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這里比宇宙還難分辨情況，突然臣怡停下腳步，她指著前面開口。

三人急忙走到她身旁，一起看向前面，那是個巨型城堡，許是周圍混亂的特質(zhì)，城堡本身看起來破爛不堪，岌岌可危得好像隨時要倒塌，而里面亮著明顯的光芒。

臣怡朝著大門那里走去，還沒靠近，一個粘稠的史萊姆狀的東西出現(xiàn)在她面前，慢慢形成一個人形，他開口了：“臣怡？”

“你認識我？”臣怡好奇打量著這個人形史萊姆，他和周圍的環(huán)境幾乎一致，若非缺口有光，她還不一定能辨認出他在哪里？

不過，他有性別嗎？

臣怡思緒飛了起來，不受控制地想到了當時陳媛因為“侄兒”而想到的內(nèi)容。

男的真可憐，連單獨的指代稱呼都沒有。“他”這個字，除了指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yōu)橹溉诵紊`了，至于指男的意思，還要往后靠。

不對不對，她怎么想起了這些。

“這里是酆淵，名字來源酆都城和深淵。我是現(xiàn)任管理者，高。你可以叫我高高。”高高淡淡介紹著，聲音聽不出任何信息，什么年齡、音色全都沒有，就像這段話是直接轉(zhuǎn)入臣怡腦袋里一樣，“神域除了常見的雌雄，還存在無性、雙性，我屬于無性，不過我可以擬態(tài)成其他性別，但我沒必要。”

“你怎么？”臣怡感覺大腦莫名恍惚。

“這里的特質(zhì)，混亂擁有很多能力。”高高并沒有眼睛，他只是一個史萊姆，一個人形的史萊姆，但臣怡卻感覺他在看她，“你不能在這里待太久，你不屬于這里。”

“至于我為什么知道你。”高高轉(zhuǎn)身，他露出開著一點的大門，里面除了藍色的光芒，還有各種彩色光芒。是臣怡看到的那里。

“這里收集了宇宙里最真摯的感情，這里有你的一部分，也有你師父對你的慈愛，這些感情會無意識透露出一些信息。”高高說到“慈愛”的時候頓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信息他并沒有透露出來。

“喵？”

里面走出來一只白色小貓，搖頭晃腦著，高高化作一灘水，把小貓抓了起來：“怎么出來了，小傲？”他用或許能稱為觸手的東西撫摸著小貓的腦袋。

“這是？”臣怡皺起眉，腦海里的畫面又開始亂閃，她好像看到了這只貓，但是那是死了，被虐待死的。元安坼過去親眼目睹了？

“我弟弟，他選擇了性別，但……”高高揉著小貓的腦袋，“因為我們本身的特質(zhì)，他出了事，現(xiàn)在只能這么養(yǎng)著。”

臣怡感覺自己要成苦瓜了，能不能不要在這種時候讓她觸發(fā)悲劇，她還是個孩子，承受不起的，到時候會變成元安坼那樣的瘋子的！

“雖然不知道你為何來這里，但……你該離開了。”高高把小貓推進去，重新變回人形和臣怡交談。

“我，”臣怡把那個長菱形拿出來，她指著這個，一時間不知為何怎么也說不出來，她呃呃了幾聲，無措焦急地指著這。

高高不明所以地看著這個長菱形：“這是？二維嗎？三維形態(tài)看起來怪怪的。”

長菱形突然轉(zhuǎn)了起來，一個新的地圖出現(xiàn)，閃爍了一下，地圖中心重新變回了神域，但神域下面多出了一片黑色光芒，它把這里收錄了進來。

“這是我們建立的新秩序！”臣怡喊出來，愣了下才發(fā)現(xiàn)她能說話了，她急忙介紹著，“你要讓這里加入嗎？或許，我們能一起建立一個更好的宇宙環(huán)境。”雖然地圖收錄了，但并沒有亮起來，顯然只是記錄這里有東西。

一只狐貍咬著一個黑色的東西走過來，把嘴里吐到高高身邊，抬爪拍了拍，跟著變回了同高高一致的史萊姆形態(tài)：“這個系統(tǒng)帶回來了一些真摯感情。”

“這是？”臣怡冷不丁想到了之前秦政的猜測，她立馬扭頭去看，秦政她們?nèi)瞬灰娏恕?

“她們被傳回去了。”新來的那個史萊姆解釋，“承受不住會觸發(fā)這里的設置。”它拍拍系統(tǒng)，讓它吐出攜帶的東西，一條彩色的線被吐出，很快就游進了城堡里面。

“這是暗系統(tǒng)。”高高指著系統(tǒng)介紹，又介紹了一下新來的史萊姆，“這個是矜矜，矜貴的矜，還有一個貴貴，矜貴的貴。我們四個算是這里為數(shù)不多的管理者，除了小傲，我們都屬于無性。其他則是暗系統(tǒng)，一直在宇宙中搜尋。”

矜矜估計受獸形影響，它做著舔爪的動作：“暗系統(tǒng)是主很早之前，在主城那邊光系統(tǒng)誕生時，同時研究的。主說理想上的美好是不存在的，暗系統(tǒng)誕生的就是做出一定的擾亂，以及處置一些不該出現(xiàn)的違規(guī)穿越者、系統(tǒng)。”

“但，主好像把這里忘了。”矜矜嘆著氣，聲音有些茫然，“要不是我和貴貴選了獸形，能出現(xiàn)在那邊幫忙，感覺主要把酆淵徹底忘了。幸好當時暗系統(tǒng)和光系統(tǒng)有自動升級，不然這里就只有我們四個了。”

秦政算不算烏鴉嘴呢？

她應該算預言家吧。

別被狼刀了就成。

“那，你們要加入嗎？”臣怡試探提問，她并不確定這里究竟要怎么解決，但納入范圍里總歸是有點好處的吧，“我覺得，你們加入是有好處的。”

﹡

秦政看著前面的石子，托著腮沉默，突然她開口：“你們說，臣怡會交談出什么結(jié)果？”

“收了吧。”陳媛覺得這個結(jié)果有很大可能。

喬佩佩意外地給出了不同的答案：“我覺得應該不會，那里就跟這里連著的，神域也只是個地圖，沒亮起來，那里應該也一樣。應該是因為現(xiàn)在還是他管理。”

鼻腔再次被水充滿，臣怡搖搖頭鉆出來，見三人都在這里等著，她游過去，就地在這里講述結(jié)果：“不行，不過也建立了友好關(guān)系，之后或許我們能看到暗系統(tǒng)。”

“暗系統(tǒng)是什么？”秦政歪頭看著她，“和主城那邊的系統(tǒng)相對嗎？”

臣怡點點頭：“就是你猜的那樣。”

秦政瞬間臉垮了：“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那邊都沒看見幾個活的，顯然他的自救已經(jīng)被限制了。我們現(xiàn)在可是跟這個大宇宙作對，我們就生在這里，除了毀了這里，沒別的辦法，但毀了，我們也沒了啊！”

臣怡點點頭，沒否認。她仰頭長吁，有那么一瞬間，她是懂了為什么她見過的所有成員都莫名有些懶，越了解，就發(fā)現(xiàn)牽扯越多，身上的責任越大，越能看到自己的結(jié)局，——死亡，可偏偏又不能停，只能一步步朝著死亡走去。

周圍很安靜，安靜得甚至讓臣怡很放松。臣怡算不上多喜歡水，她更喜歡陸地，陸地生命力是那么的旺盛、甚至是喧囂，但此刻，她懂了為什么元安坼那么鐘愛水了。海底很安靜，但和房間安靜不同，這里哪怕安靜，海水的包裹時刻提醒她，她與周圍密切聯(lián)系著，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很多。

這里非但不會感到孤獨，反而會感到充盈。

“秦政。”臣怡突然開口喚她。

“嗯？”秦政應了聲，不解望著她。

“你能改個名字嗎？”臣怡把徘徊在心里的想法講出來，“換個名字，你進入神域，爬到千雅身邊，當個小管理者，你把他的研究課題全改了，至少留住他的命。”

“和宇宙作對的希望不能放在他身上，只能寄托在這個它身上。”臣怡把長菱形放出來，它在海底悠悠轉(zhuǎn)著，可在眼睛的捕捉下，它還是呈雙四棱錐的模樣，“以及我們自己身上。”

“雖然他們那些……史萊姆沒同意，但他們給了我點思路。千雅是繼承者，他既然知道自己必死，那千雅的權(quán)限基本等同于他了，你到她身邊成為親信，你除了能碰到他的研究項目，還能碰到所有系統(tǒng)設置。”

“你到時候可以把暗系統(tǒng)的設置改改，讓混亂出現(xiàn)，或許可能讓高峰提前出現(xiàn)，但提前出現(xiàn)就打破了他的計劃，我們能謀的時間就在那里。”

秦政靜靜看著她，隨后緩緩抬手指著自己：“啊？”她在海底跳起來，就差指著臣怡罵了，看起來她被氣得不輕，“你把我當什么了？！你怎么比他還能壓榨我！他壓榨好歹還把自己當實驗體給我用！你還什么都沒給我呢！你講點道德！”

臣怡一臉無辜：“我覺得建議很好，這里很多東西對你來說都不錯。而且你到時候可以通過綁定的臥室回到空間里，我把里面的流速調(diào)到最慢，得到研究項目，你可以先在空間里研究。”

“你混蛋啊！”秦政直接撲上去，和她打在一起。

“啊！造反了！”臣怡急忙翻滾躲開，一邊躲一邊喊著，“我是老大！”

“那我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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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怡縮在陳媛懷里，半邊臉腫著，眼眶還青紫，她抽噎著，忍不住瑟縮身子，陳媛抱著她，輕拍撫摸安撫著：“沒事了。”秦政則被喬佩佩鎖在懷里，還惡狠狠盯著臣怡。

“現(xiàn)在這不還是計劃嘛，別氣別氣。”喬佩佩當著中間人來勸，“我們好好說說。”

臣怡哼哼著把臉埋起來，但那張嘴依舊沒閉上：“我覺得我的建議很好，你能在這邊研究，還能跟著我們一塊呢。”

“臣怡！”秦政忍不住喊了聲。

臣怡一哆嗦，從陳媛懷里跑出來，朝著雙四棱錐跑去，她身子踉蹌一下，周身的環(huán)境就變了，她茫然地停在原地，四周是熟悉的現(xiàn)代科技環(huán)境，高樓大廈、喧嚷的人群和極好的甚至有點糊臉的綠化。

這里是？

秦政正追著臣怡呢，便看到她走進地圖范圍，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她茫然停住，看著還在轉(zhuǎn)的雙四棱錐，提出了猜測：“該不會可以通過地圖進入加入進來的世界里了吧？”之前她們可只能看到世界里的文明信息。

“應該是。”陳媛和喬佩佩立馬游了過來，她們觀察著在地圖里運轉(zhuǎn)的世界星體——因為太像便有了這么個稱呼，但她們根本無法確定臣怡進入的哪個。

秦政拍著雙四棱錐：“喂，她進的哪個？你不得給點提示？要不我們隨便進去，還不知道怎么出來呢！”

紫色霧氣起起伏伏，秦政以為依舊不打算給予回答，突然視野亮了起來，她立馬扭頭看去，一個正在運轉(zhuǎn)的世界像個燈泡一樣，知道進去的哪個了，秦政急忙游過去觸碰，眼前一花，便從海底來到了陸地。

久違的空氣。

然后便看到了頂著一臉傷的臣怡皺著眉打量這里，秦政立馬撲過去，跟她解釋情況：“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貌似可以通過地圖進入世界了。”

臣怡無視臉上的傷，她雖然目前只有人類身體，但她本質(zhì)已經(jīng)非人化了，很快就會恢復的，但被隊員打了實在傷自尊，一時就沒管恢復。

她看到陳媛和喬佩佩也來了，便疑惑開口：“為什么會允許進來？”

“要知道目前加入的都是獨立世界，只有法則在，能隨意加入一個毫無基礎的生靈嗎？”臣怡有些不安，“該不會在這種環(huán)境下，穿越者更常見了吧？那怎么對待穿越者呢？”

“誒？”秦政一臉茫然看著她，雖然有靠著共享看了不少信息，但這不有了研究東西，看過的全丟腦后去了，“之前咋對待，依舊怎么對待唄。”

“不一樣吧。”臣怡抿著唇，猶豫道，“在那里，之所以禁止一切穿越者，甚至是發(fā)現(xiàn)就直接處死，是因為他們身上攜帶的異世界法則會影響該世界法則并造成世界混亂。”

“雖然說有些穿越者會老老實實融入其中，但實在賭不起。但現(xiàn)在這里就不一樣了，多余的法則會直接回到宇宙，穿越者在這方面大概率不會影響世界秩序。”

秦政聽出了臣怡對穿越者的不喜，但周圍不是能詳談的地方，她急忙轉(zhuǎn)移話題：“那就等碰到了再說。你先把傷恢復了，我們邊走邊說。”說著，秦政招呼著陳媛拉著臣怡一塊走，她繼續(xù)說著自己的猜測，“我覺得它既然這么做，肯定也考慮了我們這種存在未來的情況。”

“或許現(xiàn)在能進來就是一種方案。在那個未來里，幾乎用不到我們，我們什么工作都沒有，總得有點事干吧，不然怎么度過漫長的生命。我們能進來世界里，或許可以充當記錄的或者評測的，總結(jié)一些通用的規(guī)律，萬一法則需要呢，是吧。或者單純觀察世間萬物也行。”

“而且現(xiàn)在的宇宙環(huán)境礙于這次爆炸的情況，是比較偏向玄幻的，科技世界發(fā)展總是慢一些，要么后面直接轉(zhuǎn)玄幻去了。或許那時候，我們能見證真正的純科技未來。”

陳媛試著握住臣怡的手，看她臉上的傷逐漸消去，她輕輕捏捏：“我覺得有道理，雖然不知道到時候會是什么水平，但如果是秦政說的，我們或許還能學習點新東西玩玩。”

喬佩佩懶洋洋地雙手交叉在腦后：“我聽你們的。不過這個世界，我們或許可以試試做觀察者的身份，看看有什么是我們需要學習的。”

臣怡抿起唇，她垂下眸踢了踢空氣，有些不悅：“怎么一說就是學習啊！你們那么喜歡學習嗎！我送你們?nèi)ミ@里的成人學校吧。”

秦政默默插嘴：“我還未成年呦～”

“那給你送高中去。”臣怡陰森森盯著她，這是人類嗎，竟然這么熱愛學習！哦，她是研究員，熱愛也正常，“你們都給我進學校去，我自己在外面玩。”

“隊長怎么能自己在外面呢。”喬佩佩慢悠悠開口，她指指她們四個，“我和陳媛是標準的成年，你和秦政是標準的未成年，要說送，也是我倆送你倆。”

臣怡立馬扭頭看向陳媛，眼神帶著威脅問她：“你成年了？”

臣怡的容貌是很有人類特征的那種。五官協(xié)調(diào)，面部留白均勻，偏愛運動讓她膚色像是蜂蜜的那種淺蜜色，臉頰還有肉感，像是青少年時期的運動冠軍。眼眸是棕色，瞳仁深色，看過來能明顯知道她在看誰，她心態(tài)還年輕，看人的目光有別樣的專注，襯得有些深情的意味。

陳媛被看得有些恍神，甚至生出了想躲開以防臣怡發(fā)現(xiàn)她心思的想法，但又不舍得視野里沒她，只是本能順著臣怡的意思回著：“沒。”

聽著聲音怪怪的，秦政和喬佩佩一同看去，喬佩佩很快收回視線，繼續(xù)履行她作為管家不清楚的職責。秦政眼神倒是意味深長起來，看起來她很快就要搞點事情，就是不知道她是想推動她們感情進展，還是單純想讓陳媛的心思表露在人前。

喬佩佩瞥了眼秦政，這壞心眼又熱衷搞事的小心思，該不會元安坼選她做合作伙伴，還有性格方面的相似吧，那可真是……接下來的日子有得是事了吧應該。

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喬佩佩也不打算提醒，提醒了陳媛起了警惕心，萬一秦政搞大事呢？她那實力那么厲害，搞大了收不住就糟了，那還不如就這樣，起碼能預料到她能干什么。

她到時候只需要發(fā)揮一個完美的管家身份，屏蔽好周圍一切，然后給屆時的兩位主角——臣怡和陳媛留出交流的空間，她把秦政帶走然后教育一陣，等著交流完，工作也就結(jié)束了。

至于問她知不知道，自然是不知道，然后裝傻充愣就行。再者，她之前就這么干的，秦政可能不清楚，但那倆應該清楚她面對的啥情況，所以不可能會問她知不知道。

完美。

四個人各有心緒在路邊走著。

“大臣？”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身后不遠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