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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月之墟

夜色如凝固的墨汁,籠罩著這片被稱為“血月之墟”的荒原。林晚棠站在斷崖邊緣,冷風掀起她染血的衣角,手腕上的青銅鈴鐺發出細碎的嗡鳴。這里是她重生的第七日,也是她唯一能尋到“燼骨引”線索的地方——傳說中,這種能逆轉生死的秘術,就藏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之下。

她低頭看向掌心那道猙獰的疤痕,那是前世被至親背叛時留下的刀痕。重生后,這道疤成了她與“燼骨引”唯一的感應。此刻,疤痕正泛著詭異的紅光,仿佛在催促她跳下深淵。

“林姑娘,當真要下去?”身后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林晚棠沒有回頭。她知道說話的人是江硯,那個在逃亡路上偶然救下的神秘劍客。他總是一身玄衣,面容冷峻如刀削,腰間懸著一柄纏滿符咒的古劍。三天前,他在黑市賭坊替她擋下追殺者的毒箭,此后便如影子般跟隨她,理由卻始終含糊——他說自己“欠了故人一條命”。

“你若怕,可以留在這里。”林晚棠淡淡道,縱身躍下斷崖。

風聲呼嘯中,她聽見江硯的輕嘆,緊接著是衣袂翻飛的聲響。那人果然跟了上來。

崖底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溶洞,石壁上嵌滿熒藍色的晶石,將整片空間映得如同鬼域。林晚棠的疤痕愈發灼熱,她順著感應走向溶洞深處。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氣息,偶爾傳來滴水聲,卻像是某種生物吞咽的響動。

“小心。”江硯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話音未落,一根骨箭擦著她的耳際釘入石壁。箭尾系著的紅綢在幽光中翻飛,赫然是林氏一族的家紋。

“看來你的‘親人’比我們更快。”江硯冷笑,指尖劃過劍鞘,符咒如活物般蠕動起來。

林晚棠攥緊袖中的匕首。前世,正是這些繡著家紋的箭矢將她逼入絕境。她的叔父為了獨吞林氏秘藏的《天工譜》,將她的馬車推下懸崖;而她的未婚夫謝珩,親手把毒酒遞到她唇邊——只因她窺見了他們與北狄勾結的鐵證。

“跟緊我。”江硯忽然將她拽到身后。

溶洞深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數十名黑衣死士如鬼魅般現身。他們戴著青銅面具,手中彎刀泛著青紫的毒光——是謝家圈養的“鬼面衛”。

林晚棠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這些人與她記憶中的畫面重疊:前世被圍剿時,也是這樣淬毒的刀刃割開她的喉嚨。

“閉上眼睛。”江硯忽然說。

未等她反應,古劍已鏗然出鞘。符咒化作赤紅鎖鏈,將最近的三名死士絞成碎塊。血腥味炸開的瞬間,林晚棠看見江硯的瞳孔泛起鎏金色,仿佛某種非人的存在正在蘇醒。

殺戮持續了半炷香時間。當最后一名死士的頭顱滾落在地,江硯的劍尖抵住了林晚棠的咽喉。

“你早就知道這里有埋伏。”他的聲音比劍鋒更冷,“故意用自己做餌?”

林晚棠沒有躲。她望著劍身上蜿蜒的血痕,忽然笑了:“江公子若想殺我,三天前就不會替我擋箭。”

僵持片刻,江硯收劍入鞘。轉身時,他玄色的后襟被劃開一道裂口,露出脊背上猙獰的圖騰——那是一只銜著骨頭的玄鳥,與林晚棠在《天工譜》殘頁上見過的“燼骨引”祭紋一模一樣。

溶洞盡頭出現一座青銅祭壇。九根石柱環繞著中央的玉棺,柱身刻滿與江硯背上相同的玄鳥圖騰。林晚棠的疤痕突然劇烈灼痛,她踉蹌著撲向玉棺,卻在看清棺內景象時渾身僵冷。

棺中躺著一具與她容貌相同的女尸。

女尸身著百年前的婚服,心口插著一柄嵌滿晶石的匕首。更詭異的是,女尸手中緊握的羊皮卷上,赫然寫著:“欲啟燼骨引,需以血親魂祭”——而落款竟是林晚棠自己的字跡。

“這是……百年前的你?”江硯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震顫。

林晚棠猛然轉頭,發現他正死死盯著女尸頸間的銀鎖——那正是她自幼佩戴的、刻著生辰八字的貼身之物。

遠處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

祭壇四周的石柱開始崩塌,熒藍晶石如暴雨墜落。江硯抓住林晚棠的手腕急退,卻在瞥見玉棺底部時瞳孔驟縮。棺底用血寫著兩行小字:

“輪回九世,因果難斷。

此局終章,在謝氏瑯琊閣。”

最后一根石柱轟然倒下時,林晚棠將羊皮卷塞入懷中。她沒看見江硯望向她的眼神——那目光像在透過她,凝視某個湮滅在時光深處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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