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小隊四人走了許久，同時也斷斷續續學了很多，終于在很平常的一天，她們來到了神域邊緣。

穿過外層的藍色屏障，重新踩在地上，臣怡看著這個依舊什么生靈都沒有的地方，心情忍不住低落下來。

“我們要怎么做？”秦政好奇地打量這里，宇宙分辨不出白天黑夜，但這里似乎能分辨出來，“直接把它放這里嗎？”

“我們先找，找到一個可能通往另一個地方的通道。”臣怡深呼吸，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不就是等待嘛，等待而已，她只需要等，等很久，他們終將會回來的，雖然后面還會沒。

秦政目測這個屏障的大小，忍不住挑眉：“不好找吧。”

臣怡給出了兩個不用找的范圍：“可以直接排除生活區和生產區，他應該不會閑得沒事把通道放那里。”

但這兩個范圍說起來其實不大，甚至加起來可能都沒有研究院那么大。

秦政摸到實驗室的時候，整個人都精神，不，亢奮了起來，跟磕了藥一樣興奮地上手去觸摸屏幕，甚至想直接借著這里的試管、藥液進行實驗。

臣怡呆了兩秒，出聲制止她：“別動，這里的研究和你的研究不同，他都是有明確目的的，即便你選擇了正確的，依舊會因為你的身份不符合實驗室要求，而可能引起爆炸。”

秦政失落下來，臣怡拿出一個連接線：“但我們可以把數據傳過來，到時候你可以判斷這是用來做什么的，然后再進行調配。”

秦政立馬雙眼放光，一副小迷妹的樣子捧著臉看著臣怡：“老大好棒！隊長最好了！”

臣怡輕咳一聲，她鞠了一躬先致歉：“對不起哥哥姐姐們，妹妹臣怡借你們的研究成果一用，放心，我們會明確表明來源于何處。”致歉結束，臣怡急忙連接上，直接把一切成果全都復制到自己這里。

秦政聽出臣怡稱呼里不同的指代，她有些好奇地詢問喬佩佩：“哥哥指誰？姐姐指誰？們又指誰？”

喬佩佩抓抓頭發，小聲回著：“哥哥當然是少爺了，畢竟這是他的地盤，得把他放在前面。姐姐是應該是少爺選的那個繼承者，好像也是他妹妹來著。們自然是這里的其他研究員了。”

檢查一遍沒缺失，臣怡把共享打開。雖然空間里提供了專門的光腦系統，但這里都不在了，哪怕開啟了，身份驗證過不去，目前另外三人使用的是臣怡系統的分身。

不過分身也是有好處的，臣怡權限很大，她們能找到不少有關宇宙、神域方面的信息，雖然不一定能記住多少。

秦政看到了共享信息，急忙點開查看，搜尋工作直接被她丟了，專心致志開始查看這里的研究內容，她越看眼睛越亮，忍不住后悔地捶胸頓足：“我早知道聽他的，應該晚點研究宇宙，先把玄幻神話這方面鋪墊鋪墊。我能看懂理論，但實操我得重新學，學了才能真正實踐。”

悔啊！

但真正宇宙的吸引力對她也很大啊！

后悔了半天，秦政又對命格產生了不滿，如果沒有命格影響，她現在估計能研究不少東西。但轉念一想，如果沒命格，她估計還接觸不到這方面呢，畢竟命格改變來源于世界的變化，沒有變化她大概只會是普通研究員，研究或藥或武器之類。而她能提前進研究院，也是因為京都風水改變以及研究員向幼齡擴招，讓她父母看到了另一個希望，畢竟一個學習就會變虛弱但天賦就在學習上的孩子要定期去醫院檢查，那是無數筆高額支出。

悔沒用。

一切都是最好的結果。

秦政呼出一口氣，繼續專心查看研究內容，當然她一直自動跟著臣怡，以防她在這里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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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怡看著算是神域中心的半圓形建筑，她把這里所有的桌子和連接世界的門框全檢查了，就差一個個零件拆下來了，啥也沒有。她嘆了口氣：“我以為他會把通道放這里呢，畢竟這里算得上中心，而中心是兩個世界的交界處，很合邏輯。”

喬佩佩沉吟片刻：“或許，真的是，但有限制，而我們只能走另外的通道。”

臣怡點點頭，帶著小隊朝著另一邊走去。

是之前她們看到的那條充滿藍色霧氣的海，臣怡亮出自己的身份，一座霧氣凝聚組成的似云似霧的橋出現在她們面前，前方依舊一片霧氣。

臣怡踩上去，看起來會踩空，實際很凝實。她走在前面帶路，一邊講解著：“另一邊就是主城，是維護者和系統待著的地方，這個時間，所有維護者和系統應該都停止了工作，或許還有沒結束的仍在世界里。”

“有個有趣的事，‘神域’這個稱呼，實際是指剛才那里和主城的，但有的就把主城單獨分出去了，只指那里。不過不用疑惑，到時候如果聽到，會直接聽懂他們說的‘神域’指哪個。”

“不過礙于這個表現，就有建議單獨取稱呼，由于我們的目的都是為了更美好和諧的秩序和環境，稱呼就在文明里象征美好的詞匯里選。最終，主城鑒于人性更重一些，別稱伊甸園，那里則更神性，或者說虛幻，別稱烏托邦。”

橋很長，這片海域很大。

隨著逐漸靠近主城，前面能瞧見些許主城建筑的影子。和神域那邊不同，神域那邊和海域相連的地方像斷崖，唰一下，隔著霧氣也能看到下面海域的深邃得發黑。而主城這里和海域相連的地方像是溪流，清澈見底，上面并沒有太多霧氣，不過看到底下的藍色石頭，密密麻麻的，或許霧氣只是換了一種形式。

下橋，耳邊便充斥主城這里的喧鬧，維護者和系統互相交流著或工作內容或八卦內容，以及一些主城的娛樂項目。

因為數量很多，她們的搜尋不能太明目張膽，只能慢悠悠轉起來。

喬佩佩順手拿起一瓶酒，打開聞了聞：“還不錯。”

臣怡掃了眼，有些驚訝，陳媛好奇問她：“這酒怎么了？”

“這是上輩子，他婚禮選擇做喜酒的酒水。”臣怡指了指喬佩佩手里拿著的酒水介紹，“不過，你哪來的？”她記得她只是看了看周圍吧。

喬佩佩指了指另一邊：“免費品嘗，我就拿了一瓶。”

臣怡順著看去，看到有些熟悉的身影，她走過去，拍拍臺面：“舒哲？”

舒哲抬頭，白色的大兜帽幾乎擋住了他整個腦袋，他靜靜看著臣怡，然后遞給她一瓶酒，在她開口前，他屏蔽周圍淡淡道：“我不會死，我是被選為最新一代的記錄者，我能看到一切過去，以及未來。但我什么也不會說，這是對記錄者最基本的要求。”

臣怡張張嘴，似乎什么話都被堵住了，她看著舒哲那不過一米四五左右高的身高，接過酒點點頭：“我知道了。”

“隨心吧，臣怡。”見她要走，舒哲開口，似乎是勸解，只是穿透兜帽的眼神帶著不符合他性格的哀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趁著現在。他……祂……不會允許的。”

臣怡回頭看向他，舒哲已經低下頭了，似乎這句話不合規則，她看到了周圍看不到的懲罰之力，舒哲的身型在攻擊下似乎更小了一些，更瘦弱了。

她的未來也要走上……不，身為這片區域的生靈，她從誕生就已經走上了痛苦之路，被親生父母丟下，她本該無聲無息死在那片茫茫雪地里，是師父帶走了她，她在師父和元安坼的護佑下得到了比任何生靈都要長久的寧靜時光。

臣怡垂下眸，轉身朝著陳媛走去。

“嘿！隼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那是還年輕單純的、沒有在未來被同化病態的徐洋洋的聲音，臣怡扭頭看去，他跟在他肩膀上漂浮著的二維兔子交談著，手里是一瓶打開的酒水，“這酒怎么那么像我喝過的喜酒？元總安排在這里售賣的嗎？那是不是還有他們的喜糖？”

收回視線，臣怡摩挲著手腕處的空間標記，在操控界面做了一些調整。

“怎么了？”喬佩佩和陳媛好奇盯著那道身影，她們并沒有靠近，聲音聽著不太熟悉，兩人前世沒和徐洋洋見過，今生所見次數也不是特別多，并沒有認出來。

臣怡搖搖頭：“沒什么，碰上了熟悉的，走吧，我們繼續找吧。”

“哇塞，我看到了好幾個理論，分明是有治療功效的，但全部被剔除了。”秦政感慨著，似有察覺地回頭看了眼和自己擦肩而過的，沒瞧見什么特殊的，倒是一個奇怪的似二維兔子挺吸引人。收回視線，她繼續提問，“我看下達指令的是最高級別，他為什么要去掉？”

說著，她繼續查看，冷不丁想到什么，她把之前的數據重新看了遍，整個人斯巴達地站在原地，“這是自虐吧。”

臣怡把隔音屏障打開，不解看她：“什么意思？”

秦政把光屏轉過去，指指上面的幾個數值，又指指原材料和數據信息，也不管這三個懂不懂，她就開始解釋：“這幾個，雖然玄學的知識我知道得不太全，但以從理論透露的信息，這幾個雖然在療效上有點沖突，但頂多影響一些吸收率。”

“但隨著他把治療功效全部剔除，那沖突可大了，但凡他注射或者服用這幾個不同類別的研究產物，總有一天，他內部就會崩潰。”

“哇塞啊，這該不會是大宇宙加持在他身上的念力吧，畢竟要把祂們全部消滅才能重啟，而他又是包容，包容一切，除非他自身瓦解，不然……哦不，我記得他經歷好像不好來著。”

“那太棒了，外部摧毀，內部瓦解。我們等著宇宙重啟吧！”

壞消息來了，破曉小隊在秦政有些崩潰的叫喊中沉默下來，臣怡看看她現在并不能看懂的研究報告，她相信秦政不會說謊，只是……“你能改變嗎？”

秦政攤手，有些絕望：“改什么？改這東西，即便能改，也只能我們四個，還有新秩序里的能用，他那邊，我這不已經被你搶了嗎，我進不去的，他更不可能會用的。”

“那……我們還是先找吧。”臣怡捏住那個長菱形，別這么沉默了，難不成真要看著他死嗎？“我……當時看到了，他會去一個地方，那是極端的地方，或許，或許能從那里得到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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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城并沒有臣怡想找的東西，秦政隨著看到后面的研究成果，整個人都爆發了，她甚至懷疑元安坼——目前這個過去狀態的——已經不是他了，因為他下令的一切研究成果都是互相相沖的，吃了只會積累越來越嚴重的問題，而這些成果，一個都沒被允許應用，也就是只有他會服用。

“他爸媽呢！”秦政想發飆，但沒一個是發飆的對象，“明明那里那么正常的，怎么這時候這么有病啊！他爸媽不是養得挺好的嗎！他妹妹呢！你的系統不是記載他妹妹是繼承者嗎！她不也是搞研究的嗎？她看不出來這點嗎！她就沒想過阻攔嗎！他伴侶……哦，他伴侶在被追殺來著……”

“我們現在即便有新秩序也沒用啊！他內部瓦解了，保不準他的能力也跟著瓦解，到時候它用不出來怎么辦！真的要等死嗎！”

“我那么一個天才，憑什么要死啊！”

臣怡看著主城這邊清澈見底的海域，想著，抬腿邁進去，她潛下去，在模糊的海里尋找著。

“嗚嗚嗚！”

秦政開了自動跟隨，根本沒看路，被海灌了好幾口，才收回神跟著潛泳。

這是一片死海，沒有任何生命存在，也沒有任何起伏，平靜是這里最大的特征。

越往下，下面越黑，秦政越看不清，她雖然不近視，但常年研究，多少還是看不太清遠處，她只能就近抓著喬佩佩的衣服，讓她帶著她一塊往下游。

臣怡不知游了多久，海里太安靜了，連游動的聲音都聽不到。終于，她在一片黑暗中觸碰了海底，她把系統的燈光打開，三人因為還是人類，后面全程靠系統開啟的空氣循環才能游下來。

海底依舊一片藍色的石頭，臣怡皺著眉在這里摸索，突然，她想到了橋的位置，她朝著大概的方向游去。

那里有一片橋那么寬、那么長的黑色石子路。

臣怡走近，黑色石子震動起來，在四人的注視下，黑色石子往旁邊疊起來，中心是一片白茫茫的不像沙子的東西。

臣怡走過去，踩中那片，瞬間感覺天旋地轉，海水沒了，鼻腔吸入的是氣體，她睜開因不適而閉上的眼，她卡在和看到的場景一樣五彩斑斕的黑色地面上，她抓著地面往外爬。

見臣怡整個人瞬間倒過來并卡在那東西中間，陳媛想上前把她拽過來，但看到她鉆了下去，幾人對視一眼，很快便跟著臣怡踩住。

“這里是？”秦政緩解了頭暈，她仰頭好奇打量著這里，對比自己得到的宇宙數據，數據里并沒有有關這里的地方，她爬出來站起，試著觸碰，但看起來很近，實際很遠，“五彩斑斕的黑，但好黑，看起來好臟啊。”

臣怡把位置定位好，然后開始朝前面探索，這里沒有任何指引的東西，一切全部都要她們自己摸索，一邊和好奇地三人解釋并提醒：“不出意外，這里代表著極端混亂，雖然看起來是他的地盤，但多少做點準備，以防萬一。”

“混亂？”秦政作為一個對宇宙有過研究的專業人士，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破曉小隊整體的實力，“你覺得會是它推動的嗎？”

不等臣怡回答，秦政自己就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是，他是包容，所以他天生容納一切，他不會覺得混亂的出現是錯誤。”

“這倒是個破局的辦法，只要給這里機會，讓這里正式出現在生靈面前。包容允許一切，而混亂天生會奪取一切，是死局，也是生路，新秩序也或許能從中誕生。”她悠悠地嘆息一聲，有些感慨。

“但他已經瓦解了自己，而目前，看起來這里依舊是隱藏著，生路沒了，新秩序的可能也沒有。”秦政搖搖頭，感慨全部化作了無可奈何，聲音甚至多了些無能為力，“我猜他的本能試圖在自救，但經受的教育讓他否認了自己的本能。可怕的環境……這樣的環境也不止這里有，我們能改變多少？”

秦政有些迷茫，這約莫是研究者的一點小問題，探索專業問題是只存在理性思考的，除了日常人際交往或許需要點感性外，她習慣用數據信息概括一切，而新秩序的誕生帶來的問題既需要理性，又需要感性，是不能用數據輕描淡寫地概括。

陳媛慢步走著，這里的路很崎嶇，不小心點，就一個踉蹌栽了，她看著前面帶路的臣怡，黑暗里她看起來是唯一一個發光體，她輕聲道：“改變是慢慢來的，大環境的風氣變了，世界內的環境也會變。再者，這世上、這宇宙里又并非只有我們幾個清醒的，清醒的、正常的會為了爭奪合法的權益團結起來并站出來。”

“他們只會越來越多，我們的伙伴也會越來越多。即便我們或許會因為什么而死去，即便我們可能看不到那天的到來。”

“但只要一直有這種存在，那希望一直在。”

“我們要做的就只剩下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