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混著玫瑰精油的刺鼻氣味竄入鼻腔，蘇念安跪在酒店大理石地面上，看著赤霞珠紅酒在顧逸辰襯衫前襟暈開血珀般的紋路。2018年春季校招酒會的橫幅在她頭頂投下陰影，“顧氏集團“四個燙金字像烙鐵壓在背上。

“對、對不起！“她攥著半空的高腳杯，水晶杯腳在掌心刻出紅痕。實習生胸牌滑落到腰間，金屬鑲邊映出男人抿成直線的薄唇。主管的呵斥聲從宴會廳另一端逼近，她盯著對方襯衫第三顆紐扣上纏繞的鎏金藤蔓紋，突然想起今早宿舍樓下折斷的海棠枝。

那只戴著百達翡麗的手抬起來時，蘇念安本能地瑟縮了一下。想象中的暴怒沒有降臨，帶著雪松氣息的西裝外套突然籠住她顫抖的肩頭。

“去拿蘇打水。“顧逸辰的聲音像浸過冰泉的刀刃，切斷主管即將噴發的怒火。他解開染酒的襯衫時，蘇念安瞥見他鎖骨下方新月形疤痕，像瓷器上的一道窯裂。

當她捧著清潔工具返回時，男人正斜倚在備餐臺旁接電話，水晶吊燈的光瀑將他輪廓鍍得愈發冷峻。“并購案按B計劃推進。“他指尖敲擊臺面的節奏驟然停頓，“等等，給科大實習生增加餐補。“

這句話讓蘇念安撞翻了鋁制水桶。

嘩啦水聲中，她手忙腳亂地去撿滾動的蘇打水瓶，卻抓到男人锃亮的牛津鞋。抬頭瞬間，四目相對，顧逸辰眼底未褪的狠戾與她的驚慌撞個正著。那些在財經雜志上看過的雷霆手段突然有了具象——就是這個男人，上周剛讓競爭對手的股票蒸發十七億。

“你很怕我？“顧逸辰蹲下身，染酒的白襯衫領口微敞。蘇念安注意到他袖扣是琺瑯材質的獵鷹，瞳孔處嵌著幽藍的坦桑石。

“您...您沒穿外套會感冒。“她脫口而出的關心讓兩人俱是一怔。窗外春雨拍打梧桐葉的沙響突然清晰可聞，宴會廳飄來《月光奏鳴曲》的旋律，某個琴鍵帶著潮濕的喑啞。

顧逸辰伸手接過蘇打水瓶時，指尖擦過她虎口的薄繭。“學音樂的手不該做這些。“他語氣平淡，卻精準點破她藏在制服下的秘密——被粉底遮蓋的指尖還有小提琴壓出的紅印。

當晚十一點，蘇念安在更衣室發現天鵝胸針別在衣領內側。金屬翅膀上沾著赤霞珠酒漬，在節能燈下泛著紫紅色微光，像凝固的血與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