。

看來是要用它的時候了。

吩咐弟兄將一直搬著的大箱子打開，每個人從中取出一個個筒狀物。

每個筒狀物的末端還連著一根拉繩。

手榴彈！

劉宸之前在給太湖的方子里，著重畫了土法手榴彈的制作方法和樣子，雖然現在朝廷已經有些火器，但多用藥線點燃，這種幾乎無法遠距離投擲。

劉宸根據記憶中抗戰時的土法手榴彈，設計了用玻璃粉涂的絲線作為延時引線的手榴彈。

在玻璃試制成功后，隨即也制作了一大批手榴彈。

這次太湖水寨來人除了運來玻璃，手榴彈也運來了一批。

這批手榴彈里不僅有火藥，還在里面裝填不少碎玻璃渣。

今夜出門之前他心中一直不安，因此在出門時就將手榴彈帶上了。

雖然手榴彈動靜太大，用起來會有很大的風險，但安全最重要。

與李六等人集結的院子里，劉宸已經將土手榴彈的用法教給了李六等人。

水寨精銳們也已經在水寨訓練過使用方法，對此已經非常熟悉。

分發完手榴彈，劉宸也不準備就在此束手待斃。

看動靜，來的應該是大隊騎兵，如果被騎兵沖起來，手榴彈也沒什么用了。

劉宸將水寨兄弟和李六等人安排到之前弓手埋伏的地方。

那地方距離這里不算遠，以他們的臂力，足以將手榴彈扔到這邊。

而劉宸自己則站在原地，麻痹對方。

他不管前世還是原身都水性極好，等一會兒手榴彈攻擊到來之前，他會跑到水中暫避。

不一會兒，浩浩蕩蕩的騎兵隊伍到來。

打頭的人劉宸認識，這段時間劉宸也算是與其打過交道，正是定城侯之孫，步軍統領衙門提督謝鯨。

見到帶兵過來的是謝鯨的一瞬間，劉宸腦海中突然勾勒出一個可能。

之前據他了解，謝鯨與平原侯之孫蔣子寧是至交好友。

而蔣子寧正是那次賈寶玉宴會里屬于義忠親王世子李灼一方的人。

那這次的埋伏，是否就是義忠親王世子李灼謀劃的？

想到此處，劉宸開口道，“這么晚了，謝大人怎得帶兵到此，本官正在執行五城兵馬司公務，煩請謝大人不要過多干涉。”

騎在馬背上的謝鯨哈哈一笑，“劉大人，我本人是很欣賞你的，可惜你不能為殿下所用，只能讓今日變成你的祭日了。”

劉宸撫了撫身上的錦衣軍官服，“謝大人是否知道私下帶兵殺害錦衣軍千戶是何罪名？你們是要造反嗎？”

謝鯨又是輕蔑一笑，“造不造反的，還不是你這黃口小兒說了算的。”

“我已經遣我身邊的兵卒出去了，如果我死在這兒，這個消息一定會被散播出去，到時候是不是造反也不是謝大人說了算了。”劉宸鎮靜地說道。

這是劉宸的一個試探，如果謝鯨能就此帶兵撤離，他還可以饒他一命，畢竟手榴彈一旦使用動靜不好隱藏，后續可能會有些麻煩。

但事與愿違，謝鯨聞言并沒有任何驚慌，朗聲道：“那些人為了碼頭上的財貨，刺殺主官，搶劫財貨而去。本官自會奉命嚴守五門，必將其捉拿歸案，為大人報仇雪恨。”

劉宸心里一沉，既然這樣，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已有取死之道。

隨即大喊一聲，“動手！”

謝鯨聽到劉宸的喊聲感覺有些不妙，馬上就要打馬上前，準備一槍刺死劉宸。

卻見劉宸靈活地在地上一翻，躲開了他的攻擊范圍，身子已經接近水岸。

劉宸后面就是運河，如果馬繼續沖殺可能會直接沖進河里。

謝鯨于是準備下馬步戰。

就在此時，一個個筒狀物從黑暗的空中接連飄來。

劉宸見狀，立馬翻身入河。

謝鯨等人看著劉宸的動作，不明所以間在馬上停留了片刻。

只聽“砰！”“砰！”“砰！”

土手榴彈一個接一個落入騎兵陣中。

此時騎兵陣處于停滯的狀態，馬匹在一聲又一聲的爆炸中受驚瘋跑。

不少士兵被甩落馬下，被到處亂跑的馬蹄踩成肉泥。

謝鯨大驚失色，不知道這是什么妖法，看著天空中不斷散落下來的妖物，連忙催馬掉頭就要逃。

可惜已經晚了。

雖然土手榴彈的爆炸成功率不高，但奈何數量多又集中。

騎兵隊伍也都擠作一團。

土手榴彈爆炸帶動里面的玻璃碎屑飛濺，給周圍士兵馬匹帶來更多細小的傷口。

隨著更多的爆炸，更多玻璃碎屑會進入傷口血液中。

除了被當場炸死的，更多的是被馬匹踩死和玻璃碎屑隨血液進入心臟后吐血而亡。

謝鯨也不例外，他被一顆手榴彈炸斷馬腿跌落在地，又被馬壓在身下不能動彈，

隨后在玻璃碎屑襲來時，他只能被動承受，眼睛生生被刺瞎。

最后，好幾顆手榴彈被直接扔到他的腦袋旁邊，隨著砰的一聲爆炸，謝鯨腦漿炸裂，整個頭顱幾成碎片。

劉宸潛在水里，暫時不敢冒頭。

水寨精銳還好些，畢竟訓練過，李六等人真就是即學即用，手里準頭不能保證。

萬一他剛露頭給他來一個，他就直接英年早逝了。

劉宸在水下等啊等，直到實在憋不住，才從水中漸漸露頭，不過他也已經距離岸邊有些距離了。

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向岸邊看去。

一團團硝煙將岸邊的戰場籠罩，一時看不真切。

不過爆炸聲倒是沒了。

于是開始往岸邊游，剛到岸邊，李六的聲音傳來，“大人，您沒事吧？”

劉宸從河里爬上岸，連忙回答，“沒事，戰況如何？”

只聽李六興奮地道，“大人給的真乃神物，那隊騎兵已經盡數擊殺。”

劉宸甩了甩身上的水，撥了撥眼前的濃煙，進入戰場。

入目看去一片血腥殘暴，現場的人和馬幾乎沒有留下一具全尸。

仔細分辨一會兒，終于在一個馬匹身邊看到了謝鯨的佩刀。

劉宸心中有些復雜。

謝鯨肯定是李灼派來的伏擊他的，雖然他是受害的一方，但他畢竟沒有請旨直接滅殺了步軍統領衙門提督，傳揚出去肯定是重罪。

就是不知道李灼敢不敢把這件事捅出去。

沒想到一次簡單的掃除幫派走私的行動會演變成這樣的軍隊作戰，劉宸也只能苦笑。

李灼為什么這么針對他，李灼到底是在害怕些什么？

難道……走私的東西有問題？

當晚丑時，京城里靠近南城區域的居民都聽到了南城城外方向接連不斷的爆鳴聲，似爆竹，又似天上雷霆，一時引為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