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容綺曾經把永安宮當作自己的家,想去就去,在永安宮里有數不盡的華麗首飾和吃不完的珍饈美味,如今再去永安宮卻是向皇后管清陶請安。
尉遲容綺見管清陶得意地坐在鳳椅上,自己下跪請安:“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安長樂。”
“淑妃來了?快請坐吧。昨兒個懷著孩子辦冊封大禮,想必累壞了吧?”
尉遲容綺笑了笑,回答道:“有皇上陪著臣妾,臣妾自然不覺得累,皇后娘娘才累,畢竟封后大典比起封妃典禮是要隆重多了。”
“也是,對了,如今宮里就只有你我和夏嬪,這人數確實是少了,今日朝中幾位皇親國戚獻了幾位女子,陛下已經冊封了,不如在這里等等,想必她們馬上也該來了。”
話音剛落,幾個女子就被太監帶了進來。尉遲容綺一眼就認出了最后那個許凌月。為什么這一世她還是進宮了?為什么?她抓緊了手里的手帕,渾身不禁一冷,為什么這一世她還是會出現?她記得最后那天,君璟灝為了陪著許凌月過生辰而不見九月最后一面。這張臉真可恨啊,若是可以,她現在就恨不得把許凌月關進地牢!
太監高聲道:“請三位小主拜見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選侍許凌月給皇后娘娘請安,給淑妃娘娘請安。”
“貴人郁皓顏給皇后娘娘請安,給淑妃娘娘請安。”
“寶林沈云晨給皇后娘娘請安,給淑妃娘娘請安。”
許凌月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雖然衣著簡陋卻難掩一副嫵媚的容顏。“這三位妹妹都是美人呢,只是在本宮看來,都不及淑妃美啊。”
許凌月道:“臣妾在家里就聽說過淑妃娘娘容貌美得不可方物,如今見到了才知傳言不及本人的十中之一美。”
“姐姐,我看這些新人還是不如姐姐好看,姐姐來日必定恩寵不絕呢。”
管清陶打了個哈欠,道:“你們都先回去吧,看看自己的宮室可還滿意。”
尉遲容綺一直看著對面的許凌月,許凌月出門后叫住了尉遲容綺,道:“剛剛看娘娘一直盯著嬪妾看,嬪妾姿色平平竟也入得了淑妃娘娘的眼?”
“許選侍多想了,本宮只是想看看以后和本宮共侍一夫的人長什么模樣,正好你的容貌是你們三個的翹楚,本宮就多看你了幾眼。”她伸手想在許凌月的臉上留下幾道指痕毀了她的容貌,但是還是忍住了。如今自己才是最得寵的人,而上一世許凌月進宮后自己很快就失寵了。“能讓娘娘多看幾眼,那也是嬪妾的福氣呢。”
“在宮里活著,確實需要福氣,本宮自是有福氣的,只是讓本宮多看幾眼的福氣,你能不能承受得住?”話音剛落便和夏慕晚一起回綴霞宮。
夏慕晚道:“姐姐何必和一個小小的選侍置氣,姐姐是何等尊貴的人,根本不必理會那種人的。只是,妹妹看著她,覺得她的眼睛之間有點像姐姐呢,但是卻不及姐姐眉眼那般精致。”
“可別小看了任何一個進宮的女人,都不簡單。”
兩人走在長街上,看著幾個宮女在一起說話,聽的不大清楚,但是卻能聽個大概。“淑妃娘娘駕到。”
幾個宮女趕緊跪下:“參見淑妃娘娘。”
“你們在說什么呢?不知能不能讓本宮也聽聽?”尉遲容綺隨手取下自己的一支石榴石金簪:“誰說了,這簪子就賞給誰了。”
“聽說昨日巧繡院選繡娘為皇上繡龍袍,其中齊雯昭暗中賄賂了嬤嬤,結果自己都沒動一下針就入選了。”
尉遲容綺想起上一世君璟灝封了一位齊寶林,自己和她見過幾次,聽說是從繡院提拔上來的,后來她和管清陶走得很近,不止一次為難過自己,如今才知道她是這樣子上位的,“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正好本宮閑來無事,就去看看吧。”
巧繡院的人見尉遲容綺來,急忙去迎接她:“淑妃娘娘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
“本宮聽說昨日選了許多繡娘,正好,本宮想找個繡娘為本宮繡一件山茶花薄紗衫,不如嬤嬤帶本宮去看看可好?”
“淑妃娘娘您請。”
尉遲容綺看見正在繡龍袍的女子有些面熟,問:“那個繡龍袍的是新來的嗎?過來讓本宮看看。”
“好好好,來來來,雯昭快來見過娘娘。”
尉遲容綺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當年君安若也說她這副容顏并不出眾,眼睛小,鼻子有一點塌,嘴唇豐滿卻也不好看,這張臉除了白再也沒有好看之處,卻風情萬種,惹得君璟灝疼惜得緊。抬手示意她不用走來,她親自走過去,見一件龍袍馬上完工,伸手摸了摸這件龍袍:“這是要一會兒送到陛下的承明宮嗎?”
“回娘娘的話,是的。”和上一世一樣,她聲音像極了水鄉女子,又軟又柔,聽得人癢癢,還涂了胭脂,顯得整個人嬌滴滴的。
尉遲容綺笑了笑,道:“送到承明宮做什么呢?送到綴霞宮才是,畢竟陛下可是一下朝就往綴霞宮跑呢。”她伸手摸了摸繡娘的胸前,胸前有一個小小的圓盒子,“這是什么?”
“這個是小玩意,怕污了娘娘的眼睛。”
“怎么會呢?你一會兒是要去給皇上送龍袍的,萬一這是暗器一類的怎么辦啊?你自己不拿出來,是要本宮找人搜你的身子嗎?”
嬤嬤呵斥道:“還不快拿出來!”
齊雯昭拿出東西,竟是一盒凝脂。“嬤嬤,這繡娘來干活還帶了凝脂,莫非是想麻雀變鳳凰?”她又摸了摸齊雯昭的手,“這手白皙滑嫩,像是涂了上好的凝脂一樣,本宮的手都不及這雙手細膩。這么細膩白皙光滑的手,拿得起針線嗎?”
“娘娘……”齊雯昭全身發著抖看著尉遲容綺。
尉遲容綺又聞了聞,道:“難為你了,都知道用和本宮一樣的玫瑰香粉了,怎么了?是想在送龍袍的讓陛下注意到你是嗎?”
“你這死丫頭!這事也是你能想的?”
尉遲容綺轉眼看向嬤嬤,“嬤嬤,陛下才登基一個月,你這里就出這種事?是不是不太好啊?”
“是是是,都怪老奴,是老奴的錯!”
嬤嬤一巴掌扇在了齊雯昭的臉上,“就你這貨色,還想勾引皇上?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樣!你不會以為靠著手和香味就能勾引圣上了?那你還真是高看了自己,你既然在這里,就是皇宮的奴婢!”
齊雯昭被尉遲容綺的氣勢壓迫地渾身發抖,捂著腫起來的臉淚眼婆娑地看著尉遲容綺:“娘娘……奴婢知錯,奴婢不敢了,奴婢真的不敢了!”
尉遲容綺起身,道:“這種人妄圖霍亂宮闈,不可饒恕,本宮既然有協理六宮支權,就該好好為皇上分憂,去回了太后,繡娘齊雯昭妄圖勾引圣上,其罪當誅,但是陛下剛登基不久,如今又在孝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即日起只能在院內活動,不得走出繡院。”
“是是是,奴婢自然知道娘娘的一番苦心。”
見齊雯昭不說話,嬤嬤又踢了她一腳:“還不快謝過娘娘不殺之恩。”
“奴婢謝過娘娘不殺之恩。”
“那本宮就先回去了。”尉遲容綺臨走回頭,吩咐道:“本宮若是聽到了任何閑言碎語就唯你是問,管好你的嘴巴。”
夏慕晚第一次見這么兇狠的尉遲容綺,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尉遲容綺見夏慕晚一聲不吭,問:“怎么了?被我嚇著了?”
“沒有的事,只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姐姐。”
“在宮里不像東宮,宮里你這個做主子的不狠就沒有人會把你放在心上。”
夏慕晚挽著尉遲容綺的胳膊,撒嬌道:“這不是有你嗎?有你在誰會小看了我?”
之前她可以很自豪地說她能保證自己的一世榮寵,只是如今許凌月進了宮,只怕以后就有事了。
君璟灝的貼身太監梁存跑來,“淑妃娘娘,陛下要您現在立刻去承明宮一趟。”
“可是有什么大事?”
“和虢國長公主有關系。”
尉遲容綺乘坐轎攆趕到承明宮,只見承明宮門口站著太監宮女,宮殿關著門,梁存說君璟灝下令不讓除了尉遲容綺以外的任何人進。一進去就見君安若哭著跪在殿里。“臣妾給陛下請安。”她象征性地行了個禮便走到君璟灝身邊,問:“這是怎么了?”
“安若要朕下旨把溫氏接回來。”
“什么?”她看向君安若,擦了擦眼淚,一直盯著君璟灝。
“別哭了,這事朕真的沒辦法做主,這是祖宗留下的規矩。”
君安若道:“我都說了解決辦法了!讓我出嗣在溫氏名下,這樣她就不算沒有子嗣,這樣有何不妥?”
“君安若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你可是嫡公主,而且比溫菀妧小了不過三歲,你說出去像個什么樣子?你不要臉了母后還要臉呢!”
“皇兄你在說什么?我可是你唯一的親妹妹啊,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我?”
“你們先別吵了。”尉遲容綺蹲下看著哭到眼紅的君安若,道:“我知道你不想溫菀妧在皇陵孤苦一生,但是會有辦法的,你現在說的這個,且不說我和陛下都不答應,就算是我們答應了,太后那邊怎么辦啊?傳出去了我們皇家豈不是成了別人的笑柄了?公主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職責。”
“你看看皇兄這副樣子,之前我要天上的星星都會給我,現在呢?”
“君安若你擺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你只是個公主!”
“怎么?皇兄震怒了?想懲罰我了?”
“好了好了,你們倆都冷靜好不好?”這倆兄妹到底要干什么?尉遲容綺扶起君安若,又走到君璟灝身邊挽著君璟灝的手,“現在是溫氏的問題,不過她確實可憐,還那么年輕,進了皇陵怕是這輩子就完了,不如這樣吧,讓她一直留在太廟為父皇祈福,如此便不用入皇陵,太廟是個風水寶地,里面的吃食肯定是比皇陵好多了。陛下覺得呢?”自開朝以來,去了皇陵的妃子要么年紀輕輕就死了,要么就瘋了,若是溫菀妧去了只怕這對苦命鴛鴦這輩子都見不了幾次。
見兩人都緩和了些,尉遲容綺接著道:“而且,我大兗自開朝以來就沒有新帝下旨專門讓妃妾為先皇在太廟祈福,您開了先例,定會得到世人的夸贊。”
君璟灝還是有些不大高興,他看向君安若,問:“怎么樣?這個辦法可行嗎?”
君安若點了點頭。“真是造了孽了遇見你們兄妹倆,從小到大就愛吵架,現在一個是當朝皇帝,一個是長公主,還是這樣。我如今懷孕五個月了,剛剛忙完巧繡院的事情,還要為你們這事情費心,唉。”
“巧繡院?怎么了?那里出什么事了?”
尉遲容綺將齊雯昭的事情告訴給了君璟灝和君安若,君安若先不樂意了,“容兒你還是太善良了。”
“多大的事情啊?朕一會兒讓人把剛剛得的金絲芍藥冠給你送到綴霞宮,下次遇見這種事不必生氣,別因為這些事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臣妾知道錯了。”
君璟灝對君安若道:“一會兒你替朕去綴霞宮陪陪容兒,朕還有事。”
“皇兄日理萬機,都沒時間陪著老婆孩子了,那就我去陪著我的容兒和小外甥吧。”
見兩人離開,君璟灝叫來梁存,道:“去把今天進宮的那個許氏帶來。”
君安若一路上都在感謝尉遲容綺:“容兒,可真的謝謝你了,否則我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我的菀兒了。”
“你和溫菀妧真的?那你想過以后嗎?你們之間隔的不僅是世俗,還有身份。”
“我敢和菀兒走到這一步,自然是都計劃好了的。”君安若道:“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所以這輩子我都會好好對她,好好保護她。”
“那好,若是需要我幫忙了,我一定盡力而為,定不會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