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原身感到不值，也為這天下的百姓感到不值。

在那些權(quán)貴的眼中，他們這些普通人的性命竟是只能算作一個所謂的“添頭”！

氣氛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崔炳和王鶴沉默著，誰都沒有說話。

許久過后，王鶴站起了身：

“把燈點起來吧，天黑了。”

王鶴知道自己的徒弟已經(jīng)不再是自己的徒弟了。

但這和他一個老劊子手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年齡大了，人已經(jīng)不中用了。

他只能希望這個新徒弟，能給這世道帶來點變化。

……

接下來的幾天里，崔炳都過著按部就班的生活。

清晨起床，在家附近吃過早點，然后小跑到鐵牛武館練習(xí)樁功和刀法。

吃過晌午飯，再跑去城東的私塾找張洞天學(xué)識字，一日一百字，不多不少。

在這樣的節(jié)奏里，轉(zhuǎn)眼就來到了三天后。

“刀打好了。”

這日清晨，打鐵鋪內(nèi)，石虎將一柄鬼頭刀扔到崔炳手上：

“鍛造時我腦子里突然冒出些新點子，想著試試，就多花了些功夫，晚了一天才成。”

“不礙事不礙事。”崔炳隨口道，他的注意力已經(jīng)被鬼頭刀全部吸引了過去。

崔炳左手把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隨后輕輕一用力：

“唰！”

伴隨著一道寒芒，鬼頭刀出鞘，刀光瞬間將整間鋪子給照亮。

日光下，千鍛鋼打造出的刀身好似是千年冰晶，锃亮奪目，映照出崔炳驚喜的神情。

“好刀！”他由衷的贊道。

崔炳將刀鞘別在腰上，轉(zhuǎn)而試著揮動了兩下鬼頭刀。

刀鋒在空氣中劃過，發(fā)出呼呼的聲響，大小重量與手掌完美契合。

這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神兵利器！

石虎又從鋪子后面掏出一塊鐵疙瘩，有些費力的放在地上：

“來，砍它試試。”

“這……不好吧？”崔炳有些遲疑。

石虎一拍胸脯：

“怕什么，要是砍卷刃了我給你補……”

“鐺！”

話音未落，一道脆響就蓋過了石虎的聲音。

他低頭看去，那柄由自己打造出的千鍛鬼頭刀已經(jīng)將鐵疙瘩砍成了兩半。

崔炳笑容清澈：“那我就放心了。”

他并沒在意已經(jīng)黑臉的石虎，而是抬起鬼頭刀，仔仔細細的又檢查了一遍。

確認刀鋒完好如初后，崔炳如視珍寶：

“削鐵如泥，以后就叫你‘鐵泥’好了。”

石虎聽到這名字，有些不屑：“哼，什么破名字，聽起來軟趴趴的……要我說就該叫狂煞，這聽起來多霸氣！”

崔炳也沒反駁，只是高高興興將鐵泥插回到刀鞘里。

“石叔，那我走了！”他喊了一聲，邁步就往武館的方向走去。

“再多陪我說會兒話。”

石虎想要崔炳多待一會兒，但僅僅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jīng)消失在視線中。

“這臭小子，”石虎啞然一笑，“自從習(xí)武后，速度可是越來越快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當(dāng)崔炳走進武館時，喜氣洋洋的表情立馬吸引了武館內(nèi)眾人的注意。

“呦，崔師伯的刀打好了！”

三天里，崔炳的身份已經(jīng)被武館的學(xué)徒們給扒了個精光。

他也擺不出什么師伯的架子，索性就也按照師兄弟的方式和他們相處起來。

一個叫朱富的胖子湊過來，嘿嘿笑道：

“師伯師伯，這刀看起來不錯嘛，借我耍耍。”

“一邊去。”崔炳笑罵道。

朱富是城東朱屠戶的兒子，也就是上次崔炳買肉干的那家。

有了這層關(guān)系，崔炳這幾日可是沒少吃肉食，連帶著整個人都胖了半斤。

“崔師伯，”李渡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師父他叫您過去。”

崔炳應(yīng)了一聲，擺脫眾人，來到了武館的會客廳。

“師兄，你找我。”

崔炳先是和鄭鐵山打了聲招呼，然后這才看見，一旁的位子上坐著一個陌生男人。

只見其肩背寬闊，虎背蜂腰，面容中正，腰間還掛著一柄長刀。

崔炳當(dāng)即明悟，這位恐怕就是鄭鐵山口中的那個友人。

果然是高手風(fēng)范！

只聽鄭鐵山介紹道：

“這位是我的同輩，馮章，一會兒就由他來引導(dǎo)你學(xué)習(xí)呼吸法。”

崔炳點了點頭，朝著馮章一拱手：“那就麻煩馮大哥了。”

馮章連連擺手：“麻煩算不上，只是順手的事罷了。”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最后還是一旁的鄭鐵山不耐煩的催促著，才開始了呼吸法的導(dǎo)引。

“牙齒緊閉，舌抵上顎。”

一處僻靜的廂房內(nèi)，崔炳盤坐在床上，馮章嚴肅的在一旁指點。

他伸出手，一邊說著呼吸法的要點，一邊擺弄崔炳的身體。

“注意力集中在丹田，感受著肌肉發(fā)力，別泄勁。”

很快，崔炳就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感覺，伴隨著陣陣呼吸出現(xiàn)。

“很好，保持住現(xiàn)在的姿勢，”馮章也有些緊張，現(xiàn)在正是最關(guān)鍵的時候，“接下來聽著我的呼吸快慢，跟著學(xué)。”

深呼吸一口氣。

隨后就是快，慢，再快，再慢，然后停頓……

崔炳全神貫注，緊緊跟隨馮章的呼吸節(jié)奏，不敢有絲毫懈怠。

異樣的感覺越發(fā)強烈，直至凝實成一股熱氣，順著崔炳的呼吸來回進出。

廂房里安靜至極，唯有兩人一快一慢、一深一淺的呼吸聲交織回蕩。

不知過了多久，崔炳突然感覺身體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體內(nèi)熱流奔騰不息，呼吸也變得前所未有的順暢自然，不再需要刻意去跟隨馮章。

“我……我好像成功了！”

崔炳睜開眼，望向馮章，眼中滿是激動和興奮。

馮章沒有立刻就夸贊，而是讓崔炳又試著學(xué)了一遍后，方才確認沒有紕漏。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長舒口氣：

“你的悟性不錯，日后多加訓(xùn)練，爭取將日常的呼吸也能替代成蠻牛呼吸法。”

“這樣的話能提高樁功和刀法的效果。”

崔炳點頭答應(yīng)。

與馮章道別后，崔炳又回到了練功場上。

他再次擺出樁功姿勢，呼吸法運轉(zhuǎn)間，竟是讓身體內(nèi)的氣機又擴大了幾分。

而第二個位于手腕處的竅穴，早已經(jīng)搖搖欲墜，看樣子要不了多久，崔炳就能再次突破，成為二品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