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亞牽著韁繩,緩緩步入薩哥特城中。
戰后城市的空氣中混合著焦木、血腥與熄滅的火藥味,微微刺鼻。
陽光從斷裂的城墻缺口灑進來,切割出一道道明亮而悲涼的光束,仿佛是在揭示戰爭的真相。
地上的碎石、折斷的長矛、破損的盾牌和殘裂的旗幟,遍布每一處視野可及的地方,成了一條延續不盡的道路。
腳下,瓦蘭迪亞的雄獅被踩得支離破碎,紅黃兩色早已混雜了泥土與灰塵。
他看著這些殘骸,忽然記起昔日這些圖紋所代表的力量與驕傲,如今卻只是一場浩劫后遺留下的無用之物。
萊亞抬起頭,目光穿過街道,掃視著這座曾經生機勃勃,如今卻沉入寂靜與破敗中的城市。
沿街兩側,墻壁倒塌的房屋如同被掀開的骨骼一般暴露在日光下。
那些曾是商鋪和酒館的屋子已被焚燒殆盡,門框被劈開,門板半懸半傾斜地掛在風中,像無聲的控訴。
墻角的陰影中,躺著一些尚未來得及搬運的尸體,有士兵,也有平民,生命的尊嚴早已不復存在。
前方街口處,幾名巴坦尼亞士兵正彎腰整理著戰利品——瓦蘭迪亞士兵遺落的甲胄與武器。
他們看見萊亞一行經過,停下手中動作,行了一個簡單的軍禮。
萊亞只輕輕頷首,目光繼續望向前方的廢墟。
萊亞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他的視線落在一旁的城門塔樓上,那座塔樓曾經高聳威嚴,如今頂部已被炮火轟得四分五裂,只剩下一半殘破的石壁勉強支撐著。
塔樓上方曾經懸掛瓦蘭迪亞旗幟的位置,現在只剩下幾根燒焦的木桿,孤零零地伸向空中,似乎在向蒼天求問為何遭此劫難。
萊亞的心底泛起微微的波瀾。
作為一名雇傭軍首領,他早已習慣了戰爭中的死亡與破壞,但每一次真正置身于攻城后的廢墟時,他總是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與無力。
這座城池,在他眼中不再是戰略上的一處節點,而是數千平凡人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他清楚每一處倒塌的房屋背后,都曾有過生活與夢想,而現在,一切都化為烏有。
隊伍緩緩向主城堡前進,路上的場景越發慘烈。
廣場上,一座雕像被砍斷了頭,落在泥濘中,那位瓦蘭迪亞英雄的石眼直直望著天空。
廣場中央,數名戰俘被集中看管,跪坐在地上,士兵正在清點人數與物資。
萊亞望著這些垂頭喪氣的士兵,忽然想起了昔日帝國圍城時的場景,同樣的慘淡與無奈。
街邊滿是摔碎的陶罐與散亂的弓箭,數名巴坦尼亞士兵正在搬運尸體。
萊亞停下了腳步,看著這些年輕的面孔,他們的臉龐滿是汗水與泥污,眼神里帶著疲倦與麻木。
隊伍緩緩向主城堡前進,路上的場景越發慘烈。
廣場上,一座雕像被砍斷了頭,落在泥濘中,那位瓦蘭迪亞英雄的石眼直直望著天空。
廣場中央,數名戰俘被集中看管,跪坐在地上,士兵正在清點人數與物資。
萊亞望著這些垂頭喪氣的士兵,忽然想起了昔日帝國圍城時的場景,同樣的慘淡與無奈。
萊亞沉默片刻,邁步登上了城堡前的石階。
進入城堡內,墻壁上到處都是被火焰熏黑的痕跡,破碎的玻璃窗灑滿了大廳中央,靴子踩在碎片上,發出刺耳的“咔嚓”聲。
他停在原本是瓦蘭迪亞領主座椅前的位置,那把座椅被劈砍出長長的裂縫,沾滿了血跡和灰塵。
萊亞在原地站立良久。
他望著大廳中被毀滅的一切,心底涌起難以抑制的疲憊與悲傷。
“清理這里,”
他終于開口,下令道,
“城內不可騷擾百姓,違者嚴懲。”
“是!”
隨從們紛紛領命,散去各自負責巡邏與善后。
萊亞獨自一人,疲憊的坐在了破裂的領主長椅上。
他摘下頭盔,閉上雙眼倚在椅背上,深深的出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所處的這片大陸早已被無數次戰爭與流血侵蝕過,城池在戰爭中興衰交替,人民在苦難中掙扎求生。
睜開眼時,萊亞目光重新堅定了起來。
風從斷口處緩緩吹入,裹著灰燼與潮濕的焦土氣息,像從死人骨縫中透出的嘆息。
萊亞站在薩哥特主堡的高臺上,俯瞰整座城市。
城的輪廓早已不清,炭色的屋脊、倒塌的廣場、嵌入石道的火油痕跡,仿佛將一切界限熔為同一種顏色。
勝利與失敗、正義與罪孽、生與死——全都在這片廢墟里失去了形狀。
他望著那條街,昔日的集市中心,如今只剩下一地倒斃的人與馬的尸體和風吹過時輕晃的旗幟殘片。
昨日攻城的火還未熄滅,有的仍在墻縫間纏繞,有的早已燒得發白,留下焦木與灰磚冷卻后的痕跡。
這是勝利嗎?
他曾幻想自己會成為改變這一切的人。
可當改變真正到來,他卻只看見另一種血流成河。
這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后一次。
每一座城池都在重復著同一條路徑:交戰、陷落、整肅、重建,再次交戰。
他親手建立秩序,卻也親眼見它在另一場軍令下崩塌。
他以為自己是帶來改變的人,實際不過是權力鏈條上的又一節鎖環——那條鎖住了無數生命的枷鎖。
他不記得從什么時候起,自己不再害怕殺人,也不再為尸體停步。
他學會了衡量戰果,用數字與邊界來評估一座城的價值,而不是屋檐下是否還有炊煙,巷子里是否還有兒戲。
他開始接受“犧牲不可避免”,也開始習慣于用“下一座更好”來安慰今日的墳墓。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那不是成熟,也不是領袖的冷靜。
那是麻木,是對死亡的默認與放任,是對命運的讓步。
他不愿再讓這份“習慣”吞噬他的意志。
他要從這無休止的毀滅中,截斷那條路徑。
他要終結這場輪回,讓人們不用再背井離鄉,不用再將希望寄托于哪一個王、哪一面旗。
他要摧毀所有制造戰爭的權柄——包括他自己手中那一份。
如果這片大陸要和平,它不能依靠割據、協商、暫時的盟約。
它需要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