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帶點兒尷尬的吹捧,但眼前這個女人的容貌氣質確實是無可挑剔。
暮色初臨的庭院里,房檐梢頭掛著幾盞絹紗燈籠,將素衣女子籠在暖黃光暈中。
一身素色的長裙拖曳,半遮半掩的顯露出踏在青石板上的赤足,慵懶中透露著一絲頑皮。
廊下風過,女子忽然旋身半倚玉蘭樹下。
這個動作讓領口松脫半寸,鎖骨下方一塊淡青色胎記形似展翅青鸞,水紅色的指甲在月光中里透出一絲誘人光澤。
這身打扮看似隨意,實則精心搭配。
讓她高貴慵懶的氣質中,反而添加了幾分勾人的柔媚。
李塵在看她,她也同樣在審視著眼前這個眼神清亮,五官精致,身材高大的男人。
并且絲毫不介意李塵略帶審視的目光,她甚至不動聲色的挺了挺胸脯。
“好一個唇紅齒白又油嘴滑舌的小郎君。”
陣陣嬌笑聲響起,女人抬起額頭,說話時唇珠微翹,像是在忍笑,又像在勾著人去看那兩片水潤胭脂。
眉眼含春的雙眸恰好與李塵對上,眼眸一彎,嬌俏甜美的笑容愈發的明媚。
一時間竟稍稍有些恍惚了李塵的心神。
無法察覺的悄然之間,一道微不可查的幽光在女人眼中四下躍動,瞳孔深處更是隱隱有妖異光芒閃過。
原本眼神清明的李塵在遇到女人眼中的那一絲幽光后,眼神逐漸迷離起來。
目光變得燥熱,癡迷,渴望,呼吸急促,有些拘謹又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
“小郎君,奴家喪夫多年,家里那惡公婆也欺我太甚,小郎君能否憐惜奴家殘蒲敗葦之身,好好疼惜奴家。奴家愿意放棄一切全心全意侍奉郎君,跟郎君遠走天涯,夜夜歡好。”
轉瞬間,女人的氣質隨著她的話悄然間變了模樣。
微微發白的眉眼帶著略顯病態的臉色,讓氣質柔弱的她,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想要俏,一身孝。
如此嬌柔可憐,梨花帶雨般的可人兒模樣再配上一身淡白色的素雅長裙。
不但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更能激發男人的獸欲。
迷蒙情欲悄然滋生。
李塵不自覺的呼吸聲愈發粗重,口干舌燥,欲望翻江倒海,露出掙扎之色。
最終,眼神里的清明開始一點點被欲望蠶食,目光中的欲念也越來越熾烈,一副急色的樣子。
對面的女人似乎很滿意李塵的表現,笑容也愈發的甜膩,露出凝脂般的小臂,朝著李塵勾了勾如細蔥般的白嫩小拇指,笑吟吟道:
“快過來,讓奴家感受下小郎君的強壯呢。”
李塵自然而然的走到女人身前,喉結滾動發出吞咽口水聲音,渾噩的伸出手就要將對方的緊束著的腰肢摟住。
下一刻,看似還有些不能自控的手瞬間緊繃了起來。
數根寒芒從手中拍出,藍汪汪的針尖明顯是淬了從巨蟾身上剝離出來的劇毒,朝著女人頸后悄無聲息的扎去。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的李塵眼神一片清明,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波瀾,哪兒還有剛才的半分迷離。
一股龐大的神識凝聚為一根尖錐,直奔對方頭部的識海而去。
而那女人似乎也沒料到自己的魅術失敗,看著眼前突下辣手的李塵一臉的不可置信。
惹人垂憐的美眸中隱含一層朦朧霧氣,竟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任憑李塵的手段施展。
當銀針落入女子脖頸后,輕而易舉的就飛入了竅穴之中。
只是在沒入了女子的身體后,李塵竟然發現,自己竟與心神祭煉多年的乙木神針徹底失去了聯系。
而先前無往不利的驚魂錐在刺入對方識海后,也如泥牛入海般再無一點波瀾。
李塵心中一沉,急忙后撤幾步,目光警惕地看向女人,眉頭緊鎖,眼中滿是驚疑。
見李塵吃驚的神色,貌美女子原本驚恐的神色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嬌媚的笑容,卻又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寒意。
她似乎很享受這種完全掌控全局,以及對方眼看翻盤在即又突然墮入深淵,絲毫看不見一點希望的感覺。
“小郎君,你好狠的心哇,奴家只是想要你的身子,你竟然想要奴家的命。”
伸出一根玉指不帶絲毫煙火之氣的沖李塵一點。
無聲無息之間,不見絲毫異象顯現,一股無形巨力卻直接隔空落下。
頓時一道如山崩海嘯般的壓力直接將李塵壓制的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就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分毫。
隨后一片黃色光暈從指尖飛出,幻化為了點點忽暗忽明的星光,罩住了李塵上空。
還未等李塵反應,點點星光如雨點般落下,往李塵頭上一落,徹底死死的將他禁錮在了原地。
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如此大的變故竟絲毫動靜都無。
或者說被人施展手段限制在了小院間這一處狹小地帶。
這種莫大威勢以如此舉重若輕的方式展現出來,當真是恐怖至極。
到了這時,李塵哪兒還不知。
面前的這位嬌俏女子,竟是如同那長得一張狹長臉頰的老者一般的抱丹境頂尖強者。
娼門之中的抱丹境強者,除了那位奇人關三娘外,還能有誰人?
見女子沒有起殺心,只是將他禁錮到了原地,李塵便仿佛想通了一般,光棍的低頭服軟。
“醫家李塵,見過關前輩,還望前輩看在下九流同門的份上,不計較小子的冒昧。”
女子見李塵認出了她的身份,臉上表情變幻,目光閃動,一揮手,頓時周圍空間變幻,又仿佛沒有發生什么變化。
只是整個小院仿佛自成一片小空間,應當是布下了某種厲害禁制,與外界徹底隔絕了起來。
緊接著女子單手掐訣,口中傳出一陣念咒之聲。
半晌后櫻唇輕吐,一股黑色幽風從口中飛出,輕輕的貼在了李塵的額頭之上。
自黑色幽風從額頭處進入識海,立刻化作一尊暗淡無光造型古樸的黑色天女,周身繚繞著黏稠的黑光。
緊接著一聲巨大的雷鳴首先在李塵的識海之中炸響。
突然遭重下李塵只覺得一片混亂,眼前金星直冒,巨大的響聲將自己的識海震得已然無法沒有了正常思緒。
趁著識海一片混沌之際,大片黑光在天女裙下若隱若現,四處滾蕩有如活物。
不斷試圖滲入識海,想要從識海當中挖出來些什么。
黏滑的黑光侵入識海傳來的劇痛讓李塵也忍不住發出了痛哼聲。
整個識海在天女的侵蝕下如同風雨中的一葉孤舟,還是將黑色幽風牢牢的抵御在了識海外不得寸進。
八九玄功畢竟是在洪荒世界都稱得上一等一的頂階功法,雖然李塵連門都未入,但初窺門徑經過強化過的神識已極具韌性。
李塵自己不知,實際目前僅從神識強度上來說,他已經不是普通抱丹境所能輕易擊潰的。
就在此時,在那無邊無際的識海當中所孤零零豎立著的天命銅錢也動了起來,以滴溜溜的緩速開始旋轉。
每旋轉一周就會放出了一道細微的金光,頃刻間掃過了他的識海,因那天女所帶來的識海混亂瞬間被撫平。
直到那天女裙下的黑光耗盡,整個身軀都消散殆盡,李塵的識海還是好端端的,沒有被對方的手段所侵入一絲一毫。
見自己的迷魂手段并不起作用,關三娘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有些詫異。
悻悻然的收了手中術法,神情頓時又變的高冷圣潔起來。
看著眼前仍能保持識海清明的李塵,嗤笑一聲道:
“倒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小郎君,不僅皮囊生的端正,還有一副不俗的神識,這樣的修為之下,不僅不懼奴家這墜欲大法,還能封閉住識海不懼我的搜魂,比起那些混不吝的粗人來說,奴家對你可真是又喜歡了一分呢。”
說罷,輕輕一招,十數根乙木神針從她身后飛出,化作幾點光芒,重新飛回了李塵懷中。
“醫家的幾個老鬼遁世的遁世,隱居的隱居,幾乎都看不到有如此膽色和修為的年輕人了。”
“不過你這幾手,倒是讓我想起了當年的一位故人,如果不是他為我煉制了三枚藏地密教獨有的曼荼羅丹,我的六成就法中拙火法身也沒有那么快能修成,更不要說靠著他那手十六字風水秘術堪輿指點的隱龍之地所攝取到的龍脈之氣,我苦修多年的龍虎金丹才能不漏無暇。”
“看樣子,小郎君和我那位故人也似有淵源,你說是也不是?”
女人欣賞著李塵束手無助的樣子,笑吟吟道。
李塵對昔年往事并不了解。
這位娼門奇人道佛魔三修,多年來雙修采補,早已是抱丹境當中首屈一指的強者,以李塵的境界自然不會與其打上交道,是故程老也未對其多提關于這位奇女子之事。
“下九流各門同氣連枝,自然是應當互幫互助,我師傅他老人家向來教導我醫門中人要懸壺濟世,與人為善,這些堪輿煉丹的雜事兒,自然是能幫就幫,前輩莫要放在心上。”
李塵見對方不知為何說出程老對她的恩惠,見對方已經將方才收走的乙木神針還了回來,便只能順著對方的話引下去。
以便對方這個下九流之中的抱丹強者能顧忌程老三分薄面,放他一馬。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關三娘原本笑意盎然的臉色瞬間一變。
嬌俏的玉容上陰霾之色閃過,冷冷的目光如刀芒般讓人心悸,聲音也驟然陰冷了下來,帶著三分怒意恨恨道:
“我當然要放在心上!”
“當年要不是他趁著我修煉拙火法身閉關之時,強行將我數個雙修采補多年的禁臠私下救出放走,害得我未能修成御魔合鼎秘法,將三修平衡,并駕齊驅,成就無上偉力,一舉完成三修齊進的修為進度。更使得我如今多種業報纏身,始終無法平衡中和三修功法的進度,功法不得寸進,時時刻刻都要受那欲火焚心之苦。”
“若不是武門那幾個老不死的武瘋子多管閑事,齊齊出面逼我立下誓言將其保下,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抓到他。”
“讓他日日夜夜受盡煉魂之苦,讓他嘗嘗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